5 见面了（1 / 1）

只好派团子出马相助。团子却告诉他，习竞华已经自本城撤资，转战华南。本来也只是生意场上的泛泛之交，不敢交浅言深。柯品真倒算爽快，不过自他处只得了一个消息，习烁华自上次退学之后，已经出国留学去了。并且得了习竞华的严令，以多年交情相要胁，不能向江煜透露更多细节。想必是为了保护习烁华，未雨绸缪，以防万一。

总算江家有点实力，不是省油的灯，江煜为了取得江父的支持，就将实情告之。刚开始江父完全不能相信，其后才知大事不妙。江母也只是从江小妹处得知有这么一个恬不知耻的女孩，未料到儿子一生性福只系此人，江小妹更是口吐白沫，好似经历大炮机关扫射，浑身抖索。她还未问出一句“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她大哥就像无知少年一般发毒誓，不得到此女，就算尚留一命，也只能看破红尘，出家做和尚，闹得像演滑稽戏剧。于是江家只好全力出动，通过亲朋好友，辗转多次的关系，从海关、出入境、公安系统、外交使领馆等等，八方支援后，终于得知习烁华在G国国的某某大学就读，该所学校正是当年江煜的母校。这一个相同处使得江煜欣喜若狂，两人的生活终有一点得到了交集，他感谢老天。

江煜终于又看到了她，这时已经离上次最后一次见面差不多要一年了。她正坐在校园树荫中一个长椅上看着一本书，表情恬静。他在旁边坐下，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换了以前经常梳的马尾辫，扎成辫子，辫尾处打一个蝴蝶结，像所有大学生一样，毫不起眼。然后她抬起头，看到他的时候，眯了一下眼睛，竟露出一个笑容。

“你好，江煜。”

“你好。”他的神情很贪婪，语气却平静。

“前几天我就听说你来了，我同寝室的一个女孩认得你，向我说了一堆你在本校的光荣业绩，她非常崇拜你。我在想，如果我碰到你，是不是要你的签名作为送她的礼物？”

“我的荣幸，随时都可以。”

她微笑，忽然伸出左手，“你看。”无名指上一枚戒指。“国内结婚年龄规定得晚，而在G国18岁就能结婚，所以，哥哥在我18岁的时候就带我来这里。”

江煜吞了吞口水，“我发现你做事总是喜欢干净利落，快刀斩乱麻。而且一刀见血，奇准无比”

“只是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罢了，”她耸耸肩，“听哥哥说你在找我，我内心一直不安。我欠你一个道歉，江煜，对不起。如果你要我解释，我也可以。。。”

“不需要。”江煜说，“你无需要费神编造谎话来安慰我，而且，该道歉的是我，是我逼你如此，是我太霸道，你不过是不得不，不得不如此罢了。”还是说得有点结巴了，江煜有点惭愧，面对她，始终道行修炼不到位。

她不再说话，也转过头去。

“不问我为什么找你吗？不问吗？彼时那么难堪，我应该没有理由再来找你，是不是？既然明知你当时只是捉弄我，为了自己的自尊就应该彻底遗忘，是不是？”

“这是你的事，江煜，事情总会过去。”

“宝宝。。。”

“请叫我烁华。”她说，脸上有隐忍的难堪。

“宝宝，你明白我的脾性，你当日虚与蛇尾，必定吃准了我的性格，现在，我翻天覆地过来找你，你必也知道我的决心了，这枚戒指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你现在又准备怎么对付我？”

“。。。。。。。”

“这一次，我将以命相博。”江煜微笑，“宝宝，你逃不了了。两败俱伤也好，灰飞烟灭也罢，上天让我遇到你，穷碧落，下黄泉，你总要与我相伴。”

他说得似乎轻描淡写，“你以为我只是因为受你捉弄而不甘心吗？不是的，宝宝，不要说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不过，我现在看到你，我就明白了。你知道我看不见你是什么感觉吗？就是那种正被火煎着，在锅里熬，被你用锅铲翻来翻去，然后，一接近你，这样抱着你，就像现在，你真乖，这样静静被我抱着，一点不挣扎，我喜欢你的温顺，就感觉微风清爽，我都能听到远处花朵绽放，天空浮云飘动的声音，宝宝，你说说看，这样的感觉我怎么可能放开你？”

“所以，你想罔顾我的感受，再一次强迫我吗？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式？”习烁华的声音自胸前响起。

“不，我只要你顺从自己的内心，宝宝，你欠我一次开诚布公的坦诚，我要知道你全部心思。不要小看我。”

“我从来不敢小看你，”习烁华苦笑，“就像之前，我以为至多只需要一个星期就能结束，你却拖了一个月。”

江煜大笑，“最后一次，我在书房里，费了自己老大劲才没有出来见你，我怕一见你，又只想抱你亲你，你实在是太会折磨我了，让我左右不是，燥动不安，当时对这种心情害怕极了，只想把你推开，换得平静，原来那样胡闹任性的你都能这样左右我，我早该知道你对我的意义，幸好我终于醒悟，宝宝。”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你的性子原来这么温顺。”她适才一直没有挣扎，身体也不僵硬，只是有点风淡云轻，浑不在意的模样。

“到晚饭的时候了，请我吃饭吧。”她忽然说。

“好。”

“本地你比我熟，哪里有好吃的？”

江煜有点为难，他虽出身世家，却从来不挑剔食物。

“那还是我带你去吧，有一处饭馆，上次去过一次，颇能回味呢。”

对江煜来说，饭菜只要填饱就行，更何况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习烁华在慢条斯理地吃饭，也不言语。她喜欢沉默，也许是为难，也许是藏拙，只是神情会不自觉露出欲言又止，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隐忍增添了一种无法言喻的魅力，江煜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宝宝，一切交给我，你只要告诉我，和我在一起，你快乐吗？”他用脸摩挲着她的脸，烁华真的很温顺，他很想明白她只是在忍耐还是心甘情愿如此。“我知道你的为难，你一直在隐忍，忍受一切为难，从来不为自己活，我很心疼。”

“江煜，别自以为是，”她离开他的脸，头朝后仰，“我不喜欢被人胡乱猜测。”

“是么，我说错了？我记得一件事，那次你在我公寓，你看着厨房的摆设，你的表情却不自禁厌恶，我当时不明所以，但是柯品真却说你擅长厨艺。”他微怒，“一个擅长厨艺的人怎么会厌恶厨房，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去学怎么会如此？你这一生难道都要逼着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吗？只因为他们需要，他们希望你如此？“

“你想多了，当时我只是想表明我是一个被娇惯的女孩罢了。”习烁华抚着眉心，很疲惫的样子。

这个解释当然不能使他满意。江煜盯着她，将她的脸抬起面对着他的眼睛，“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使一个不到20岁的女孩这样平和、隐忍、宽容、谦柔，你如此平静面对我的非难，毫无表情，难道不是你一贯如此，一贯不能也不愿表露你内心的真正情绪，或者你要告诉我，你只是面对我才如此，那我岂不是应该十分庆幸我在你内心与众不同？”

“我一向乐天知命，平淡是福，性格如此，倒被你说成是装模作样，”习烁华皱眉，“不说这个，你准备一直呆在这里？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寝室休息。”

江煜不着急，今天且放她离开。他已让国内知交好友设局牵制住习竞华，令他脱不开身，习烁华也需要时间整理思绪，她是很聪明的女孩，他已经表明她的决心，她会寻找伤害最小的方式来处理，感谢她性格中的宽容隐忍平和，她绝不会用绝裂的方法，他也无意伤害她的亲人。

他能想像得出，一个聪慧懂事的女孩，自小被收养，想必收养前她已经有若许年纪，记得前尘往事，所以感念养父母的抚养恩情，必定是小心翼翼，承欢膝下，不敢多行一步，不敢多言一句，而养父母见她乖巧聪颖，尽力培养，视为理想中的儿媳。更兼习竞华的真心相待，如若没有遇到自己，习烁华这一生将理所当然乖巧温顺，恪尽儿媳妻子之道，尽力服侍公婆丈夫，整一个古时代三从四德好女子。但她本性却未必如是。忆起当时游乐场时她眼睛明亮，那种快乐发自内心，这样的欢乐必定因为很少经历或者根本没有，才会让她好似喜极而泣，那微微颤抖的身躯似正在经历破茧而出的痛楚。他想，如果明白得更早一些，他必定将她儿童少年所有缺失的欢乐都带还给她，她的要求如此简单却如此艰难，想到此，他心如刀割。习竞华，我相信你也是真心爱她，但是，你不如我，因为你们之间牵涉了恩情，所以感情不能纯粹，你终不能给予她幸福，这就是我绝不放手，势必一争到底的原因。

尽管他已经有心理准备，然而烁华的坚硬外壳还是远比他料想还要顽固。因为他再去找她时，被她兴奋的室友告知她已回国。机票早就订好，正好是他大张棋鼓在校园找她的那几天。她再次做了逃兵，而他也不得不提早面对与她的家人短刀相搏的处境。原来他本是准备先赢得她的心，同舟共济，一起面对，如果她的家人对她尚有一丝温情，他准备用最真诚的努力赢得祝福，而不是现在这样，孤军奋战。但是背水一阵，已经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