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五章 乾清年宴（1 / 1）

还是老话，既来之，则安之。

难得康熙让我去参加一年一度的乾清宫新年晚宴，我当然要拿出十二分的劲来打扮自己啦。来吧，你们等着我惊艳吧。

怀了一半紧张一半期待的心情，终于到了傍晚，胤祥那孩子抱着手臂不满得在门口直转悠，硬是把雪地踩出一个椭圆形的印子，不时还扯着嗓子喊，“颜颜你快点，我冷死了。”

“让你进屋等你又不肯，偏要在雪地里受冷，怪谁。”我打扮妥当走出舒沁斋，照例在他脑门上响亮得拍了一下。他揉着脑门，“不是说好不拍我脑袋了吗？”

“等你什么时候知道叫我姐姐而不是颜颜的时候。”我白他一眼，又伸手拽了拽他身后的小辫。

我拉住他的手，叶泉儿还有几个小太监在后面紧紧跟着，替我们打着伞。

到了乾清宫前，李德全已经候在门口，才见着我们，就过来打了个千，“皇上想着公主您第一次来，所以要奴才先在这候着，一会领您进去。”说完看了看我身边的胤祥，“十三阿哥先进去吧，诸位阿哥也到得差不多了。”

胤祥点点头，然后对我眨了眨眼睛，先背着手进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胤祥年纪不大，阿哥派头十足，已然小大人的模样。

李德全朝我躬了身子，“请公主随奴才走吧。”我点点头，有点纳闷，本以为也是从正门进去，没想到却是绕到了旁边，走了一会便到了东暖阁。

进去一看，果然，康熙正斜卧在软塌上，我笑着福了身子，径自走上前去跪在他脚边。穿到清朝也要几年了，康熙的脾气差不多摸清楚了，所以现在也不怕他，而且在他面前反而还有点肆无忌惮。

“皇阿玛，您该起来了，正殿阿哥们都等着呢。”

康熙应了一声，显得有点疲倦，依旧闭着眼睛没动。

“皇阿玛，卓颜帮您按摩下吧。”

康熙睁开眼睛，坐起身子，轻笑了下，“行了，你也别折腾了，你那手艺，朕上次领教过可就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他揶揄得看了我一眼，我只是笑。

“一会，别拘束了。”康熙拍了拍我放在软塌边的手，“都是自己人，你也要拿出公主的样子，别扭捏得像汉家女子。”

我点点头，康熙特意把我叫过来，许是知道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难免紧张，先帮我宽了心。

“帮朕穿鞋。”我跪下身子，熟门熟路，康熙总要我帮他穿鞋，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他站起身子，重重得舒出一口气，提步走了开去，我跟在他身后。刚出了东暖阁，李德全就把我半拦下，“四公主请随奴才走吧。”我无奈，自知不能和康熙一起走皇帝专用的道。

从东暖阁出来，又绕回前门，从正门进了乾清宫。

乾清宫正殿虽然也去过几次，但是每次不是庆典就是三大节的朝拜，难免庄严肃穆，但今个却是一片喜气洋洋。正殿摆着数十桌酒宴，我一看，坐着的全是在京三品以上的大臣，诸位阿哥零星分散坐在各桌，都互相拱手说着讨喜的话。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山珍海味，宫女们依次为杯中倒着酒，太监们排着队往已经呈现饱和状态的桌子上继续添着碟子。

我背后有点微微出着汗，稍微环视了下正殿大厅，好像……貌似……不会吧……为什么就我一个女的……

我咽了口吐沫，我总算知道胤禛白天那意味深长的眼光是什么意思了，敢情今晚是这样的排场。李德全引我到了我的位置，我一看，旁边坐着似笑非笑的胤礽，再一看，还有很少见到的大千岁胤禔，他只看了我一眼，就转头和坐他身边的胤祉说起了话，胤祉也只是瞟了我一眼就不再理睬我。胤祉旁边坐着三个大臣，其中一个我见过，是正一品大学士张英，另外两个看他们朝服上的花纹，应该也是一品的角色。

我一头的黑线，这样的位置，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坐吧。我有点疑惑得看了李德全一眼，李德全朝我笑着点点头，“公主您快坐下吧，一会皇上就出来了。”

我硬着头皮坐下，胤礽凑近我，“今晚你面子够大的，可没哪个公主坐过主桌。”我有点心虚，脑门上微微沁出些细汗，不想被胤礽瞅见了，大笑起来，“四妹，你这满头汗可是热的？”说罢让站在他身后的小太监呈了帕子给我，然后揶揄得看着我。我看着面前的帕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脑门上的汗越发厉害。

“好了，太子爷，别逗她了。”胤祉的声音飘了过来，我看过去，他还是那张略带玩味的脸，下巴微微抬起，嘴角微微上翘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懒散得眯着。

胤礽低低得笑了一声，正想说话，却听李德全一声，“皇上驾到～”众人齐刷刷得跪下，行三跪九叩大礼。我随着人群也爬起跪下爬起跪下的，头又一阵晕乎。

康熙缓步走了出来，然后站在众人面前，傲世天下的样子。到底是皇帝，人前人后气势都不一样。

康熙扫视了一下众人，然后微笑着让众大臣就坐，可他本人不入座无人敢坐。他背着手走到我们这桌，李德全边上伺候着他坐下，众人才坐回位置。

气氛已然没有之前的轻松，康熙显然也知道他的存在，让人多少有些不自在，只低低笑了下，便起身，端起面前的酒杯，“今天把各位请到乾清宫，就是想和诸位聚聚。也忙和了一整年，今天就不必拘束了，先把君臣之礼放一边，好好过这个年。朕先喝了第一杯，喝完，让朕的儿子们替朕再陪你们喝。”说完，一仰头，喝尽杯中酒。众大臣正准备起身回敬，康熙一摆手，“你们也别起了，今天朕特许这乾清宫不分君臣，你们都给朕放开了。胤禔、胤礽、胤祉，你们就代我多敬敬诸位大臣，今天都给我尽兴得喝，不醉不归。”

这下，气氛才活络了起来。几位年长的阿哥起身开始敬酒，康熙和坐他身边的三个大臣说笑着喝酒，一桌人走了三个，我一个人落单，看他们只喝酒不吃菜，也不好意思先动筷子，只好一个人坐在那瞪着那满桌的菜暗咽口水。

“卓颜，你再看下去，桌子要被你看出洞来了。”康熙突然大声对我说道，我才抬头，就见他身边的张英站起身子，“张英敬四公主一杯。”我一慌，去拿酒杯的手，差点碰倒了杯子，好不容易稳住，拿起杯子。张英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看那架势，也只好硬着头皮将杯放到唇边，才沾了点酒水就发现不对，咦……这酒……好像酒味不重，或者可以说根本就是白开水中滴了几滴酒的量，这这这，明显兑过水的……我朝康熙眨眨眼睛，康熙只用手撑着头笑着看我。

嘻嘻，这老爸还真好，知道今天我出席肯定要被人灌酒，先在酒里做了手脚。好吧，既然这样，本公主就不怕你了，来吧，今天就和你们喝个痛快。

我略一低头，身边的小太监已经帮我添上了酒，“那卓颜再敬三位大人。”我做淑女状缓缓喝完，然后杯口朝他们亮了亮。

“公主好酒量，不亏是我们大清的公主。”张英脸上红光满面，另外两个大臣也站起了身子，三人齐齐举杯，我心中暗笑，用酒和我拼水，喝死你们喝死你们。

还没坐下，从其他桌又过来几位大臣，向康熙敬酒，康熙摆摆手，“朕今天有些累了，就让四公主代我。”大臣只好回过身子朝我敬酒，我反正不怕，喝白开水肯定比你们喝真酒的占优势。我是左一杯又一杯，喝得那个欢啊。

胤祺突然过来，走近康熙，低低得说了几句话，康熙听后大笑了一声，朝他摆摆手，胤祺皱着眉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眨了眼睛，不要担心不要担心，我喝得不是酒，只是我这心里的句子不知道他是否明白。

他走近我身边，压低嗓子对我说道，“别喝太多，意思到就够了。”我轻笑了下，对身边的太监说，“给五阿哥斟杯我壶里的酒，让他替我喝点。”胤祺盯着我不明所以，我轻推了一下他那斟满的杯子，“我敬你。”然后先他一步喝光了酒，他略显不满，有点赌气似得一仰头，将杯中酒喝个精光。

我含笑着看他，他缓缓咽下口中的“酒”，然后朝空了的杯子看了一眼，突然轻笑了起来，白了我一眼，不再理我，径自走了。

大臣已经换了几拨来敬我，我依然稳如泰山，正在和康熙说话的张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皇上，没想到四公主如此好酒量。”康熙朝他低语了几句，张英突然睁大了眼睛盯着我，随后康熙哈哈大笑了起来，张英则有些尴尬得陪着笑。

康熙朝李德全招招手，然后低声说了几句话，李德全点了点头就下去了。

不多会，太子走到我身边，“四妹，平日可不见你有这酒量，原来是真人不露相。今日，你也和我喝一杯吧。”我看到康熙突然低低得笑了起来，不知何意，不管了，喝就喝吧。

没想到这新添的酒，刚一到嘴边，就闻到一阵酒味，我没反应过来，等半口下去，才知道被人耍了，酒又是酒了，绝对的，不兑水的酒。我勉强得将口中的酒吞了下去，胤礽不依不饶，“怎么，和别人都喝光的，你就这么不给你二哥面子？”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胤礽早被我杀死了，好你个胤礽，没见你这样落井下石的，我BS你……无奈，只好一吸气，将酒全部喝掉，这酒虽然比不上我没穿前偷喝老爸爱喝的老白干那么辛辣，但这一口下去也得了。我不禁皱起眉头，狠狠得盯着胤礽，用眼神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胤礽一脸坏笑，朝我抬了抬眉毛，“真人不露相……哦？”然后大笑着走开了。

刚想坐下，胤禛又走到我面前，先敬过康熙和三位大臣，然后眼神瞟到我身上，我全身一个哆嗦，难道你也要我喝？胤禛嘴角含着笑意，自上而下看我。好吧好吧，陪你喝陪你喝，我站起身子，也不和他说什么，只一抬头，将酒灌入肚子，不禁打了个冷战，胤禛眼神微微有点诧异，不过也没说什么，自己抬头喝完一杯，移步走人了。这个，什么和什么？过来起码和我说个话吧，我也BS你。

头有点犯晕，我求助似得看着康熙，就差泪流满面了，康熙看着我笑了好久，才抬手到，“好了，我看你也累了，先回去吧，一会守岁的时候，再来吧。”

我得令正准备脚底抹油快点跑路，没想到胤祉走近康熙，说道，“四妹想必也有些醉了，儿臣送四妹回舒沁斋吧。”

康熙想了想，“也好，你就先送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