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1 / 1）

翻过几个山头，老爷子找到一处背风坡，说：“就埋这儿。”如浩想起爷爷早年好像就是给人看墓地风水的，更加感觉这块地不是埋酒，而是埋人的。

顾不上多想，如浩拿起铲子往下挖，他一刻也不想待了。挖了将近一米，老爷子说行了，俗话讲举头三尺有神明，那么掘地三尺也有的，再挖，就该挖到土地爷的家了。

老爷子小心地把酒坛子放下去，封泥外面又抹了一层蜡油，最后将土回填，压实。

山麓前，村口边，立着一块青石碑，碑上刻着

“桑落”。如浩叹道：“这世上有为自己作序的，却未曾听说有为自己立碑的。”

“你跟我出来，你家里人会不会找你。”李墨纯爬到一半，扭头警告道：“你待会可不许把梯子拿走。”昏黄的天空升起一道炊烟，飞鸟隐入山林不见。

如浩道：“怪不得这上面没有名字。”

“你又胡言乱语了，这是我同学。”尹如浩后悔不迭，早知如此便不叫醒他了，仿佛他刚才拿起的是一把芭蕉扇，专门煽风点火，又对李墨纯说，

“他喝多了就这样疯疯癫癫的，你当没听见。”李墨纯踮起脚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这个人，嘴巴不老实。”老头被烟呛了一口，半天没缓过气来，跺脚道：“好没礼貌的丫头。”李墨纯伸伸舌头，躲到如浩身后。

“错了，此碑是为这个村庄而立的。山里的年轻人都进城了或搬到镇子上去了，现在这里只有守山守田的老人，再过数十年，这个村庄就该消亡了，也许那时候已经没有人记得这片存在，我留此碑，以示后人。”

“这地方几百年没地震了，只有泥石流，真要有泥石流，咱们谁也跑不了，安心睡吧。”翻过几个山头，老爷子找到一处背风坡，说：“就埋这儿。”

“真的么？”两人凑过去细看，只见写道：一夜梧桐雨，小径桃花没。故人亡不知，犹自饮桑落。

空气有点燥，贪玩的鱼虾错过了最后一次潮汛，此时都搁浅在河底。夕阳坠入山谷，将谷里的麦子染成了金色，知了在树上叫，渴了就嘬两口树汁。

法布尔说知了是没有听觉的，和贝多芬一样，不同的是，一个坚持作曲，一个坚持歌唱，但贝多芬赢得了尊重，而对于知了人们只想抓住它们摔在地上踩两脚，就像我们会同情一个在地铁里弹吉他的流浪汉，却无法忍受一个在公共场合戴着耳机大声唱歌的人。

“没有链子拴着，我怕它突然冲过来。”李墨纯不敢看那条狗，也不敢大声呼吸。

山麓前，村口边，立着一块青石碑，碑上刻着

“桑落”。尹如浩不解其由，想问却最终没有问。也许传说中的患，一种四脚缚于土地的生物，它的怨气并非来自于不能行动自如，而是迟迟等不到令它守候在此的人。

也许天上的恒星，无尽岁月以来始终保持一个姿势，只是在等待造物主的出现，而造物主早已死了。

也许人类，总是在孤独的时候仰望星空，是在等一个接他的人。他们先被记住，又被遗忘。

所有人都在等，鱼虾在等一场大雨，枯木在等一季春天，我们在等一个未曾出现或已经失去的人。

老爷子说：“万物都有归宿，四分之一又三十三步就是这坛酒的归宿，这个数字证明它曾被人记住过，被人记住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不论将来日月沉沦，还是星河变迁，它都不会挪动一步。”尹如浩不说话，太阳还没有落山，两个人走了很久。

爷爷说：“之前那些话是说给山神听的，有些山神喜欢偷酒喝，我故意报错时间，他就没法跟着我们，也就找不到埋酒的地方了。”

“神仙也会偷东西么？”李墨纯踮起脚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这个人，嘴巴不老实。”

“死丫头，别胡说。”

“你满意就好。”如浩擦了把汗。老爷子说：“万物都有归宿，四分之一又三十三步就是这坛酒的归宿，这个数字证明它曾被人记住过，被人记住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不论将来日月沉沦，还是星河变迁，它都不会挪动一步。”

“我说不出来，等会你就知道了。”空气有点燥，贪玩的鱼虾错过了最后一次潮汛，此时都搁浅在河底。

夕阳坠入山谷，将谷里的麦子染成了金色，知了在树上叫，渴了就嘬两口树汁。

法布尔说知了是没有听觉的，和贝多芬一样，不同的是，一个坚持作曲，一个坚持歌唱，但贝多芬赢得了尊重，而对于知了人们只想抓住它们摔在地上踩两脚，就像我们会同情一个在地铁里弹吉他的流浪汉，却无法忍受一个在公共场合戴着耳机大声唱歌的人。

如浩道：“怪不得这上面没有名字。”

“你满意就好。”如浩擦了把汗。如浩一走，李墨纯紧跟了上去，如浩回头对她笑道：“你不用怕他，他虽然喝了点酒口无遮拦的，心里却很懂得关心人。这间阁楼以前用来放酒的，平时我都上不去，因为马上就要收麦酿酒了，房间不能有异味，这里面很干净，收拾一下就能睡。”李墨纯道：“你说说看哪里奇怪，让我有个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