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远行（1 / 1）
“我不知道这个人，但是，他真的姓靡非斯托？”
我看着他，他的“但是”一下子给了我希望，这希望足以让我心跳加速地说不上话。此刻的沉默便等同于承认。
“在这个世界上，能杀死靡非斯托家族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同样姓靡非斯托的族人，还有一个，就是他自己。”
“靡非斯托家族的人……吗？那么，就是魔族王室的人？”我的双手不禁握拳，家族残杀？
他没有回答，许是也已没多少力气了吧。
我转身背对他，离开：“我不杀你，倘若并不是如你所言，我会再来向你索命的。”
“……呵呵，恭候。”
我继续走，却不想在旋梯口遇上了旅团最后一个成员，奴若。这个在旅团中形同打杂的存在。
他一撞见我便立马跪地求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连哭带求地要保那条小命，也许是刚才他一直躲在这旋梯下见到一切了吧，这才吓得只想保命。
而此刻在我心里占据满的只有一个念头，哪还顾得上他。看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以前在旅团里也做些粗重累活，想必也受过团员们不少欺辱吧，如今还要死在这，多少还是挺可怜的。
心下一软，甩了甩手，绕开他，朝旋梯上走。
只见上方一个红色身影一闪而过，我回头，不禁一愣。奴若身体被切成了两半，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他的右手正高高举着一把巨大的铁斧，在他尸体旁的红色身影正是朱雀，刚才要不是他冲过去，大概现在躺在地上死相难看的便要是我了。
“花音……你刚才在想什么竟然出了神。”他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怒意。
我轻摇了摇头：“没有。”
他眯了眯眼，眸子变得灰暗，那一刻我甚至觉得不曾认识过他。但随即又恢复如常那般明亮，仿佛我看错了似的。他放低语调：“你没事吧？”
我再次摇头。笨蛋啊，也不看看自己那狼狈样，受了伤的是你吧，虽然没什么致命伤，但也比我严重啊，怎么……能这么笨呢？
轻叹口气，走到他身边，轻轻抚上他的脸颊，这么漂亮的脸竟然有被火熏黑的污渍，还有那些细细的划伤，真叫人心痛：“对不起，以后我会小心的。”
他呆楞楞地盯着我好一会，突然明亮的眸子一闪，笑得有几分傻气：“没关系，朱雀知道花音不忍心，花音最善良，所以就算不忍心的时候也没关系，朱雀会帮你看着你的背后，保护你，不让你受伤的。”
善良？我的手微微一僵。我的手是脏的，杀了那么多人的我还称得上善良？善良的，是你啊，朱雀。即便刚刚手染鲜红，此刻的你却依旧笑如孩童，那双眸子从不曾因染血而浑浊。
你杀人，仅仅是为了保护我吧。
那么我杀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开始是为了找寻杀害他的真凶，但事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连樱花也变得血红，我杀了多少无辜？这样一个复仇的理由不能拿来搪塞我杀人的事实！即使自欺欺人也要有个头，我杀人，真的还仅仅为了复仇吗？难道不是因为我爱上了杀人时的快感？不愿再细细想下去。真正的答案也许只有自己才知道。
而此时此刻，在我心中最强烈的信念只剩下了一个。
无论如何，我要去魔族。况且那里还有一个与魔术师同名的魔王，路西法。
正想着，却听头顶传来潘朵拉夫人的声音：“完成任务了吧，花音……你，没有杀团长？”她的目光停在坐倒一旁的囚地身上，一瞬间，我看到她的眉头微簇，杀意泛滥。
在她正欲从我身边经过时，我伸手拦住了她想要前进的躯体。她显然对我的行为表示难以理解：“你做什么？又想放生？”
“只是请求你不要杀他。”我淡淡地开口，真奇怪自己竟然用了“请求”。
“我是可以，但你仍然需要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你也知道，这不是我说好便真完事的。”她驻足注视着我，煞是像看好戏似的。
“我会告诉他的，现在由我说了算。”
“哦？”潘朵拉夫人眯起了眼睛，“你还打算跑去亲自跟他说？别忘了你这是第几次违抗命令了……他也该到底线了。”我知道潘朵拉夫人说这些话也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就是太倔强。太任性。
“那我这次就不回异族了。”
话一落下，潘朵拉夫人愣住了，似是还没消化掉我的话，倒是朱雀先嚷嚷了起来：“为什么？花音你不回异族能去哪？”他一时扣住了我的双肩。
这话却听得我心头很不是滋味，淡淡地开口：“不回异族……我就哪都去不了了吗……”
朱雀愣了愣，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改口道：“不是啊，只要花音想去的地方，不管是哪，朱雀都会陪你去的！才不管什么异族不异族！”
呵呵，还是这么可爱。不禁轻抚上他白皙的脸，指尖却不小心触到了颊上的血，不是他的血，却更加令人觉得生疼。
“不行，这次我要去的地方你不能陪我去，我一个人去就行。”
他正要抱怨打断我，我示意他继续听我说。
“你是赤炼鸟，如果同是赤炼鸟的在附近，你一踏入它地盘，它立刻就能察觉到。现在三神都出现了，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难保……难保青龙是不是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醒了。别忘了你的身份有多么特殊，在这种到处战争的乱世里英雄辈出，又有多少人或明或暗地对你虎视眈眈？”
他听着我的话沉默了。我看他不说话就继续说：“我会照顾自己，你还不相信我能保护自己吗？”
他皱了皱眉，不满地盯向一旁已经被“分尸”的奴若。
“好好好，我答应你，不会再手软了。”像哄着一个孩子。
“……你发誓？”他直勾勾地瞪着我。
“好，我发誓。”
他不说话就是答应了，虽然看起来只是“勉强答应”的，嘴巴也不甘心地嘟囔着。
不再理他，知道他的别扭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转头看向潘朵拉夫人：“帮我带上朱雀一起回异族吧，告诉绝大人，很抱歉我又不听命令，至于没有杀的囚地，我会负责。将来他如果要危害到异族，我一定第一个杀了他，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带个话倒也可以，但是，我可不能保证绝大人能再原谅你。”
“这倒没关系，他能发脾气也许更好，至少我不会觉得自己有所‘特殊’。”
“不过，你总该说说你去哪吧？”
我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一旁的朱雀，见他对这为体也很好奇，我说：“去哪我也不知道，只是想走走。”
……潘朵拉夫人沉默了会：“也好，那休息下明早出发吧。”
“不了，我想现在就走。现在入夜时赶路比较不引人耳目。”
“嗯。花音，你想走走也和袄，只是……千万别去魔族。”朱雀的口气倒挺认真一把的。
“为什么？”貌似每个人都在叫我不要去魔族。
“不知道，总觉得去了那，我就会失去你了……”
“傻瓜。好了，飞出去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兵马。”
他应了一声便从窗口飞出去了。
我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飞远。
“说吧，你故意支走他，是有什么要单独对我说吧？”
“我要去魔族，”不容她打断我继续，“带他回去，让绝大人看紧他，虽然朱雀现在答应了，难保哪天他又会偷偷跑出来找我。算是，我拜托他。千万别告诉朱雀我去了魔族。”
“好。至于去的目的我想我问你也不会老实回答我，我也就不问了。”他故意加重了“老实”两个字的口气。
我不着痕迹地浅笑，扭头，透过玻璃月光撒了近来，冷得有如满地银霜。在你们眼里，我大概早已不再单纯了罢。
而你是否好呢？魔族真的有我所寻找的答案吗？未来，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好遥远。
第三十六章完
第三卷背叛的代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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