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爱上她,等若吸毒(1 / 1)
“我们不妨一试。”女巫脸颊上升起的红晕宛若绽开的血莲,“这位同学,请你在心里默想着一个名字,名字会出现在这盒子上,你可以先把名字写在手上,以方便比对。”
站在前面的一位学生狐疑地在手心写了一个名字,或许他本不信这些迷信的东西,但他沉迷在女子神秘的特质中,居然乖乖地按她说的去做。
女巫将盒子举过头顶,右手凌空划弧,执起所谓的汐酒淋在盒子上,盒子内隐隐出现了一个名字,鲜红夺目如刚渗出血管的血,带着凝腻的流质。
被点到名的学生不可思议地举起手。
万千双眼睛下,手上的名字和盒子内的名字一样。
血红的名字,校长的名字像在风中无声地宣告些什么,血块凝结住,沉淀出一份触目惊心。
所有的人沉浸在无端的恐惧中,他们不知恐惧因何而来,只是呆呆地听女巫缓缓道:“旖月大学校长,在他年轻做教师时,曾带同学去郊游,因奸**生被同学撞见,遂以被奸淫的女生相胁迫,估算好了水库放水的时间,命学生沿着河流走,所有学生都被洪流冲走,随后他变造身份证明,利用关系,爬上了名校校长的位置。”
全场数万名学生全被震慑住,,在重视教育的今天,名校校长的地位甚至不会输给当地的行政长官,主要在于其德行和学术都是首屈一指。然而他们的校长竟有这样的兽行。
“证据呢?”有些学生提出了疑问。
“那些学生中有人未死。”女巫站在人群中,稍显孱弱,声音被风吹的轻颤起来,“在得不到相信的一天,投海自尽,留下了遗书。”
女巫一挥手中的神杖,招聘信息公告拦的大屏幕上浮现出办公室的场景,校长正道貌岸然地对保安头子鬼吼鬼叫地发号施令,似乎对女巫的神秘出现极为不满。
隐在面纱后的眸子若有若无地扫过暮吟,流质的玻璃将眼神折射出不同的情愫。
暮吟紧盯着楼外的状况,对屏缃道:“呆着别走。”转身冲出图书馆。
暮吟刚步出图书馆时,学生无声的嘶吼早已充塞了整个空气,无限膨胀,仿佛地心的热浪翻起,冲撞开俗世的视野,拦腰斩断城市的脊,扭身回落,如一滴水在平静的湖面漾开,然花柳尽折,草叶粉碎。
校长确实不在,只留下行政领导目瞪口呆的看着瞬间消失后残留的空白,就这样,世界级的名校校长在自己的办公室中不见了。
大批的保安急匆匆地赶往现场,奈何学生实在太多,他们寸步难行,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群里轻笑的女巫。
女巫轻盈地转身,回眸嫣然一笑,满天飘落的宣传单如繁花落尽。
“愿你们为新的制度努力,愿你们得到想要的纸盒。”
暮吟回过神来,绕过人群,随手捞了一张宣传单,上面写着网址和拥有纸盒的条件,来不及细看,他追着女巫冲下停车场。
阴暗的一角,窗户中渗进苍白的光。
黑与白的单调剪辑下,女巫的唇愈加红润,轻启:“你来了。”
暮吟缓缓踱到她面前,以审视的姿态,傲然。
神杖倾斜的顶部横放着一张塔罗牌。
“预言明日的塔罗牌。”
暮吟直视进她的眼神中,在神杖的尖芒上交融,中指、食指、无名指横搭在塔罗牌上,拇指摩挲着牌面,霍地举到眼前,档住她的眼神。
正面亦是反面,反面存在于正面。
“我收下了。”暮吟的小指轻轻一托。
牌飘起,她的眼神里有水纹漾过。
牌落下,重又挡住她的眼神。
牌落回,直插入他衬衫的口袋中——她的眼神凄迷。
神杖停在胸前,右胸,暮吟没有低头看,冰冷早已彻底没入。
暮吟前进了一步。
“是你。”
轻纱扬起。
暮吟的手顿住,指间夹住,缓落的纱。
朝思暮想的脸活灵活现地在眼前停留,但中间隔着一柄神杖。神杖上淬着的淡淡光线如流质般泛开,衬得她的人亦真亦幻。
松软的针织帽轻搭在柔顺的长发上,束起的尾发斜倚在左肩,流质感一如奔腾于下的瀑布,额角几缕冷漠的棕发欲静不止,轻摇着收缩脸部轮廓的曲线,同时给淡然的脸颊勾勒出阴影的弧,增添出暗处的婉约。帽檐略带镂空的设计给双眸提供了错致的暗影,眼神隐约扑朔,难辨真假,似游移在心头,待要捕捉,已然逝去。
睫毛向上带起冷傲的弯度,使双眸倍具立体感,清冷的眸辉只在杖尖徜徉。俏挺的鼻予人高贵的感觉,苍白的脸色上唯一的一抹嫣红——唇微抿,如云间第一缕晚霞,即将随云化去。
光与影的适配,她苍白的脸似乎浮在雾中。
浅棕色的轻质面料长风衣亦如林间淬染的月光笼在她玲珑的身段上,不对称的左开襟与搭在左肩的秀发交相辉映,内衬缎质长衣,深V领缀花纹下拉,偏长的下部用丝带束在腰部,膨胀感与V领相呼应,将诱惑藏在直滑的缎绸里若隐若现。
风衣高腰处,从右斜下的腰带在右端挽成简约的双环状,多重材质混搭的魅惑在高低错落的层次感间升华。八分长的袖子将手臂的曲线蓦然收住,内衣袖口的网状镂空给了山重水复柳暗花明一个最好的解释 ,甚至将又一村的橘红手套尽数收拢在奢华下。
内衣的丝带和银色双层超短裙齐高,双腿在宽鳞状风衣下摆的延揽下益发纤长,及膝的黑色丝袜陡然煞住珍珠般色泽,亮红系脚脖高跟鞋平添一分浓烈的冷艳,脚脖处懒散却翩然于飞的蝴蝶结将不和谐却震撼的感觉诠释到极致。
她右手执亮橘色围巾,冷眼相待,依旧是层次感中附带的反和谐,但他已习惯沉溺在反和谐中,并探询她的深层次。除了手腕上的晶石手链外,没有首饰光泽所累。晶石手链中有一片是纯玻璃,似乎是后来串上去,他没有问,她的故事太多、太深,没有他容身的地方。
暮吟退后一步,暗红的血涌出,在胸口处布成可怕的网状,其实伤口很浅。
“银已经死了,不是吗?”突兀的话传自人与景的突兀,就变得和谐了。
她也知道银已经死了,所以用神杖刺他的左胸,是手下留情还是想让他多一处伤。
“慕连暮吟复生了,不是吗?”在绯面前,他可以流利完整地说一句话。
“我认识的银已经死了,其他的与我何干。”她说得决绝,简单地撇清了一切。
相逢的场景在暮吟脑海里经过几千遍的大浪淘沙和打磨,没有与今日相似的,事前的演练只能成为心底的隐痛,暮吟看着日夜牵挂的至交,心里的温度渐渐流进她波澜不兴的眼中,仅仅是加剧眼神的蒸发,越发迷离。
“那我认识的绯呢?”
简单的话,在简单的地下架空层,符合简单的声学原理,却复杂地萦绕在两人之间,形成阻碍的鸿沟。
“死了,她的一切都死了,她的生命只有五年。”绯,早他三年入了师父门下,十六岁那年的相逢,十八岁那年的相离,成了今天一切的根源。
因为她,他请缨离岛,他不相信她真的葬身在那万丈深渊下,万丈深渊,只不过是她重生的跳板。
今天,他以重生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但他的重生于她来说只不过是可笑的借口,她嗤之以鼻,用她的不屑将他的喜悦践踏成粉末,纷纷洒洒地在他眼前落下。
暮吟深吸一口气,说出迄今为止于他来说最艰难的一句话:“跟我走。”
她没有表态,只是笑得嫣然,将所有的感觉瞬间绽放,这时候的她不再是绯,绯和他同样不会笑。她取出那个链坠,有宝蓝色蝎子的,蝎子隔绝在琉璃里,难怪暮吟一直感应不到。
宝蓝色,三分明媚,三分忧郁。
纤纤素手轻轻扬起。
链坠如瞬间划过的流星,向着生命的终止陨落。
琉璃碎,通透如心。
蝎子在碎片中泣血,渐成通红。
暮吟握着胸口处渐渐灼热的蝎子。
那年的训练课,他凭借着蝎子感应找到了重伤埋在雪下的她,而她曾追着感应为荒漠中的他送来甘霖……
俱往矣。
暮吟抬眼,定定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巫,只是在随意地品尝他的感情,然后一句对不起都不说的地消失。
神杖的尖端泛着光晕,越来越亮,“嘭”的一声爆起一团烟雾,袅娜恰到极致地隐住她的身体,可望而不可及的容颜在雾中渐渐淡去。
暮吟睁开眼,一切都已不再,如梦似幻,只有手中破碎的蝎子见证了她的痕迹。
右拳紧握,有毒的蝎尾深深地扎进手心里,剧痛一时间传遍全身,蝎子嗜血地哀鸣,通体浑红,身上的所有能量仿佛集聚到了蝎子上。
那个约定,他没忘,蝎子真的以是外蓝内红,心注定要滴血,外表一定会是冰冷。
爱上她,等若吸毒。
要么戒毒,要么死掉。
走出地下停车场,天已近黄昏。
暮吟的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