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若离别(1 / 1)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哭,该哭得眼泪早就该哭完了,百年前就该流干了。我的魔术师啊,百年前就死了,呵。
我坐在这片荷塘,那以后我就很喜欢这,常常在这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不知道是不是风邪嘱咐过什么,这里也从没有人来打扰。
我只是需要静一静,安一安心,然后啊,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该先做什么呢?如今世界一片混乱,战争真的已经不可避免了吗?但是,我无所谓呢。战争是那些君王的事,又与我何干?我只是小小的花音,小小的不足为外人道的异族啊。
唉。我伸手,被风邪新涂了丹蔻的指甲映着一层薄薄的红,出奇得艳丽,那家伙似乎给我打扮上瘾了。
我摸了摸脸颊,再美,又有何用?取悦了他人,却独独取悦不了我爱的人。多么可笑啊。
抚上琴弦,一压一挑,便开始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谁家的清笛渐响渐远
响过浮生多少年
谁家唱断的锦瑟丝弦
惊起西风冷楼阙
谁蛾眉轻敛袖舞流年
谁比肩天涯仗剑
谁今昔一别几度流连
花期渐远
断了流年
不如就此相忘于尘世间
今夜无风无月星河天悬
听罢笛声绕云烟
看却花谢离恨天
再相见
方知浮生未歇
若挥袖作别流云万千
可有人千万流连
若今昔一别一别永年
苍山负雪
浮生尽歇
今夕隔世百年一眼望却
叹只叹他轻许了誓言
把千年咒怨轻湮
成全了谁的祈愿
他不见
她守韶华向远
谁家的清笛渐响渐远
响过浮生多少年
谁家唱断了锦瑟丝弦
徒留西风冷楼阙
曲罢,我轻叹,那抹银白的妖孽又在不知不觉中靠近了:“你又想做什么?”
他只是呵呵一笑,就像他很多很多次习惯的笑声一样,仿佛世间就没有什么能不让他笑的。
“没事的话,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轻叹气。
“你打算就这样放弃了?”他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素指轻捏起碧色的酒杯,很是轻佻妖孽地喝了起来。
“不如嫁给我吧,起码还有好吃的,饿不了你呵。”
我斜了他一眼,对他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自己也倒了杯酒,干涩入喉,火辣辣得疼。
“魔王他……毕竟是魔王呢。”风邪的声音突然多了份惆怅。我疑惑地看向他,却见他只是抬额仰望着天边的幕色,傍晚的红晕映了他满脸,他的眼神不复平时的轻佻,满是道不尽说不明的味道,里面仿佛含了万千生物的深邃池水,盈盈藏着什么。
我收回视线,总觉得这样的风邪是不能多看的。
“因为是魔王,所以呢?”
“所以,他需要背负的东西太多,很多时候不能随心所欲呵。”
我轻笑出了声:“风邪……你是在说他是不得已才这么对我?”
“他不是不得已……”
我低头,果然啊……
“他只是没发现自己该怎么做……他需要别人来刺激一下呵。”他的神色又恢复了那抹轻佻随意。
我正疑惑,突然觉得一阵头晕莫名,险些支撑不了身子。酒!风邪!
傍晚的薄红里看到他笑了,笑得有些悲伤,甚至带着些疼。风邪?
“我果然是心软了呢。”他继续抬起酒杯,碧翠的杯盏贴上他的唇,他仰头一口而尽,那样胜过世间一切的姿容,竟无端显现出一抹寂寞,那个永远含着笑的人啊。
头一晕,世界就黑暗了。想想最近总是被迷晕。我惨淡地笑了笑。
不知过了多久,各种嘈杂的声音传入耳际,仿佛还有无数只手在摆弄我的身体,我皱了皱眉,处于一片朦胧里,微微睁开眼睛,一阵刺眼的光线,再睁开便看见身边是一群穿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正对我上下其手的摆弄。
我想挣开她们,却被她们立刻七手八脚地制止了,无奈醒是醒来了,却仍是全身乏力,手软脚软的。
“你们做什么?”我皱眉。
“别动,别动。原来风公子藏得是你呀!过会有那洛巧儿的罪受了,哈哈。”
“是呀是呀,姐姐你可真好看,一定能赢她。”声音听起来是个还在幼龄的女娃。
“这是做什么?”我隐隐觉得又被风邪摆了一道。
“哎呀,你忘了,今天是六月十五啊,洛巧儿说过和你比试的!风公子说你还睡着,又怕误了时辰,所以我们就先给你打扮啦。”
脑子终于开始运转了,那个该死的风邪……这档子事是他自己答应的啊,况且,我不是青楼的姑娘啊!我不是瞧不起她们,只是,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去给一群臭男人表演?
“好啦好啦,快来看看。”那个说得正起劲的姑娘把我拉了起来,推着我就往一旁的镜子前一站。我一看,愣了愣神,好像从来没这样打扮过。不禁眉头一跳,满头黑线。
风邪……你当我和你一样喜欢穿白衣扮出尘呢。
我讨厌穿白色的衣服,一直都讨厌穿,很多年前开始就从来不碰……白衣,沾了血总是扎了眼得疼。
可是镜子里的自己,一袭白衣胜雪,水袖妖娆,层层叠叠的下摆像是盛放的牡丹花瓣,每走一步都像走在雾里似的,黑色的长发披散开,却又在头上盘了个小髻,用同样白色的凤羽装饰着,一点微风便轻轻摆动,额间被细细地描上了银色的花钿,却独独看不出描的是什么花样。至于自己那张脸……就算看了那么多遍的自己也很诧异原来我也算妖孽型的啊。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血统的缘故才无端惹来是非,可是如今看来,这张脸却是更大的祸因。
我习惯性地皱了皱眉,镜子里的自己就无端起了分哀愁,甚是忍人怜的样子。顿时又是满头黑线。
魔族的打扮方式,果然是妖孽化了很多。
突然想起自己那特殊的血统。风邪,也是因为他是魔,所以才对我那么好吗?
刚想到这,我愣了自己,想他做什么?那个什么都为魔王打算的风魔,他在我身边这么久,我却依旧什么都看不懂他。他太深奥了。
正想着,耳朵里飘来一阵软软的歌声,我细细一辨,是《惹君怜》,唱的甚是悦耳动听。
“哟,洛姐姐这回换曲子啦,看来是豁出去了呢。”身边的姑娘开口,语气里甚是有些讽刺的意味。
“可是她再怎么换也没用啊,都不知给多少公子们尝过了。”另一个幼龄的孩子突兀地开口。
我低头看她,她才多大?起先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原来真有这么个孩子在这。她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按道理,这年纪该在世界学校啊,怎么就在这青楼里?但转念一想到玛格丽特,就突然觉得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了。
“就你这死丫头说话口没遮拦的。”身边的姑娘嗔笑着拍了拍她。
小姑娘甚是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一回头发现我在看她,冲着我就给了一个甜甜的笑脸。
如果不认识玛格丽特,我可能会就此觉得她很可爱,可是就是因为她笑得太甜了,甜到几乎像是练习出来的,和玛格丽特那张笑脸几乎重叠到一起的样子,让我不由一阵寒战。
“哦哟,到你了,到你了!快出去吧,来,风公子都交代好了,拿着这个。”
正在我疑惑于那个小姑娘的时候,身边那个姑娘急急忙忙地往我手里塞了把琴。我低头一看,这把琴通体透明,一根根弦有如银丝,光照下有如银鱼从上面穿梭而过,我愣了愣,直觉的这琴……非常贵重。
然后七手八脚地就在我愣神的空当被推了出来,怀里抱着琴,让我险些栽倒。我习惯性地皱眉,捋了捋散到额前的乱发,才发现刚才还吵吵嚷嚷的声音像突然间凭空消失了。
我疑惑地抬头,这下倒是愣了自己,台下是个圆形的大堂,二十来桌的数量,到处密密麻麻围满了男人,老的少的,俊的丑的,胖的瘦的,穿得富丽堂皇好像马上要拜堂的,也有穿的寒颤的穷书生样的,稍稍抬头,二楼的围栏前也有好几桌,却明显布置上要好了很多,坐的大多都显得身份不凡,三楼只有独立的三两包间,开着窗,窗里隐约有着些人影,却并不清晰。我傻愣愣地站着,现在的情况就是整个大厅一派安静,茶水倒了一半泼出茶盏已经流了一地也没有人理会,我们就台上台下干瞪眼。
“哎哟,大家瞧够了没呀。”突兀的响起一阵酥麻的声音,却是捏着嗓子说出来似的,让人一阵鸡皮疙瘩。我侧头,这个环妈妈的声音我听过,此刻见她,肤色白皙,柳如眉,朱唇一点,却只是眼角有些皱纹,想当年定也是个美人。
他一开口,就彻底打破了这片寂静,霎时楼上楼下一片嘈杂。
我抿了抿唇,甚是不以为意,偶尔飘入耳朵的无非是什么志在必得,什么沉鱼落雁。眼角闪过一抹熟悉的银白,我抬头,三楼正中的包间窗口,那人恶劣的笑,冲着我很是自来熟地挥了挥手,隔空敬了一杯酒,顺便还做了个志在必得的口型。
正在我打算无视他,然后转身走人的时候,他从一旁硬是拽了个人出来。一瞬间,我愣了神。
那人局促地拍开风邪拽着他的手,才微微侧头看我。
霎时,我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只觉得全身都在颤抖,一股怒气瞬间流遍全身。
魔王,你来做什么!
第二十七章完
【魔王:某淳,你竟然敢把我的花音放青楼里卖唱?(危险)
某淳:(我逃)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是风邪,风邪啊!他的意思啊!
风邪:(抱头)我冤枉啊 ̄】
歌词占字数,所以这章字数比较多一点。(多了一千字哪)
附:《浮生未歇》--HITA词:恨醉曲:桜色舞うこ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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