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不平安的平安夜（1 / 1）
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中国人会那么关注洋人的节日，比如圣诞节，比如情人节。反而有一些中国传统的节日，被忽略得彻底。以往过这些节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感觉，因为那是属于情侣的节日，而我，理所应当的，被排除在外。所以这么多年来，圣诞节这天我做得最多的就是熬夜加班。
当街边的橱窗里放上装饰精美的圣诞树时，我没有过圣诞节的感觉；当各大商场打出各种圣诞折扣的时候，我没有感觉；甚至当街头圣诞老人给我送小礼物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感觉。直到学长打电话过来询问我，平安夜想吃爱吃的中餐还是浪漫的西餐时，我才真正地感到：原来一年之中还有一个节日，叫“圣诞节”。
关于圣诞大餐的问题，最后的决定是A餐厅——S市最豪华的西餐厅。不是我选的，也不是学长选的，而是卓月选的。双人行也要变成三人行。因为我说了一句：“平安夜是家人的节日。”我的决定，让卓月很吃惊，随后一脸无奈地说：“你肯定是知道有人送了A餐厅的免费餐券给我。”学长对这样的安排也没有异议。于是，我们约好平安夜的１９点在A餐厅吃圣诞大餐。
当我１８：４５到的时候，接到了卓月的电话，说是电台有活动，不能过来了，叫我们自行解决，稍晚和学长一起去他们住的公寓聚聚。我不知道卓月是真的有事，还是给我们制造机会。因为他是卓月，那个体贴得让人觉得有些心疼的卓月。
１９：００，学长准时到达。对卓月的缺席，好像早有预料。两个人点好餐，静静地等待。说实话，这样的气氛，这样的环境让我很不习惯。我红着脸，不敢正视对面的学长，故意东张西望地看这里的摆设。
“好看吗？！”温润的嗓音带着笑意。
“很不错。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应该多看看。如果可以看看这里的给排水是怎么设计的就更好了。”仍然不敢正视他的脸。
“给排水啊……那个设计比我好看吗？！”向来稳重的语气第一次显出轻佻。
“轰——”我的脸爆红，目瞪口呆地瞪着学长。
俊朗的脸孔带着浓浓的笑意，耀眼得让我头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还是……”俊脸凑到我跟前，几乎要贴上我的脸，温热的气息拂在我脸上，让我原以为不可能再红的脸又增加了緋意，“我好看，对吧？！”说话之间，他的唇若有似无地轻触到我的脸颊，惊得我立马撇开脸。热气，从胸口开始蔓延。
“呵呵呵……”他退回原处，带着男性自得的笑声。
我不敢再看他，只得看旁桌的人，看有没有人注意我们这里的小动作。我这才发现，在这样的日子里，这样的举动几乎是小儿科，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人你侬我侬的场面。我的温度稍稍退下。
咦？！那个人……我猛地瞪大眼睛，看着盆栽后面那一桌：一个斯文英挺的男子与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激烈地热吻。他们之间的张力就连我这个未解人事的小女人都可以感觉到。半晌，两人终于分开。看清了男人的脸，我的脸顿时变得煞白。只见他的手指暧昧地划过那女人波涛汹涌的胸部，女人了然地笑笑。随后，两人一起起身，朝门口走去。
我霍地站起身，拿起背包：“学长，不好意思，我有急事，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你自己吃吧。改天……改天我请你……”眼见他们就要走出门了，我忙跟上去。
“方案！！！”
我听见学长在身后的吼叫，那声音全然没有以往的温和。可是不行，真的不行。我现在有比和学长吃饭更重要的事……
跟着他们来到这栋我来过无数次的建筑，我的心越来越冷，脸色越来越难看。抬起头，心里默数：“1、2、3、4……”熟悉的窗口亮起灯，我的眼前却开始发黑……
不知道在路灯下站了多久，我只知道我的脚已经完全麻掉了，走不了路，全身冰冷。但是不如我的心麻木，不如我的心冰冷。我想回家，才一抬脚，就软到了地上。我保持着跌坐在地上的那个姿势，久久没有动弹。
“啪嗒——”不知名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往下流，越流越多，越流越快。“呜呜呜……”我蜷着身体在这小区的人行道上失声痛哭。这……这就是我26岁的平安夜……这就是我与学长重逢以后的第一个圣诞节……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离开那里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我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疼，只觉得麻木。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做。我打开大门，开亮灯，走进去，想关上门。大门却被人卡住。我一震，抬眼对上一双冒火的眸子。
“那个男人是谁？！”低沉而严厉的声音。
我没有反应，只是苍白着一张脸，两眼空洞而无神地看着他。只是看着他，没有思绪。
他挤了进来，反手关上门，随后握住我的肩膀，抬高嗓音：“那个男人是谁？！”
我茫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用力，在我肩上留下指印，这次是冷到极点的声音：“我再问一次，那个男人是谁？！”
“谁？！”肩上的疼痛终于拉回了我的神智，我的声音沙哑得几近破声。
“那个男人，那个让你追出餐厅，凌晨2点都不回家的男人！！！”冰点以下的声音。
我终于恢复了清明，定定地看着眼前一脸冷酷的学长。这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却仍然可以让我安心。我的眼泪聚集，然后滑落。我扑倒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我一直以为我刚才已经掉完了所有的眼泪，但是我现在才知道，我还有更多的眼泪。
“他……他怎么这样？！他……他为什么这样？！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啊啊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声嘶力竭。
学长拥紧我，但仍执着于那个问题：“那个男人是谁？！”
“他是我表姐夫，韩千忧的丈夫，林之茵的爸爸！！！啊啊啊……”我狂喊出声，然后彻底崩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