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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瑶在极度寒冷中醒来,睁开眼,已不在偏殿中,四周全是散发寒气的冰块。凤瑶暗忖此处定是宫中贮藏消暑冰块的地窖了,不禁苦笑,她身体中的寒气早已比冰块更寒,处在房中或是地窖中完全一样。习惯地拉拉衣服,却发现身上衣物已全部被剥去,只剩贴身肚兜及单裤,体内内力只要稍微运起便会全身血液涌动疼痛得几乎昏迷,不过已不像几日前无力尚能勉励站立。忽石门打开,身穿长毛裘衣的杨皇后优雅走来,手一挥,便有几个女侍上前将凤瑶从地上拉起用麻绳悬空吊了起来。
杨皇后走过来:“凤瑶?或是叫你燕凤瑶?”
凤瑶淡淡瞥了一眼皇后:“娘娘果然消息灵通。”
“哼。”杨皇后深处保养甚好的手指抬起凤瑶下巴,“你竟是秦音音那贱人的女儿,你跟你那人尽可夫的娘可长得一点都不像,若不是本宫一番调查便真没想到。”
“请注意一下你的用词。”凤瑶眼中似有些愤然,声音转冷。
“本宫当初毁了秦音音都可以,还需要注意用词?”杨皇后不见雍容,竟是满脸忿恨,“你娘专事勾引别人夫婿,还怕别人论说?”她忽阴阴一笑,凑到凤瑶耳边:“既然你是她的女儿,本宫自然要另加照顾你了。”
凤瑶低头不语,垂下的眸子使人看不透情绪。杨皇后使了一个眼色,一女侍便走来在凤瑶脸上涂涂画画,又粘上一些物什,凤瑶一概不管,只闭眼随便她弄。事毕,杨皇后将一面镜子举在凤瑶面前:“看看你的新脸吧,绝代佳人。”
凤瑶见到镜子中自己的脸,面颊变得彻底的焦黄枯槁,色泽灰暗,双眼眼角处,额头上,嘴角处粘上了很多细纹,瞬间变得苍老,眼上不知弄了何物不能完全睁开,鼻翼旁粘了一块很大的黑痣,头发也被染料弄成灰白,凌乱地盘一个髻,原本倾国倾城的面容竟是被弄成了一个丑陋老妇模样,且病弱不堪,令人不想再看第二眼,又有一女侍给凤瑶灌下一碗药汤。
杨皇后放下镜子:“如何?”
凤瑶想要开口发现自己发不出丝毫声音,且全身较之前更加无力,被放下后竟是连腰都直不起来,想必是那晚药汤之故。
“哼。”杨皇后看着穿上农妇衣服已完全变身为一平凡老妇的凤瑶,“沈之航太过放肆,你们之事我自是清清楚楚,如今便让你尝尝成为最下等人的滋味,也让那沈之航后悔后悔。”
凤瑶任凭女侍打造,只淡淡一笑。
“你的戏本宫可都为你准备好了,好好演吧。”
连城
沈之航已成功攻下此处,现在正行军进城,两旁老百姓观看着甚多,皆为忽然的易主感到些许茫然。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军队中间缓缓行进,忽然人群涌动,一人猛地被人群挤到马车前滚倒在地,马夫连忙勒马,车不免剧烈抖动一番。地上的人并未都,似乎十分虚弱,一时间众人皆是一愣。
“大胆,你是什么人!”马夫一声大喝,见车下躺倒的是一粗野老妇,丑陋体弱,不免心生嫌恶,“快走快走!”
“娘!”从人群中跑出一年轻男子,扶起地上的老妇,对马车连连磕头“军爷,对不起对不起,我娘体弱不小心耽误到各位了,请饶了小的吧。”
“沈曲。”忽车内传来一声清朗动听的男子声音,马夫忙稍稍掀起车帘,只是一瞬,却也让下方的凤瑶看清楚了车内坐着的恍若冠玉般的男子以及身旁娇俏女子。
“快些走吧。”沈之航只微微瞥了一眼凤瑶两人,“以后小心些。”语罢放下车帘。
凤瑶被“儿子”拽到一旁,长长的军队经过身旁,她心中只剩一片空茫。
连城已经受了数日的战火,难民无数,“儿子”将凤瑶带到一难民窟,看了看始终沉默着的凤瑶:“大娘,虽不知你究竟如何惹到了宫中人,我也只是听上头的吩咐。如今你就在这儿了吧。”他在凤瑶身旁放下一个包裹,“这里是一些吃的,哎……”
凤瑶缓缓闭上眼,任凭身边的吃食被别的难民抢走,还在她身上踹上一脚,将她丢弃到露天……她的世界仿佛只是黑暗。
应是过了两天了,什么都没吃的凤瑶神智有些恍惚,否则怎会听出现幻觉看到一个如谪仙一样的身影,听到温柔的声音:“这位大婶,你看起来很不好,可否让在下诊治。”接着她感到自己的手腕被温热的手拿起,片刻那手猛地一僵,然后那声音饱含着不可置信甚至有些颤抖:“瑶儿?”
凤瑶感知或并非幻觉,有些清醒过来,慢慢认出眼前人不是希白又是谁?希白伸手触到她脸上被粘的物什,声音变得坚定:“瑶儿,你可还好?”凤瑶落入一个淡淡药香,十分温暖的怀抱之中。
醒来时她已身处木桶之中,希白正往里加入不知名的药材,希白见凤瑶恢复意识,稍有些尴尬:“瑶儿,我是大夫……”凤瑶微楞,随即一笑,点了点头,抬起手,发现身上的肌肤已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希白已拿过一个盆:“来,我将你脸上的东西去掉。”凤瑶闭上眼,感觉到带有浓重的药味的丝巾在脸上轻柔地移动,一点一点,脸上不再有垂坠的感觉,终于,眼可以完全睁开了。
希白将最后一点污渍擦去,将盆放下,看着凤瑶,春风一笑:“瑶儿,可还好?”
凤瑶点点头,发现似乎能发出声音了:“很好。”说完一愣,她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
“不必担心。”希白缓缓道,“会好的。”
“冷。”
希白愣了愣最后脸微红:“我这次出门只带有书童,此处也无妥善女子,瑶儿可信任我?”
凤瑶几乎没有考虑便笑着点头。希白亦恢复神色,给凤瑶擦干身子,穿上干净衣衫,放到床榻上,“好生休息吧。”
凤瑶忽一阵莫名的疲累涌来,尚未开口便已沉沉睡去。
一月后,凤瑶方强健一些,只是更加的惧冷了。希白每日除了给城中难民们免费治病,便是关在房中苦思治疗凤瑶的方法。
凤瑶敲门走进希白房中,放下茶,朝希白一笑,她一身红裙,墨发披散,清丽绝伦。希白起身将房中窗户全部关严,示意凤瑶坐下:“怎出门了,身子尚未痊愈呀。这些事小牧做便是了。”
凤瑶只笑着看希白,轻声说道:“谢谢你。”
希白感觉到话语中的郑重:“瑶儿太过客气。”
凤瑶站起走到希白,拉起他的手:“希白,我们……”正在此时,门猛地打开,书童小牧跑进来:“先生,您吩咐寻找的那位小喜姑娘来了,说是一位环姨被抓……”他话尚未说完,只见红影一闪,房中便只剩了希白两人。小牧难掩诧异,却见自家主子不似平日一派飘然模样,竟是怅然若失。
“先生?”
“或是无缘总有时,多情只为空余恨。”希白握紧双手,似想将方才从未有过的狂喜留在手中,却明白地知道自己决计留不下她了。
“小姐!”小喜见着凤瑶一头扑上去痛哭,“环姨被抓走了!”
“怎么回事?”情急之下凤瑶的声音沙凄然。
小喜强压住心头震惊,回忆道:“我按小姐说的把药给了沈公子后就赶回了青州,那日我正与环姨商量如何和沈公子联系去救小姐。忽然来了一群官兵模样的人把环姨抓走了,说是二皇子要小姐去宫里,否则就……然后就收到了希白公子的消息……”
凤瑶皱起眉头,看着走到身后的希白:“希白,我要去京城,回来后,我会把要对你说的话说完。”
希白拿出包裹递到凤瑶手中,恍若仙人般地一笑:“我等你。”
红影翻上马背,很快不见了踪影,希白只剩下一脸苦笑,一身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