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梦见（1 / 1）
血，又是血。触手即是，带着那样浓烈的腥气同黏厚，一如缠绵又束缚的爱恋，让人发泄不得，郁结于心。
我一步步，走在血的沼泽之中，举步维艰。抬头，一轮血月，高高悬挂于天空之上，更是为如此血色之景，添上一分肃杀同戾气。
这里，就如同万年征战的战场，又荒凉又杀戮之感，充斥天地！
我向四周望了望，带着不安同迷茫。空气仿若凝固了一般，没有风，但是时不时的，有铁锈之味迎面扑过，刺激着我，如今本就敏感脆弱的神经。
我的身上，只着一件白色纱裙，□□的皮肤，沾上了浓厚的液体，再接触到冷冰的空气，让我不由得，浑身酸痛疲软。
一步一步，举步维艰，孤单，一人。
“有……有人吗？！”我不由得，试探又期冀的喊出声音。“有人吗？”
这一声短暂的询问在空旷之中不断回响，四处飘散。带着意味深长的绵长悠远，又带着，自人类诞生以来，就开始存在的荒凉孤寂。
我默默的站立在原地，忐忑静等，却是无人应答。
这已经是早都预料好的结果，却还是让我不由自主的，轻轻叹息。
周围很静。我的叹息之声，也很轻微。
忽然，另一声轻叹悄悄响起，仿若应和我的节奏。
轻的，仿若风的叹息。又仿若，来自天的另一边，充满忧郁，带着遥远，同虚无。
一个人静静出现于我的面前，他的眸子，是空谷幽兰的魅惑，他的轮廓，是月光之华汇聚而成的清冷。他的一切，都如同九天神祇，遥不可及，却又是让人不由自主的追随沉溺。
他一步一步的走近早已痴在原地的我，周身，笼罩着，我熟悉又心痛的，如雾一样的淡淡忧伤。
说来也是奇怪，如此沼泽之地，我跋涉其中，难免会沾到星星点点的血色痕迹。
然而，他这一步步走过来，却是如履平地，纤尘不染。
那样清冷的眸子，那样温柔中带着深情心痛的目光，让我这个，明明知道这些美好，并不属于我的人，还是不由自主的再次沉沦。
他轻轻拂去我眼前的几缕乱发，仔细为我擦拭我脸上滑落的汗水，认真而专注。他做的，本来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本是不堪一提，但是这样的事情由他做来，却是添上了十分美感。让我更是觉得自惭形秽，顿觉，生承不起……
若是我是那个生活在另一个时空的粉墨，见识广博，开朗大方，那样的勇敢和坚持……
若是我，是原来的那个国师大人，一身武艺，手握重权……
那么，也许我会，努力抓住自己的幸福……
但是如今，我是一无所有，我是武功尽废，我是众叛亲离，一无所有，隐姓埋名只为寻求一丝安定的，卑微的酿君。
退后一步，
“玉……先生。谢谢你的帮助……但是现在，我们已然没有任何关系……你无需，作此。”
玉紫陌低头望我。他的玉白容颜，是我一生，都无法忘怀的情殇。就连黑夜，都无法掩盖他的闪耀。
月光，带着温存，又带着冷酷，静静的，洒在我们身上。
对这个男人，我不是没有怨恨，但是更多的，便是悲伤……
奈何，我爱他，而他爱的，并不是我。
玉紫陌对于我无力的拒绝，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他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让我顿觉恍若隔世的怀念声音，带着丝丝的魅惑，静静响起。
“你要的，是人的陪伴……但是，你召唤出来的，是我，不是人，该怎么办？”
我讶然。他如此是说，并不像是玩笑。玉紫陌，不是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
抬头欲问，却是悚然看到，他的眸子，瞬间化为邪魅的幽兰，他周遭围绕的如雾清冷，眨眼变为九月寒霜。他的一切，已是带着冰雪的冰冷，却是有着疯狂的火焰，在他的眸间燃烧！
“姑娘，姑娘？”紫慧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轻轻回荡，让我恍然惊醒。梦里和现实的猛然交错，另我反应不及。
我一下子，失了魂魄一般，站起身来。
周遭的一切迫不及待的涌入我这个沉入梦魇之人的眼中。讶然想起，我们本是在白头阁置办的学堂之内，同孩子们，准备过冬之时，需要的棉衣。结果，我竟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睡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我的突然跳起惊到了大家，所有人，都在呆呆的看着我。
我努力平复仍是狂跳不止的心跳，克制自己不要去再想刚才的梦中之景。勉强笑道
“怎，怎么了？大家……”
“姑娘……你的……你的眼睛……”紫慧喃喃而道
我的眼睛？我一愣，忽蓦然想到之前，在生死危机之时，我眼睛变幻的红色光芒！（见文第章）
转身，飞也似的向外跑去。
院子中央正好有一个水井。清澈如若镜面。我将脸凑了过去。果不其然，我惊恐的发现，我的眼睛，变幻成了暗红的颜色！
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能够这个样子，出去面对众人，她们会把我当作妖怪的！
求求你，求求你，我好不容易，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求求你，不要这么快就把梦打破！
我焦急的祈祷，心急如焚，短短的几秒，对我来说，隔世一样的漫长！
许是应了我的祈祷，我的眼睛，渐渐的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暗松一口气。我站起身，整理一下杂乱不堪的情绪，故作轻松的，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里面众人，都用一种讶然，甚至有些恐惧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了？”我打起精神，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笑得若无其事。“我啊，做了噩梦，魇到了，大家，不要介意啊。来，让我们继续。”
说罢，拿起手中还未完成的活计，自己首先，一针一线的缝补开来。
余光看到众人面面相觑，却是最后都是选择不置一词，开始继续自己手中的事业。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紫慧探究的目光又一次，小心的试探过来的时候。我已然平静安定，甚至，还微笑着，谈起今日道听途说的趣闻轶事。
玉紫陌，蓦地睁开眼睛。一阵幽兰在他眼底翻涌，瞬间，又是消失不见。平静无波的暗蓝眸子里面，有莫名的情绪闪过。
“还是没有找到她……阴差阳错……竟在最关键的时候……被外人打扰。”他自语而道。
立于他身边的人，虎背熊腰，太阳穴青筋暴起，一看，便是一个武功好手，竟是前几夜，出现在宁祈面前，忠心耿耿，因为完成他布置的任务，万分激动，誓死效忠的蒙虎。
此刻他已然没有那日的冲动，却是更为恭敬虔诚，低头而道“小人不才，小人仍是没有混入白头阁的内部，探清酿主子的下落。”
“不要叫她酿……”玉紫陌闭上眼睛，飘渺的声音，带着只有暗夜一族才有的寒意同阴森“她……叫粉墨，是我，永远的墨墨……”
那人听的莫名其妙，却是不敢恣意询问。但见玉紫陌那一抹银色就要消失于眼前，忍了许久的问题终于按捺不住，腆颜问道
“主子……那个……您答应过，赐予我永生……”
玉紫陌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着他的眼神锐利如若冰棱
“你以为，我会对你食言？”
蒙虎忙不迭的磕头谢罪“小人不敢……小人，只愿终身侍奉大人，永生永世，作为大人的奴仆！”
玉紫陌嘲讽的望了望他。“这种话语，还是，对你的宁阁主说去吧……我答应你的事情，我最后一定会办到，但是，是在事情办妥之后……放心，对于你们这种卑劣的人类……我还不用，撒谎欺骗。”
蒙虎虽是不懂，但是听闻事成之后，永生便不再是梦。欣喜若狂，忙叩头拜谢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小人……”颂扬的话语刚到嘴边，却是忽然想起，玉紫陌对于这些阿谀一向不喜，慌忙闭上了嘴。
玉紫陌冷然回头，带着高华同寒冷，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