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献舞（一）（1 / 1）
我跟在他身边一路走向樱井宅邸，有很多人投来异样的眼光，也有人指指点点地不知在说什么。我知道，因为他是樱井家的独子，我也知道，因为我没有戴面纱，我更加知道，因为他挽着我的手。
来到樱井正宅（注：通告上说的是副宅）门口，管家看了我一眼，精明的眼睛一闪便已什么都明白，我目无表情地看着他，还算恭敬。看他的举手投足，分明是善用刀器类，而且功底不赖。
樱井透示意我跟着管家走，自己则在听到一个家丁的报告后匆匆走开了。管家向我伸出一只手，示意我将长风衣给他，这算是入屋的规矩。
我取下外衣，露出粉色的长裙，他的眼睛颇我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但也只是转瞬之间，然后便平静如湖。呵，果然是只老狐狸。
我跟在他的身后，穿过石桥，踏过圆形卵石，这里就像我当初所想象的那样，干净、素雅，但满是尊贵的品味。
“雪樱姑娘，请恕在下冒昧，只是实在有一事不明。”管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如若不是加上了名字，我大概会以为他在和空气说话。
“先生但讲无妨。”我依旧跟在他身后。
“姑娘举止优雅，衣着华丽，连项上吊坠也必是价值连城的珍品，更不用提黑母玉而制的耳环，姑娘冰雪聪明，定能明白我想问什么。”
呵，狐狸就是狐狸。不过就是想问我为什么来这里罢了。
“先生的担心我不是不明白，今日雪樱只是恰巧得贵公子相救，又闻贵府老爷寿辰大典即至，所以想以一舞作谢罢。随即便会离开。”你不傻，我也不笨。
随后管家便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入了一座满是牡丹的庭院。牡丹花季四月，现在冬雪刚化，但有些却已含苞。
经过侧院便闻及侧门口人声鼎沸，府里的家丁正在维持着秩序，但显然已有些力不从心。
管家见状微皱了皱眉领我上前，他示意我在原地等他，自己则出了门口询问状况。我的视线越过家丁和管家，看到屋外的个色少女，各个衣着鲜亮，粉妆玉黛，想必都是为乐姬一事而来，如今技不如人，却还厚脸皮地不肯走，闹闹事，发发泄罢。
只见为首的一蓝衣女子指指点点叫喧着什么，然后她也从人群中看到了我。只见她用手指指向我，声音洪亮得连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是谁！刚刚根本没见过她！她凭什么就能入选！”尖锐刺耳的声音，仿佛声嘶力竭。难听！
但随着她这么一指，其他的少女也开始将矛头指向了我，声音此起彼伏，有一浪胜过一浪之势。
我看到管家的眉头纠结到了一起，越来越深，越来越紧。但对于现在门外的声声抱怨，却又确实是显得理亏词穷。
我轻垂下眼睑。既然你有利用的价值，我就尚且帮你一回。
“先生。”我轻轻地唤住了他，略微上前两步。看着他：“如果贵府方便的话，就请暂且让她们都进来吧。雪樱愿意在此跳上一舞，以让众位小姐能心服口服地离开。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他的双眸深深地揪住了我，仿佛那样做就能将我看透是否真有那令众人心服的舞技似的。但终究他还是同意了。
侧目，吩咐身旁的家丁：“去请乐师们过来。其他的人让她们都进来。”
人群开始蠕动，各色打扮的少女将整个牡丹园围得煞是热闹。五彩斑斓的华衣，腰身一闪，便是清脆的细铃，丁冬悦耳。但却让我觉得有些烦。她们看我的眼神也满是敌意。
懒得和她们对峙，视若无睹。
不久，身着白衣的乐师们便悉数到场，他们在园边的石凳上一一落座，乐器有大有小，有放肩头的，有放膝上的，而更大多数的都是我没听说过的乐器。
“听说小姐要在此献上一舞，我等前来，不知现今要作何曲？”其中一个尖耳朵尖下巴的男子彬彬有礼地说着，其他的乐师也已准备好调试音色，抬头等我的答案。
“《麗茱》。”我淡淡地开口。
“《麗茱》？”他加重了语气，微锁眉头，其他的乐师也在轻轻地交头接耳。
“有什么问题吗？”
“雪樱小姐，只是这曲子的调子有点难度，而且舞步恐怕天下间也仅有寥寥数人能舞，更不用说令人叹为观止的境界恐怕……”
“既然这位姑娘执意要跳如此难度的舞蹈，不如就让在下为之奏一曲吧。”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循声望去，只见玄关转角处忽现一白衣长发男子，妖娆的银发煞有妖媚的魔性。像他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即使不看任何资料我也知道来人是谁——历游乐师，奏弦公子，传闻中的三大乐师之一。
“不过……”他拉长了语调，“像《麗茱》这样的曲子尚且还不足以让我亲自弹奏，不如换一曲，姑娘觉得如何？”
“既然大名鼎鼎的奏弦公子愿意屈身为雪樱奏一曲，至于是何曲，又有何区别？”我淡然一笑。哼，既然你如此自大，我就给你个机会。
他的美目在园子里扫视了翻，女性化柔美的脸很是美惑般的妖娆，然后他似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荡起一抹笑意，惊艳：“闲花眼底千千种，此种人间擅最奇。目色天香人咏尽，丹心独抱更谁知。”
“《咏牡丹》？”我皱起了眉，怎么会选这首。在我印象里它和《樱花血舞》是出自同一本叫做《万物讼》的书的，如果说《樱花血舞》是杀人舞，那么《咏牡丹》也必然是杀人舞啊。
他看似好笑地盯着犹豫不决的我，仿佛是在嘲笑那个窘迫的我。他根本不会知道我在担心的是什么。
“怎么？看似有人为难了。”是方才那个起哄闹事的青衣女子，“不过也难怪你会为难，像《咏牡丹》这样的曲子，历史上也仅有一位传说中的舞姬能做到，听说她舞之时，即便是含苞的牡丹也会为之绽放莲华，自她死过便再无如此奇女子的出现。像这种舞蹈可不是你这种穿了件漂亮衣服的‘大小姐’说跳就能跳的。很不巧的，世人不知道的是这舞，我能跳。”
我无语回答。
“请问姑娘芳名？”奏弦问道。
“小女子碧霞，乃渡边世家……”她还想继续却被奏弦打断了。
“诶？其他的不重要，既然碧霞姑娘说能办到，就请。在下也乐意一睹那传说中失传的舞技。”说罢，他有看似好笑地瞟向了我。
“那碧霞姑娘请吧。”我也浅笑，我倒要看看这是否真是杀人舞。
她高傲地扬了扬头，经过我面前：“雪樱姑娘，对不起请让一下，我要跳舞。”
我稍稍后退，算是让步。她便也又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像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我一笑：“对了，忘了跟你说，能看到我的舞蹈是你的荣幸！”
我顿了顿，她大概以为我会发火吧。可是，和她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我冲她嫣然一笑。
她愣了愣，本想说什么，这时候奏弦公子的笛声却响了起来，她也就作罢了。
奏弦公子选择了用一跟水晶般透明的长笛，阳光穿透笛身，五彩斑斓。
她踏出第一步，伸展开了手……确实有难度，而且她也都完成了那些高难度的动作。但是，完全不到火候！而且，令我在意的是她的舞蹈和我的《咏牡丹》完全不同。
舞蹈已过半，然后忽见牡丹们奇怪地摆了摆身子，一朵含苞的花突然开始绽放，同时听到她轻扬的歌声：
“风流未许近檀郎，竞早千花一任狂。
云服著时真艳丽，芳容现处最端庄。
岂忧韩令催娇影，自有东君识晚香。
珍重清姿唯正色，空教浪子梦高唐。”
舞毕，牡丹开了一半，半空中到处飞散着奇异的五色光点，那画面煞是唯美。但就在她收起最后一个舞步时所有的美景皆化成了空。光点消逝了，牡丹合拢了。但周围如雷的掌声响了起来。那帮女孩子们欢呼雀跃地把她拥住了，不时地还有人鄙视地瞪我两眼，好象她是什么救星似的。
不经意地我瞟到了角落里的总管，面如四灰，煞是难看。真是，我都还没灰，你灰个什么劲？第十六章完
下回：真正的《咏牡丹》！奏弦公子……
ＰＳ：闲花眼底千千种，此种人间擅最奇。
目色天香人咏尽，丹心独抱更谁知。——明&8226;俞大猷风流未许近檀郎，竞早千花一任狂。
云服著时真艳丽，芳容现处最端庄。
岂忧韩令催娇影，自有东君识晚香。
珍重清姿唯正色，空教浪子梦高唐。——现代&8226;采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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