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抢(1 / 1)
“你若想送与本王,放下便是。”
放下便是,好一句轻松随意的放下便是,周素儿握紧她一针一线与满怀情丝绣成的锦帕,清妍的容颜强忍恼意。
“王爷可曾有想过,这些锦帕,乃怀安女子,从头到尾,将心萦系而织就。王爷如此轻视不屑,未免令人寒心。”
倒是没有料到这个周素儿敢当场顶撞,夏昊允眉锋挑起,“这么说,也寒了周姑娘的心。”
“周素儿只是实话实说。”明王这话不善,她强自镇定。
“锦花节的规矩难道是本王定的?你的锦帕难道是本王让你绣的?你们一个个送来锦帕,难道是本王逼的?”说到这个就有气,什么狗屁锦花选妃,害他白白挨了一刀。
“就算本王轻视不屑,如此你想怎样?”
谁又敢怎么样了?谁要跟他比狠了,他是明王。
见她不答,他再问一句,“需要本王向你致歉吗?”
语声与夜风一般沁凉。
“周素儿不敢。”怒意中的那分凉,让她心弦一颤。
“本王谅你,也不敢。”温润出尘的明王,环顾四下,狠咬语音,本来借周素儿的话有些激愤窃语的女子,鸦雀无声。
他这个样子好恶霸好仗势欺人哦!可见他一口气得罪全场女子,蓝雁夕就是想偷笑出来,她是误会他了。送什么送,送锦帕的都是笨蛋,正抿唇忍笑,一眼撞上夏玄念忐忑期待的眼神,她再也笑不出来。
号称今晚大热门的周小姐,彻底没戏。
“周小姐,本王让你送递的帕子,速速送去。”怎么看这姓周的女子怎么不顺眼,难道灵山说对了,他就是迁怒。要不是礼部上这该死的折子,夕夕哪会误会他。
周素儿咬牙回座,心高气傲的她,终究难忍这口气,一把将锦帕掷给那黄衣丫头,也不回避,就等她打开看。
蓝雁夕展开帕子,看他写她什么罪状,如果要她抵命,她就逃回宁王府躲起来。
墨字流云,笔意如磐。
——千红诚可喜,长生价更高,若为蓝雁夕,两者皆可抛。
淋漓四行字,蓝雁夕一愣。
接着想,他怎么,这么恶俗,这么好笑?
好笑得她眼泪稀里哗啦就下来了。就跟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根本收不住,大庭广众,哭得狼狈无比。
他不怪她,她把他伤得那么惨,他都不怪她。他还象个笨蛋一样,说为了她,他什么美女团什么长生不老都可以不要。
她哭到快哽住,几天来的后悔,心疼,担心害怕,还有委屈,全都开了闸。
“夏昊允,我错了,对不起。”眼泪模糊中,看见他离座向她走来。
周素儿羞恼之余,吃惊得合不扰嘴,帕子上的四行字,她看得清清楚楚,身为女子,有人情深若此对待,虽死何求!
“你,就是蓝雁夕?”为什么?是这个平凡女子,竟然是个哪里都不如她的平凡女子。
她恨,凭什么?她深闺期待十八年的真情真爱,她苦读诗书,修练仪态瑞华,成为怀安城最是才貌双绝的女子,她为这一天苦苦做的准备,这个平凡女子,不费吹灰之力,便纳入禳中。就是因为这个女子,她今天原本的荣耀与爱情,才变成羞辱与笑话。
她心中怒火妒火与更多的不甘心,烧得她再也无法忍耐,顾不得后果,顾不得死活,随手拿起桌上一只瓷壶,对那张她痛恨无比的脸挥去。
“你敢伤她?!”随着一声咆哮,一只火热的手,狠狠钳住她的手腕,顺势摔出,周素儿的身子翻滚出去,撞倒两张桌案才停下来,人早昏迷了过去。
夏昊允身子一晃,动作太急,眼前一阵发黑。他撑住桌角站稳。神风想要上前帮忙,灵山拉住他,摇摇头,丢出四个字:哀兵必胜。
明王,斯文清隽的明王怎么会化为凶煞,如此粗鲁对人?还是一位娇滴滴的小姐。或惊或惧,一旁待立的宫人见他伤后不支,也不敢上去扶他。各位皇子与各家小姐还没醒过神——
“夕夕!”另一条青色身影扑来,带得桌案上盘翻盏落,茶水洒溅至他袍服上,他搂带过她的身子,站过一旁。
太子,那是太子殿下!天青的太子冠服,水迹淋漓,冷寒之色尽褪,搂住怀中女子,如若至宝。
“哗……”全场哗然,群众无法作出双重的重大心理调适。
夏昊允眩晕稍解,见她乘顺窝在夏玄念怀中,愤然一把拉住她手腕,“给我过来。”
“夏昊允,你是不是什么都要和我抢。”夏玄念拉住她另一只手腕不放。他怕,他一放手,她的笑她的温暖,就再也不属于他。
“抢屁,她本来就是我的。”
“她是我先看到的。”
“我管你。”
“你们放手啊!”蓝雁夕含泪哀叫,他们一边一个,是要拆了她吗?
“都给朕放手,一个太子,一个明王,成何体统。”元启帝看不下去了,幸好众臣不在,否则如此胡闹,往后如何统率群臣。
两人一看,对方都不尊旨放手,自然自己也不放。这两个人是谁,宫人内监又有哪个不要命了,敢上前拉架。
蓝雁夕觉得左边那只手渐渐力气松弛,她一侧头,甩去眼中的泪水,看到夏昊允唇色如纸,脸上飞起不正常的恹红。他还带着伤,他的掌心火烧火燎,深深深深烫到她心里去。
红衣翩然若霞,跃入场中,夏玄音拦腰一抱,将蓝雁夕拖离战圈,勾入怀中。
“父皇,儿臣钟情此女子,儿臣恳请父皇成全!”太子首先伏拜于皇帝驾前。
“皇上,弱水三千,臣只取蓝雁夕一人。”明王亳不相让。
似乎还嫌不够乱,夏玄音怀抱佳人,闲散启奏,“皇上,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