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初见（1 / 1）
今日已是五月十二号了，算算日子应该是公历的1691年的6月份。穿越到康熙朝已经有大半个月，每日都过得异常腐败。宜妃送了不少补品过来，荣嬷嬷又吩咐厨子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我对于吃向来是不拒绝的，每次都把下人端过来的食物吃个精光，荣嬷嬷对于我突然猛增的食量刚开始还很意外，现在倒也习惯了，一会就送份点心之类的过来给我解馋。
白天闲着就看看书，熟悉熟悉繁体字，啃啃枯燥的古文，偶尔雅兴大发对着字帖临临毛笔字……时间倒也过得蛮快。
只是每每晚上，趟在床上便会想起原来的生活，不知道现在那边闹成什么样子了，还是本着等价交换的原理，卓颜也穿越到我身子上，我是现代人，适应性肯定比她强，她要是醒来后发现世界全变了，会是怎么个情况，不会被人送到精神病院吧，我苦笑着。想到书架上的日记，里面记录了很多非常私密的事情，估计也要被人看光光了，脸上就顿时热乎乎的。还有新买的红色PSP，里面装的《寂静岭》还没有玩通关，还有床边的那本《文化苦旅》也才看了几章。还有老爸老妈，肯定担心死了，老妈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希望不会出事情……想着想着，每夜都是流着眼泪睡着的。
早上，总是眼睛肿肿得爬起来。对着镜子就开始长吁短叹，可怜的卓颜啊，留给我一副好面孔，我却不珍惜。我总会让卡尔哈去找冰敷眼睛，她每次看我用冰敷眼睛都会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得看着我。
卡尔哈这个孩子也好玩的，才十一岁，长得倒很乖巧，有点江南小家碧玉的味道。她也算是贵族出身，可惜不是正室所生，便从小就跟着卓颜伺候着，本来是一副下人的样子，做事情低眉顺眼的，从不出声，但是跟着我大半个月，我闲来没事情就逗她玩。刚开始对于我的玩笑还愣是不明白情况，常常冷场，但是在我耐心的开发下，孩子性格完全暴露出来了，现在胆子大了许多，也能对我的玩笑做出反应。
我让荣嬷嬷帮我做了个冰袋，本来是想自己做的，但是没缝几针，就刺了手，被荣嬷嬷一把夺过去了针线，边缝边啰嗦，“公主你以前女红很好，怎么现在反而这般笨手笨脚了。”我撒娇得扑过去，从后面抱住荣嬷嬷的脖子，矫情得嚷到，“荣嬷嬷的手艺才叫好呢。”
荣嬷嬷宠溺得朝我白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失忆过后，荣嬷嬷对我越发宠爱，要什么应什么，当然除了让我出去这件事情。估计失忆过后我的表现很和她的心意，所以关于以前的事情我不问她也不说，只是偶尔叮嘱我一些满人的礼仪。我常想真正的卓颜到底过着什么样子的生活，和自己同父异母弟弟的感情，母亲的离世，父女、兄弟姐妹的疏远，想必过得也很心酸，所以荣嬷嬷自然认为我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是好事。
“公主公主！”卡尔哈叫我，我没拿开敷在眼睛上的冰袋，懒洋洋得问她，“怎么了？”卡尔哈不响，只听到她衣服淅淅索索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一串匆匆离开的脚步声。
我拿下冰袋，胤祺带着笑意的放大了N倍的脸出现的面前，我吓了一跳，人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被胤祺一把扶住。我略定了下神，怒视胤祺，“你干嘛？进来也不知道和我说下的，把人吓死了怎么办？”胤祺故意露出不悦的神情，“又在瞎说什么呢，不许说这个不吉利的字。”我瞪了他一眼，嘟着嘴巴说道：“那难道连笑死了，饱死了，讨厌死了也不许说了？”
胤祺大笑，“我说不过你。”他弯腰帮我捡起刚才落在地上的冰袋，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里面是冰？”我一把夺过，露出神秘的样子，“这个啊，是女生专用的。”然后朝他眨眨眼睛。
胤祺看着我的笑脸发了会呆，我又去捏他鼻子，他挣脱了我的手，问我，“怎么你现在喜欢捏我鼻子了？”我忍住笑，正经得回答他，“因为你的鼻子好捏。”我看到胤祺的脸都快绿了，但是还算给我面子，在拼命得忍着。我觉得他越发可爱，又顺带捏了下他的脸。
胤祺“啪”得打开我的手，隐忍得说道，“颜颜，我不是小孩子。”
我想起宜妃的话，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少来，荣嬷嬷都把我当孩子，你比我小，不是更加是孩子了！”我忽略胤祺眼睛中受伤的神色，坐回椅子继续拿冰袋敷眼睛。强忍着不去想自己是不是说得过分。忽觉唇上一热，身子一抖，冰袋再次掉到地上。我睁眼看着胤祺的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颜颜，小孩子总有一天也会长大的。”我想起身，但是被他牢牢得圈在椅子和臂弯之间动弹不得。他一脸的认真，带着满眼的严肃和坚持，我一瞬间有了一种错觉，觉得眼前这张脸分明不是一个才十三岁年纪该有的脸，而是一个用情至深的男子的脸。不过我马上就清醒过来，我面对的只是一个才懵懂开始知道爱情滋味的孩子。
我低声说道，“让开。”胤祺不为所动。我突然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这样的小P孩真是一点也不可爱，心想着，嘴上的语调也不由得变了，“让开！”话一出口，自己也有点意外，显然胤祺也被我这样的语气给震到，不自觉得松开了手，我顺势把他推开，跳起来跑到窗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高声说道，“你再那样偷袭我，小心我和你绝交。”
如果可以用漫画来表现现在的情景应该是我们两个满脸黑线，中间一只乌鸦飞过，后面一排省略号……总而言之，气氛很僵。
我清清嗓子，收回还指着他的手，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问道，“你突然来找我干嘛？”
胤祺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这一系列快速的变化，愣了一会，才叹出口气，“颜颜，真拿你没办法。”之后恢复了以往的神态，“额娘惦记你，要我找你去，说是去看看九弟，十一弟他们。”
宜妃要见我？我偏了偏脑袋，想想她上次对我蛮不错的样子，多多走动下对我也不是坏事。
想罢我让胤祺先回去，他非要等我一起走，我笑嗔，“女孩子家家的出门要化妆打扮，你等着不无聊？”胤祺不以为然得撇撇嘴，“那不正好看看你化妆打扮。”我笑着把他轰出房门，“真不害臊，竟然要看我换衣梳洗。”胤祺差点跳起来，“你可别瞎说啊，我可没这么想。”
把他赶出房门，让卡尔哈进来伺候我更衣。虽然我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但是那满人的衣服发饰我自个又弄不好。
卡尔哈一进门，就见她手里捧着一件粉红色的衣服，我扑过去，扯过衣服问到，“荣嬷嬷给我做新衣服了？”卡尔哈惊慌失措，“公主，小心别弄皱了。”
我吐了吐舌头，让她帮我穿上。我边穿边东摸西摸，这些日子呆在屋里，所以穿的也是日常的便装，这正式的满族服饰我还是第一次穿。
仔细端详这袍子，缎面上绣得是五瓣的深红色桃花，袖口上绣了了整整八道彩牙儿，衣襟和下摆也绣上了多条色彩各异的花边，我越看越喜欢。卡尔哈看我欢喜的样子也很高兴，说道，“荣嬷嬷可是找了宫里的裁作帮忙一起做的，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呢。”我听后对荣嬷嬷一阵感激，穿越到这里，荣嬷嬷是第一个给我亲人感觉的人，看得出她也是真心对我好的，想到自己在这里还是有人关心，鼻子一阵酸。
卡尔哈服侍我坐下，开始帮我打理头发，她轻轻得帮我把头发梳拢，在脑后编出单股的辫子，然后在发梢系上红绳。我看着自己的头型，觉得有点搞笑，怎么看怎么一种喜儿的味道，我忍不住轻唱起来，“人家的闺女有花带，你爹钱少不能买，扯上了二尺红头绳，我给我喜儿扎起来。”
卡尔哈笑起来，“公主唱什么呢？”我忙摇头，却被卡尔哈一把按住，“公主别动，还没好呢。”我不敢乱动，任她在我辫子上系上一支造型别致的珠坠角。
最后她让我穿上绣花鞋，我问，“怎么不是那种高高的‘花盆底’啊？”卡尔哈吃吃得笑了，“回公主，您穿‘寸子’还早了点。”我恍然大悟，我之前还担心自己穿不好那鞋子，现在有时间慢慢习惯了。
打扮妥当，卡尔哈开门，让等在门口的胤祺进来，他边用手朝脸上扇着掌风，边不满道，“女人真是麻烦，换个衣服用得着这么久吗？让我等那么久，热死……”话未说完，就看他瞪大了眼睛，然后一抹笑意爬上了脸，“不错不错，这样打扮就是漂亮。”
我朝他白了一眼，“怎么？你之前没看见过？”胤祺往我跟前一站，“那不一样，以前你打扮成这样，总是满脸的不开心，没见你像今天这般笑着的。”我朝他撇嘴，不理他。突然，手被胤祺一把拉住，“走吧，额娘该等急了。”我挣脱他的手，“我自己会走。”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第一次离开房间，走出舒沁斋。才出门就大大呼吸了一口，总算见着北京的天空了，走到阳光下，觉得太阳刺眼得很，不觉眯起了眼睛。胤祺看着我轻笑了下，也不管我，和我约保持了半步的距离，在我左前方走着。卡尔哈也跟着一起，后面还跟着两个宫女，估计荣嬷嬷还是不怎么放心我和胤祺单独出去。
我心中开心得很，第一次走在这紫禁城中，之前还计划去故宫看看，但是一直没机会去，这次好了，干脆让我住进来了。一路东张西望的，看得起劲，引得胤祺不时好奇得回头看我，我一看到他看我就对他吐舌头，几次下来，胤祺也朝我吐舌头。估计身后那两个宫女一脸的黑线，全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半路，见一拨人远远走过来，胤祺靠近我，对我说，“前面那是四哥来了。”我一惊，心扑扑直跳，“难道是四阿哥胤禛？”胤祺点头，有点吃味道， “你怎么独独记得四哥，其它人倒给忘了。”
那不废话吗？四四是穿越的热门男主，我怎么会不认识。不过不知道他是不是如所有穿越文中写的那样英俊帅气，还是如他那套《行乐图》上绘得那般尖嘴猴腮。
心中紧张的很，我不自觉得抓住了胤祺的衣袖，胤祺奇怪得看了我一眼，半挡在我前面。我心跳得厉害，虽说对四四已经没有以前看穿越时的喜欢了，但是真正的四四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还是紧张得手心发汗。胤祺任我抓着他衣袖，半带着我朝四四他们那走去。
近了，近了，我在心中大叫。
我睁大了眼睛，看到自己离四四越来越近，不由得深呼吸了口气。
终于看清那张脸了，皮肤被太阳晒得有点微微发黑，泛出好看的光泽，中长的睫毛在太阳下投射出淡淡的阴影，覆盖住了那双漆黑的眸子，眼神中已然褪去几分儿童的稚气，鼻梁高挺，细薄的嘴唇紧抿，额头还有微微的细汗，哇，我心中暗叹，还好，和《行乐图》所画的雍正不一样，虽然说不上是大帅哥，但是算帅气了。不过，怎么看，也才是一个孩子的模样，虽然眉目间已很具王者气质，但毕竟才十四岁，也是正太年纪。
我暗暗为自己刚才的紧张发笑，竟然会为一个孩子而紧张，真是没出息。虽然以后他是皇帝雍正，但那也要好多好多年以后呢，现在我的心理年纪可是二十三，他们再怎么早熟，也是比我小的。我松开胤祺的衣袖，大大方方得正视着胤禛。
胤祺先微微含笑拱手，“四哥。”胤禛微笑着朝他点点头，然后眼光投向后面的我。我心中正为这两个小P孩装腔作势得打招呼而暗暗发笑，看他看向我，还是怔了下，忙福了福身道，“四哥吉祥。”然后抬头朝他笑了笑，他看到我在笑，也是一丝的意外，但很快就恢复如初，上前到我面前，“四妹，身体如何？前些日子听闻你病倒，很是担心，不过现在看四妹气色不错，身体应无大恙了吧。”
我心想这皇帝家的孩子果然都是一片虚伪，口口声声很是担心，也不见你看我，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服气，但还是面不改色得说道，“那也没见四哥来看我。”
胤祺在一旁朝我使眼色，我当没看见，只是看进胤禛的眸子。他双眼中转瞬即逝得闪过一抹笑意，“四妹原来在怪我，也怪为兄的不是。”他看了胤祺一眼，“每次想去看你，可怕五弟又向上次那样堵我，不让我进门。我是怕了五弟的钉子，所以，就委屈四妹了。”
我好奇的转头看向胤祺，问他，“什么钉子？你把四哥怎么了？”胤祺干咳了声，回头对胤禛说道，“卓颜妹妹前些日子大病一场，经常会记不清以前的事情，四哥还是别提了。”
胤禛皱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胤祺正要回答，我抢过话头，“四哥不要担心，我也是一阵阵的，估计是那病让身子虚了，所以连带着脑子也不清楚，不过现在事情也正一件件想起来，应该用不了多久，便可恢复。”
胤禛盯着我看了许久，又问道，“四妹你可有不舒服的，明个我让胡太医再给你瞧瞧去，这个事情让皇阿玛知道，又该担心了。”我心里不服气，什么皇阿玛，女儿失忆这么大的事情，也没见他来看过我，担心个P。但是还是朝他点点头，“卓颜明白，多谢四哥关心。”
胤禛转过身子，语气严厉得对胤祺说道，“这么大个事情，也不见你们上报给德妃娘娘，皇阿玛回来，你们如何去说？”胤祺一脸愧色，“四哥教训的是，但你看卓颜这阵子比以前开心不少，人也精神许多。况且这状况也只是一阵阵的，现在已经恢复了大半，加之皇阿玛现在正在塞外为国事奔波，暂时不想惊动了阿玛，所以这个事情就缓了下来。”
我听这话才明白，原来康熙不在这紫禁城里，怪不得没出现，原来是根本出现不了。
胤祺上前一步，对胤禛抱拳道，“四哥，这事就拜托你帮我们瞒着了，如果上报给德妃娘娘，又怕有人要拿这事做文章，贵人刚去世不久，卓颜现在也没个依靠。”
我听得糊里糊涂的，怎么我生病失忆这个事情牵扯了一些有的没的，但是那当口也不好多问，只安静得待在一旁。
胤禛背着手在我们面前踱了几步，不知道在考虑什么，胤祺倒看上去一副紧张的样子。我看到他们两个，就觉得好笑，一个一副诚惶诚恐，一个像煞有介事，不过只能强忍住笑意，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不多久，胤禛转过身子，道了句，“罢，我暂时当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皇阿玛回来，我可保不了你们。”说完看了我一眼，我回过去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呆了呆，然后朝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胤祺看着他走远，微微松了口气，我在旁边笑他，“你既然怕，又为何要告诉他我记不得以前的事情？连他一起瞒了启不更好？”
胤祺替我拿掉落在肩膀上的柳叶，含笑说道，“你以为你这样子能瞒住四哥？与其被他看破还不如主动告诉他，不说，我们就是有心欺瞒，先告诉于他，他和我们就是一伙。况且他现在答应替我们瞒住皇额娘那边，等皇阿玛回来，要是怪罪下来，他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肯定会帮我们一起开脱。”
我有点吃惊，“那你怎么能确定，他肯定会帮我们瞒着呢？”
胤祺笑着说，“四哥虽然性子喜怒不定，但是可不是坏人，况且，四哥是绝对会为我们瞒着的，他也不怎么喜欢他那个额娘。”
我琢磨着他的话，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是我肯定，卓颜肯定有故事，不然也不会弄出刚才那出。不过我对胤祺倒有些刮目相看，这小P孩人虽小，但在短短的几十步里就想出了这么个拖人下水的办法，皇宫的孩子果然个个都不简单。
我又问他，“那你说等皇阿玛回来，他会怪我吗？”
胤祺拉住我的手，带我往前走着，“我看应该是不会怪罪的，本来是没必要瞒住皇阿玛和德妃娘娘的，但是阿玛毕竟不在京城，所以还是低调点好，别又弄出什么口舌来，上次贵人去世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忙打住话头。
我看看他，他把脸转到别处，不再理我，我心知他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但也不急这一时，就没多加追问。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无语，各自想着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