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章 偶遇（1 / 1）
夜晚的风拂过脸颊，带着些许的凉爽之意。
我张开双臂，迎着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好舒服……
果然晚上出来走走是对的，我慢慢走在夜色弥漫的紫禁城中，不时碰到一些打着灯笼走过的宫女太监，见了我都忙不迭的行礼，我摆摆手，也没管他们。
“四妹，一直这么有雅兴？”身后突然响起了说话声。
“四哥……”我笑着回头，朝胤禛福了身子，“四哥，不也极有雅兴？”
“那就随你四哥一起走走吧。”胤禛加紧了几步，走到我身边。我也转过身子，和他并排慢慢走了起来。
“身子恢复了？”胤禛看着前方，漫不经心得问道。
“是，多谢四哥送来的东西。”
“嗯……”
我们两人没了言语，只慢慢走在夜色中。两边是低低的灌木，在后面就是整片掩在夜色中的大树。月光有些昏暗，倒让漫天的繁星亮的出挑。
我抬头看向头顶，浩瀚的星空，成片成片撒在夜幕上，美得让人窒息。
“四……”我刚想和胤禛说话，却没想被他拉进了柳树后的暗处，黑暗中就见他对我摇摇头，又伸出手指朝外指了指。
我不明所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夜色中缓缓走来两个人，仔细一看，胤祉……还有……
“三哥和他的侧福晋。”胤禛压低了声音，附在我耳边说道。
我微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便把视线投回胤祉身上。
他没有穿朝服，只穿了一件天青色褂子。他左手边的女子身穿旗袍，踩着寸子，样子隔太远，看不真切。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胤祉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那女子拿了帕子掩在嘴边也微微笑着。
那样子，分明是情深的伉俪。
我远远得看着，心猛得一抽，生疼。
“看样子，三弟和这三侧福晋感情不错。”胤禛低低说道，又转了头将视线投到我的脸上注意我的脸色。
他们二人越走越近，话语也渐渐听得清楚了。
“这纳兰性德的《画堂春》最佳的句子你可知道？”
“臣妾最爱的是‘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胤祉点了点头，“确实，这句可谓佳句难得。”
我听着他们的话，心中的疼已经无法言语，胤祉和我从未这样讨论过诗句，他爱文，我自穿越三年来只略微学习了一些诗句，水平与他相比，自不可比。眼前这女子却一副饱读诗书的样子，和胤祉也如此投机。
心中悲意传开，眼中一下蓄满了泪水，一滴滴自眼角滑过，滴落。
胤禛皱着眉头将我的举动看在眼中，他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我下意识的躲开，没想却踩到了枯枝，惊动了胤祉他们。
“谁？”胤祉往前走了半步，将那女子护在身后，我看到，越发难受，自咬了嘴唇不作声，胤禛却拉了我的手走了出去。
“三哥。”胤禛笑着朝胤祉打了个招呼，却没松开拉着我的手。
“四弟……”胤祉显然有些意外，接着他又看到了站在胤禛身后的我，“卓颜……”
“三哥好雅兴，携佳人赏诗星辰下。”胤禛说罢朝胤祉身边那名女子看过去，“这位想必就是侧福晋了吧。”那女子朝胤禛福了身子，“臣妾见过四阿哥，四公主。”
我看向她，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容貌也姣好，我又注意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本想说话，才一张口，泪水却再一次涌了出来。
“卓颜，你这是……”胤祉看到我，向前一步，胤禛却也跨出一步，拦在我们中间。
“瞧你，我不就跟你开个玩笑，至于哭成这样吗？”胤禛伸手替我拭去泪水，我本想躲，却又赌气似得没动，只咬着嘴唇站在那边。
胤祉看了我们一眼，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波澜不惊，“卓颜你身子刚恢复，晚上还是别太累了，四弟你们散步完了就早早送她回去吧。”
胤禛笑了笑，刚想说话，我抢了话头，“多谢三哥关心，卓颜只是小恙，倒是侧福晋，好歹有身孕的人，这黑灯瞎火的，别受了风寒。”
胤祉皱了眉头看着我，我眼角泪痕未干，却倔强得抬了头，迎上他的视线，胤祉的脸上已经没了表情，看我的眼神也不带着一丝感情，我尽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发抖，却没控制住泪水，眼眶一热，又差点淌下泪来。
胤祉眼神突然温柔了起来，他轻叹出口气，将视线移开。
“好了，卓颜，别打搅三哥的好兴致了，我们先走吧。”胤禛朝胤祉拱了拱手，便拉过我，绕过胤祉他们二人，朝后走去。
我回头看了胤祉一眼，正见他也回头，我忙转了头，不想让他看见，跟上胤禛的步子。
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一大片荷叶撞入眼中，我才意识到胤禛已经带着我走到了荷花池边。他拉着我走上九曲桥，来到了池心中的凉亭。
“如何？还想哭吗？”胤禛松开我的手，背过手去，慢慢在我面前踱了起来。
此时，我已经没有了哭意，虽然心中还是在隐隐作痛，但眼中一片干涩，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了。
一路想了很多，其实早就想通，这一天总会来的。也罢，看样子那女子也不错，胤祉和他也谈的来，现在他也快当爸爸了。
我叹出口气，罢了罢了，我总有天会嫁人，这种小情小调的，也总有天会放下。更何况我卓颜是何等人物，还愁以后嫁不掉，现在喜欢我的阿哥一抓就一大把，还有张廷玉向我提亲，我吃香的很。
“哼，老子天下第一，老子哭什么！”我一叉腰站直了身子，对着胤禛下意识得吼道，等吼出完毕，才发现这话……似乎……不好……
胤禛绝对是一脸黑线了，愣了好半天，才吃吃笑了出来，“亏你还敢说，被皇阿玛听了去，你就等着挨大板子吧。”
我咬了嘴唇坐到石凳上，轻叹出一口气，没有说话。
胤禛走到我身边，自上而下看着我，好久才缓缓说道，“你别再想三哥了。”
我抬头，直直看进他的眼睛，“胤祉确实不行，但是你，也不行。”
胤禛皱了皱眉头，定定看了我好久，“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兄妹。”
“皇阿玛也娶过表妹。”
“他是皇上。”
胤禛一下没了言语，他看了我一眼，背过身子去，“那只要我成了皇上……”
我一把拉住他，“你想死吗？在这里说这种话。”
他转回身子，一字一句说道，“只要我成了皇帝，我就娶你。”
我看着他的脸，一下子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说道，“他说要成为皇帝。”难道……雍正之所以成为皇帝，全是……因为我？
不，不会的，我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太高估自己了，生在帝王家，谁不希望自己是皇帝，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就想做皇帝？
“哥哥，拜托，你醒醒，别做梦了。”我用别扭的调侃语调对胤禛说道，但是话语中却带着明显得颤音。
胤禛没有说话，他转过身子，缓步走到亭子边缘，望着满塘的荷叶，“颜颜，你记得吗？很久以前也是在这个亭子中，你一个人背诵‘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句……”
我记得那时刚穿越过来，那天似乎是康熙回宫，我和胤祺一起去接驾，后来却在这偌大的紫禁城中迷了路，最后是被胤禛送回去的。
我不禁笑了出来，那个时候大家还好小，胤禛也才十四岁，可一转眼，他已经是一个翩翩少年了。
“我……”胤禛悠悠得开了口，“皇阿玛给我指婚了。”
我一惊，下意识得睁大了眼睛，心中也似一抽。
“指婚？指谁了？”
“内大臣费扬古的女儿乌喇那拉氏。”
我顿时没了话语，我记得这个名字，在清穿小说中尤其是以四四为题材的小说中出现频率很高的一个名字，也就是后来雍正帝的皇后。
心中那丝疼痛忽然消失了，我苦笑了一下，到底还是历史，到底还是顺着原先的历史一步步得走着，我，卓颜也好，菲珂也好，终究还是不能违背历史。
“也是，连胤祺都有福晋了，你确实也该纳自己的福晋了。”
胤禛忽得转过身子，“你就这么想的？”
我抬起头，迎上他灼灼的目光，“聪明如你，难道这样不好？”
“真是如此？”
“我和胤祉不可能，和你同样也不可能。”
胤禛的视线中有很多我说不清楚的意味在里面，或恨或爱或委屈，或许还有受伤，只是，雍正帝啊，你有广阔的未来，但是你的未来中却没有我。
胤禛看了我许久，终于收了视线，一甩辫子跨过我的身边，走出了亭子。
我坐在那一动不动，直到听不到他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