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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天十四年,这对整个所有国家来说都是不寻常的一年,苍朝大地在经受了数年的内忧外患终是在飘零风雨中摇摇欲坠。周围的大小国家似商量过般全数开始侵犯苍朝领土,恰在此时,苍朝中那个富可敌国的羽州也正式宣布脱离苍朝,独立成州。
苍朝的军队在享受了多年的太平安乐后斗志薄弱,虽人数众多,却无比涣散。纵然有大将军杨井昌久经沙场,精通兵法谋略,却也无法以一人之力阻止胜少败多的场面,仅仅是面对玉国和蒙殇这两个小国的联盟都迟迟打不下来,更休提那号称永不败的羽州军。就在所有人认为苍朝命数已尽,纷纷对朝廷灰心失望时,萧希白站了出来。他的名气并非仅在江湖之中,十几年来他游历所有尘土,为他所救的人不计其数,上至富贵皇族,下至匹夫乞丐,提起这位轩辕公子来无不充满敬意,加之他气质出尘,面容似仙,因此在人们心中对他已是近乎膜拜的地步。
他缓缓来到苍朝军营,向正因军队斗志不足大发雷霆的杨井昌微微颔首,随即对操练场上的士兵们悠然一笑。所有人都愣住了,站在高台之上的那笑着的白衣人,使得他们原本疲软的头脑顿时清明起来,那人仿若天上神明般不可触及,可是又离自己是那么近,好像就是自己心中最为亲近的人。希白看所有人有些痴迷凝固的眼神,眼中笑意微敛,他慢慢开口:“你们可想继续过着数月之前悠闲安定的生活?可想与家中亲人再次团聚享尽天伦?可知这每一次的胜利便是里那一天近了一步,每次失败便是远离。敌人并不会因你们的散漫而放松。他们数年心血为的便是我苍朝的崩塌,届时你们的家将不复存在,你们的亲人沦为亡国之人。而这个结局正是你们当中任意一人一恍惚的放松酿就。你们可曾想清楚?”
这些话杨井昌并非没有说过,并且声音更加浑厚洪亮,但由希白说出来,若最为清澈的溪流般直入所有人的心中,萦绕在脑海里久久不曾散去。很多士兵感受到由内而外的震动,不少人竟流下眼泪。片刻的安静之后,所有将士齐齐下跪:“誓保苍朝!誓保苍朝!……”声音若天上雷鸣,震惊着整个人间。希白满意的轻抿嘴唇。站在一旁的杨井昌在激动过去之后更是对眼前这看似文弱得好像就要飘然而去的年轻人敬佩不已。这寻常的寥寥数语,用他自身的魅力硬是将苍朝军脱胎换骨了。
蜀江城中难民无数,这里的一粒米比黄金还贵,人们已然吃不上饭了,纷纷堵在城门口,有气力的大骂世道,没力气的干脆睡在地上。街道早已失去原有色彩,入眼皆是死尸,耳中只闻哭喊唾骂,萧条至极。忽然所有的人都望向一个方向。一道身影从远处逐渐走进,难民们只觉得定是上天垂怜派遣神明前来解救他们。他们纷纷暂且停下悲恸向那若仙般的人影叩首起来:“仙人救命,仙人救命……”
来人正是希白,他面上不再是一贯的微笑,而是无尽的悲悯。他见难民们下跪,加快脚步走至他们面前:“各位,快快起身。”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定人心神的魔力,人们闻之更是确定了是神非人,口中不断喊道仙人救命之类的话。
希白无奈:“大家快起,我并非什么神明,我名唤萧希白,是苍朝的军师。”这时人群中一妇女抱着孩子抬起头,大叫:“这是白神医,我家妞妞三岁时得病差点死去时,就是他救了的!”说罢对怀中的孩子道:“妞妞,快谢谢神医呀!”
女孩削瘦的小脸怯生生地随母亲一下又一下磕头。
希白叹息一声,走上前扶起母女,拿下一直背着的鼓鼓的包裹,递给那妇女,轻声道:“这位大嫂,这儿有些干粮,虽不多,但应能解决燃眉之急。还请你去分配一下。”说罢他又转头对着开始躁动的众人道:“大家稍安勿躁,我自明了战乱之中受苦的都是百姓。但还请大家相信我,我们不久定能将外敌驱除,届时便会帮助大家重建家园,还望大家忍耐些许时日,我已着手修建供你们暂时栖身的场所,并会供应食物,待修建完毕,自会有人带你们前去……”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有着神奇的效果,所有的人脸上悲痛都消失,眼中出现丝丝希望,希白微微一笑拱手道:“大家定要坚持些时日,请相信我苍朝不会就此衰落,定有重现繁华的那一天!在下还有些事,先行告辞了,各位保重。”当他转身离开时,所有的人又一次下跪,却不再是完全的绝望悲痛,他们相信有着这样一个仙人般的希白的苍朝,定会度过劫难。
仅仅两天,希白便激发军心斗志,重建民心安定。这样的魅力又一次让杨井昌惊叹不已,他毫不怀疑,这个年轻人将会让这场战斗更加精彩
羽州方面,由冉汝与裴鹤吟秋训练的新部已成。沈之航出乎意料地没有马上对苍朝出手,而是前往南边对付曲川。
曲川地处南方,水多土肥,国富民强,但是地域的狭隘局限了这个国家的发展,而苍朝边疆辽阔,此时又内外受创,如此好的机会曲川自然不会放过。在得知杨井昌正在北方抵抗玉国与蒙殇联军,曲川统治者立即决定突袭苍朝的南方。却不想虽苍朝还未反应派兵抵御,却遇上了更加难缠的沈之航。他的羽州军亦是有史以来最为可拍的敌人,即使最为普通的士兵放到别的军队绝对是精英甚至将才,沈之航甚至不曾使用任何计谋,只是坦坦然应战,曲川也讨不到任何好处,而当曲川不攻城时,沈之航竟也不主动出击,此时,双方正处于僵持之中。
“公子,曲川派人求和。”玉诀拿着一封信函递给沈之航。
正与凤瑶下棋的沈之航打开信函,一笑随手将信给了凤瑶,转头对玉诀道:“让他进来吧。”
凤瑶低头看信,看完也是一笑:“曲川可真是小看了你沈公子的胃口呀,仅仅十万黄金就想让你退兵。”
沈之航摸摸下巴道:“十万黄金么,实在是少了点。”
正说着玉诀带着一人进营帐,曲川的情况玉诀早已在出兵前查清楚,沈之航只扫了来人一眼便知他是曲川的驸马于修远——曲川国主只得两女,这长公主的驸马在朝地位自然不言而喻。此番派他前来求和也算的是给了沈之航面子。只可惜地位足够,智慧便不知晓了。
于修远长身玉立,相貌气质皆属上乘,可惜在沈之航这样的人物面前注定黯然失色,且面上算计之色太过明显浅薄。凤瑶不禁在心中摇摇头,此人遇上沈之航,怕是要在人生中留下最为难忘的打击了。再看看一脸悠闲的沈之航,更是为于修远叹了口气。
于修远站于沈之航一丈距离,悄然打量一番这使曲川连连吃败仗的人,只见他手夹着一颗棋子随意摩挲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任由他上下打量。精致绝伦的面容之上是慵懒的神色,浑身却是掩也掩不住的贵气,看似随意的姿势竟能日此优雅。正在他暗赞沈之航时只听得一轻柔中夹着戏谑的女子声音响起:“沈公子,人家都看你看得痴了,你还不招呼一下?”于修远转眼便见到了坐于沈之航身旁的女子,她着淡紫色素衣,不施脂粉,全身除了头上雕花发钗再无饰物,却是无比的明艳动人。即便是曲川那位闻名全国的二公主,与这女子的风姿比起来,无疑也会相形见绌。两人坐在一起,极尽光彩,真乃无与伦比的璧人一对。
沈之航笑起来:“如今可是看你看得也痴了。”
于修远回过神来,却是毫不掩饰的承认:“只怪二位太好看了,在下方失态。”
沈之航挑眉:“驸马于修远?请坐”
于修远毫不意外沈之航知晓他的名字,他端正坐下:“沈公子应已看过那信函了罢。”
沈之航将信重新拿起:“自然是看过了。”
于修远露出朝堂中人独有的笑容:“那么沈公子意下如何?”
沈之航伸手修长的手指,轻划过信纸懒懒诵道:“敝国特奉上黄金十万两,望与羽州从此修好……”
于修远以为沈之航在叹金钱数目之大,不禁得意一笑:“还望沈公子笑纳。”
沈之航不紧不慢道:“请问驸马,曲川一年税收可有十万黄金?”
于修远马上扬眉道:“沈公子真是说笑,我曲川国富天下皆知,怎可能只十万呢?”
沈之航状似了然地哦了一声,手指扣扣棋盘:“那么,较十万,多出多少呢?”
于修远神色中透出傲慢:“数十倍不止!”
沈之航笑开了:“既然驸马都明白,又何必多费唇舌呢?”
于修远愣住了:“这……”见沈之航但笑不语,“公子何意?”
凤瑶禁不住也笑了起来:“他当然是嫌你们钱给少了。”
于修远微松一口气:“公子怎不早说,那么,就请公子开个价吧,我可回去与国主商量商量。”
沈之航叹了口气:“驸马怎糊涂了,此战之后,整个曲川的财产尽数归我,我又拿那区区十万何用?”
于修远睁大双眼,仿佛不敢相信沈之航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拒绝了,还光明正大地大胆放言要取曲川。他语气藏着一丝慌张却强自镇定:“沈公子,虽我曲川国小,但国家富裕,绝不是你想象中的不堪一击。”
沈之航不以为意:“那便让我来击一击罢。”
凤瑶亦撩了撩垂落下来有些遮眼的头发:“驸马,这位沈公子的意思便是要么就用整个曲川来求和,要么就继续打仗吧。”
于修远讶然两人的魄力,他沉默片刻,起身语速稍快道;“那么……我们战场上见了。”说完转身快步离开,甚至连告别之礼都忘了。
凤瑶摇摇头,目光又转向棋盘:“这位曲川驸马真是天真,以为钱便能做一切。”
沈之航沉吟片刻方落下一子:“钱的确可以,只是他们太过小气。”
凤瑶立即落子:“哎,不管怎样,终究是树大招风,”见沈之航已然落定,她又随意走一步,“那曲川太过富裕才会倒霉得让你沈公子看中嘛。”
沈之航轻轻笑起来,将已被吃掉的棋子取出:“我自会比他们更好使用这笔财富。”
凤瑶见自己略落下风,不禁皱起眉头,正在这时送于修远出去的玉诀又回来了,但面色并不似方才轻松,他拿出一黑色封皮的信封,这是沈家内部专用的信封,定是沈穆青所发。沈之航接过拆信,看完信面色一沉,对玉诀点点头,玉诀便告退而出。
凤瑶见他面色不佳,问道:“怎么了?”
沈之航将信递给凤瑶:“曲川不用打了。”
凤瑶只看一眼便笑了起来:“你父亲果然比你强呀,竟能说服那曲川国主。那么……恭喜你了,二驸马。”
沈穆青信上说道已与曲川国主达成合作协议,沈之航迎娶曲川二公主,并由他们日后的孩儿继承国主之位,曲川便算是交付于他,在此之前曲川的财富皆由沈之航与二公主共同支配。
沈之航道:“原本拿下曲川并非难事,但父亲曾受惠于曲川国主,他或是自知求和不成,便先行去往羽州见父亲。”
凤瑶轻哼一声:“打仗比的便是财富,有了天下最富的曲川,你胜利的可能便又多了几成,且不用动武便取下曲川,自是你所乐见的。”
沈之航挑眉:“你莫告诉我,你是在吃醋?”
凤瑶瞪他一眼:“我只是为你高兴罢了,再则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沈之航好笑地看着她,道:“你并未看完信?我岂是会为了父辈的恩惠而妥协之人,只是父亲用玄武军要挟。却是我未曾料及的。”
凤瑶迟疑地将丢在棋盘上的信重新拿起看完,原来那玄武军虽表面上被皇帝收回,其实军中大部分将领仍旧听命于沈穆青。且这么多年来沈穆青一直直接与玄武将领接洽,换句话说,玄武军还是沈穆青的而非皇帝的,却也不是沈之航的。”
凤瑶皱眉:“你们父子间隙竟如此大。”
沈之航不在意地笑笑:“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比我更懂。其实玄武军中我已植入势力,只是火候尚不够。我如今还真被那老狐狸算计了一遭。”
凤瑶叹道:“外人无以插足,你也好自为之吧,他时日亦不多了。”说着她仿若想起什么,看向沈之航,“对了,我舅舅和环姨呢?”
沈之航道:“我初到青州,见秦教主身体较之前更为孱弱,便做主将他与环姨一起送到羽州修养了。难得你还想起来了。”
凤瑶微郝:“我这,不也是忘了嘛。”
沈之航不再多话,凤瑶犹豫片刻道:“那你……准备何时娶曲川公主?”
沈之航一笑:“这还得看你了。”一顿,“天下皆知你我已成婚,如今再娶,自然与你有关了。”
凤瑶睁大眼睛:“什么,你娶亲要我操心?岂有此理!”
在凤瑶惊叫声中,沈之航暂时压下心中的念想,只愉悦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