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征名中(1 / 1)
知行和他家里人就这样一直僵着,虽然他在我面前从不说什么,可是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我们就这样心里明白却装糊涂。自他向我求婚到现在已经半年了,我父母虽没直接问,可仍旧旁敲侧击,他们也还是觉得我和他不合适。也有好心的不知情的阿姨给我介绍对象。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境地和尴尬,又听闻以前的大学同学生了一对双胞胎,不久就在网上看到他们的全家福,顿生羡慕。
我叹自己,时间笑我,然后从我身边溜走,留我一人迎接29岁,我很痛恨这样的年纪,仿佛做什么都来不及,站在青春的尾巴上,我只能回头看过往,竟没有勇气向前看。
我同知行讲要报考博士,知行问我是报考本校的么?我说没想好,想同他商量。知行说,你自己决定,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的这句话却让我为难了,我也考虑要换个环境,不想一直这样原地踏步,真可以我去哪他就去哪么,就算他愿意,那他的父母呢?孙悟空能逃出如来佛的五指山么?
父亲的老朋友陶伯伯在知行的医院住院,前列腺肿瘤,父亲和母亲都来看望,顺便来看看我,我下班的时候去车站接他们。在车站,我盯着每一辆进站的车,大约等了一刻种,就看到了他们下车,忙走过去,帮他们拎包,这时手机来电显示知行的电话,
“子榆,你在哪,晚上一起吃饭。”
“哦,我父母来了。”车站很大的噪音,我不得不提高音量,
“在车站么,我马上去接。”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是小阮吧”母亲问到,
“是,他要来接我们。”我说着,观察着父母的表情,
“他要工作忙,就不麻烦了。”父亲开口,
“哦,我们去前厅等一会,妈妈今天没有晕车吧,先休息一下,再坐车。”我递给妈妈一瓶绿茶,父亲自己带有一个茶杯,里面是普洱茶。
电话再次响起,“我到了,正往候车厅走。你在哪?”
“前厅靠宣传栏的地方,看到了么?”
“看到了。挂了啊。”
“伯父伯母好。”显然知行是跑着过来的,声音有些急促,可是仍旧礼仪周全,
上了车,父亲也不说话,
“子榆的陶伯伯就在小阮的科室住院,小阮,你关照一下。”母亲说话,
“伯母放心,既然是熟人,一定关照。”知行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
“伯父最近还在收集紫砂壶么?”知行问我父亲,
“哦,前段时间去了趟宜兴。”父亲回答,继续说,“小阮,也有兴趣?”
“有个朋友在宜兴,家里就是做紫砂壶的,上回送了我两把,我也不甚在行,有机会让伯父鉴定鉴定。”知行拍马屁的功夫见长,
“哦,我也不是内行,看看热闹而已。”父亲很谦虚,但我从后视镜中看到他的神情很受用的样子,好话总是顺耳的,
“伯父伯母喜欢什么口味的菜肴?”知行问,
“随你们。”母亲对吃不挑剔,喜清淡,而父亲口味重,在这方面母亲做了最大的妥协,我曾经跟知行说过,
“啊,我知道有一家煨汤馆,汤和小菜都不错,伯父伯母要不要去尝个鲜。”知行建议,
“爸妈,那家味道的确不错,而且环境好,离的不远。”我知道在下班的高峰时间,尽快下车休息对于晕车比我还厉害的母亲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知行很体贴,点的汤和菜兼顾了我父母的口味,母亲说吃的很舒服,父亲也夸环境清雅。
“季大公子,又来捧我的场了。”一个三十来岁,衣着休闲的男人,走过来,从说话的口气象是老板,可是看着又不象,还没等知行开口,他又接着说,“哦,有长辈在,我是季平的朋友,这顿我请客,各位慢用。代我问候季部长。”
该死,父母还不知道知行的这个名字,可是父亲该不会猜不到季部长是谁了吧,因为只有一个部长姓季。
我瞟了一眼知行,他也看向我,还是他先开了口,“一个朋友,很喜欢开玩笑的。”
父亲表面上没有什么,可是我知道他会问我,只是不是现在。
吃完饭后,知行送我们。到了家,母亲先去洗澡,她要先躺一会。父亲便来问话,
“子榆,他是季国华的儿子?!”
我没有料到父亲开门见山,也只能点头,
“他母亲姓阮吧。”父亲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我点头,预感父亲会说出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爸爸,你想说什么?”我有些心急,
“这就是命运呀,子榆,我和你母亲从不干涉你的个人生活,我们只希望你能过的好。小阮,哦,还是叫小季?这小伙子看着还不错,只是他内在怎样,你比我们清楚。我表个态,我不反对他这个人。”父亲说着,站起身来,“别像季国华……”
啊,什么,什么意思,我正要问,父亲却走开了,虽然说不反对,可是我心里怎么那么不踏实。
母亲洗了澡出来,就像在家里一样,我拉着母亲去我房里聊天,母亲一直就像是我的朋友,我们几乎无话不谈。
“妈妈,你认识季国华这个人么?”我边帮母亲边擦头发边问她,母亲不关心政治,所以一定不会知道季国华就是季部长,
“哦,好像是和你爸爸一起下放到农村的知青。”母亲淡淡的说,“当年还在那里谈了一个朋友,只是后来被保送读大学,就再没有消息了。”
“哦,这样呀。”原来父亲和知行的父亲早年是熟识的,一起下放,
“你这孩子,问这些干什么?”母亲转过头来问我,
“哦,没什么。”
“要是当年你爸爸没放弃那个名额,你爸爸就远不只今天的位子。算了,都那么多年的事了,不过你以后别在你爸爸面前提这个。”母亲叹了口气,准备起身,
“妈妈,要是爸爸去读大学了,哪还会遇见你,哪来的我?”我觉得命运就是这样,在人生的分岔口,一个决定就影响一生,只是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当年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不过,一个人的一生其实也很难用简单的对错来评判。每条路都有它的精彩,也有它的悲伤。
“早点睡吧,子榆。”母亲转身,微笑,帮我关上灯,带上了门。
我却睡不着,如果真如母亲所说,那我和知行真算的上是冤家路窄,可是从父亲的态度和话语来看,我感觉他对季国华的儿子本人倒也不排斥。虽然想知道当年父亲把名额拱手相让的原因,可是父亲不愿提及,也一定有他的理由。
既然父亲知道了如今的季部长就是当年一起下放的季国华,那季国华曾经派人调查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吧。我总有一种预感,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
躺在床上,想起还没和知行道晚安呢,打开床头灯,发现手机不在床头柜上,就起来去客厅找。夜明灯的光线很暗,但是我闭着眼都能摸到沙发上的包,拿了手机,就往回走,经过客房的时候,发现从门底下有微弱的光线,刚要走过去,却听见“阮秀玉”这个名字,我一时起了好奇,应该是知行母亲的名字吧,耳朵就贴着门,听他们说话,
“等我进卫生院工作的时候,阮秀玉就已经离开了。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那么一个美人呀。”母亲还不知道知行母亲早就过世了,知行上次去我家的时候,也没有提及,毕竟这是知行一家都忌讳的话题。
“呵,睡吧,管那么多干什么。”父亲的声音,很低沉,
“是这样的,护士长老戴的儿子结婚,我们就顺便搞个旧同事聚会,除了去了美国的何亚鹃,就差没联系到她了。”母亲说出了理由,
“都不知道你们折腾什么,那么多年了,哪凑的齐。”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
随后,灯灭了,我就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没听到关键信息,有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