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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还是有很多人觉得迟道有些□□。易晓天说,迟道,你觉不觉得你总是很忙?迟道答,对啊,可是要做的事那么多,怎么可能不忙?李也墨说,我看你就是瞎忙。迟道不高兴了,说你才瞎忙呢。我做的哪件事不是实事,虽然说不上是利国利民,但起码也是文学社的生存之计嘛!李也墨说,文学社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有必要做那么多吗?迟道说,没人做那就只好我做呗,总不能让文学社在我手里垮了吧。易晓天说,迟道,其实也墨说的也有道理。你是社长,是来管人的,而不是大事小事都自己盘下来,那样反而不利于内部发展。你要做的是“粗枝大叶”,而不是“细枝末节”。诸葛亮的行事态度是值得肯定的,但行事风格不值得提倡,那样会打压下属的积极性,不利于开发他们的潜能。一个好的管理者,最重要的是看人用人,那样自己轻松,于人于己都有利。李也墨点头称是,说没错,别看你现在是一把手,事事都管着,好像很风光很威风;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累了,不想再做了,不想再做下去了,也许你就该悲哀了,没人接替你,你就继续操劳吧!更有甚者,一些人会觉得你之所以什么都管着,是因为你不信任别人,于是终有一天,你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本来该是别人做的,别人也都推给你做,因为你不相信别人,而且又喜欢什么都揽着,那就让你做好了,别人落得轻松,另谋高就去了,你就只有累死的份了。迟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怎么同样的道理,易社长嘴巴里说出来的就是比你说的好听呢?李也墨贼笑,说那谁知道人家晓天哥在你心里是什么分量!迟道说,你嘴巴已经够臭了,难道还想更臭?但是易晓天发现迟道的脸红了一下,很快又被控制住了,心里不禁有些激动了。
本来在头两年里,迟道是没有她父亲的课的。但有一天,她照例迟到,等她来到教室时,却发现讲台上站着的是那个她曾无数次远远地看着,又不顾一切来寻找的人。可是当他看到迟道时竟然笑着说,你一定就是迟道吧,那么以前的老师病了,今后的课都改由我上。希望你能多多支持我的工作。迟道什么也没说,看了他足足两三秒,静静地坐到那个早被认为是她的专座的地方。课还在继续上,父亲在上面谈笑风生,下面的人听得津津有味。可是迟道并没有听到讲的是些什么。二十年了,她第一次离自己的父亲这么近,只数尺而已。可她又感觉,他们离了好远好远。难道,即便是骨肉亲情,也能被时间和距离冲淡吗?不、不,她的父亲,根本还不知道她的存在,所以他对她应该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也许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甚至他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她狂妄,所以才会说什么希望以后多多支持的鬼话。这难道就是她想要找的吗?迟道心里有了些许疑惑。
迟道正暗自神伤,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何越一副很急的样子说,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呢。迟道再看看站在讲台上的那个人,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她站起来,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神情回答说,老师,对不起,我没听课。他示意她坐下,并说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大家都觉得很奇怪,今天的迟道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没听课不说,还不狂。
课后,何越问迟道是怎么了。迟道说没什么,有些不舒服而已。何越说,当时我叫你好久你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迟道说不好意思,让你操心了。何越笑了,说这有什么,不过你知道吗,你那么不给面子的那个李文琛教授,是李也墨他爸。迟道愣住了,说,什么?没等何越回答又接着问,你怎么知道?何越没想到迟道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说,我怎么不知道。当初我追他的时候,把他家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的。你又不感兴趣,所以没告诉你呗。你要想知道,我现在告诉你也还不迟啊!迟道忙说,我不想知道。又好像对自己说,我为什么要知道。何越觉得,今天的迟道真的很反常。
迟道当然知道她父亲叫李文琛,可是她却没有像何越那样去查过别人家底,所以并不知道他有儿子,而且这个儿子居然就是李也墨。原来,她和她父亲,中间居然还有那么大个台阶。可是她却并不那么高兴,惊是够惊了,但一点喜也没有。当李也墨来找迟道的时候似乎有些高兴,但迟道不怎么理他。他一个人说了半天,问迟道你怎么了。迟道想到自己确实有些反常,觉得不应该这样,但是开口却说,我问你,李文琛教授是你爸吗?李也墨一听,来劲了,说,可不是,你的事我也听说了,我爸那个气呀,回了家还在生闷气呢,说这个迟道,不好办。我跟你说,我活了二十一年了,第一次看见他那样。你行啊你!迟道并不理睬他的赞美,又问道,你爸是个才子,你怎么一点也没遗传他的文才?李也墨说,别人也这样问,可从小我就不喜欢语文,更讨厌作文。遗传这东西,太奇怪了。
迟道觉得老天爷在跟她开玩笑。想起第一次跟李也墨见面时,李也墨说他一看就觉得他们不是仇人,而迟道却说他们已经结下了仇。当初文学社里讨论剧本时说,同父异母的手足是亦亲、亦友、亦敌,要什么有什么。那么现在她和李也墨算是什么关系呢?
时间又是一年,暑假迟道又去了报社实习。她尽量让自己忙碌,忙到没时间想其他事。她希望暑假能够长点,那她就不用那么早就去面对那些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事了。但是时间终究是会流逝的,有些事情也不得不面对,而且必须独自面对。
本来迟道想辞去文学社社长的职务,但在选举心任社长时,却发现没有一个人能按照规定通过,其他干部强烈要求迟道连任。迟道这才发现,事情真的像李也墨预言的那样,自己不想做了,但却没办法退出了。虽然自从易晓天和李也墨给她提了醒之后她已经很注意了,也多多少少把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做,但她只要看到别人没做好,心里就不痛快,搞得别人好像挺怕她的。所以很多事情其实还是她一手包办的。不过现在她后悔了。是她锋芒太盛,是她脾气不好,所以当别人轻松的时候,她还要活受累。当初她不想写剧本时推说自己从没写过,易晓天说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写的。没错,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做任何事的,多学点,多做几次,就自然会了,就看有没有人给这机会。如果当初她能多点耐心,多给别人一点机会,那么现在她就不用这样难办了。自己受累不说,可能还会受人非议,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认为是她霸着这社长的位子不肯走呢?她不想这样,她也想过得轻松点,更重要的是她不想一错再错。于是她力排众议,把这次的候选人都提为副社长并把所有的事都交给他们,又宣布自己正式辞去社长职务,社长暂时空缺,等大家觉得几位副社长中有人有足够的能力来领导文学社的时候,再来选出社长的正式人选。其他人不同意,说社长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们不管。迟道说,你们觉得我管得还太少吗?以前是我不对,管得太多了,所以现在要你们选个社长出来也觉得很为难。当初我才当选的时候,我说我以后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你们,剥削你们,以报我当初还在大一时被剥削的仇。易社长说,如果不是他当初剥削我,那我也就不能去剥削别人了。现在想想,确实是这样的。如果我真的在过去的一年里“剥削”了你们,那么今天就不会这么尴尬。对不起,我不能再逞一时之能了,所以我不得不离开。但是今天的局面我也会负责,不会丢下就一走了之。所有的事情,你们来做,我不会插手。但如果有什么你们确实不会,那么尽管来找我,我不会帮你们做,但我会尽量让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今天的会到此结束,希望几位副社长尽职尽责,赶快成长;也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几位副社长,让文学社快快成长。
就这样,迟道把事情解决了。一个月之后,文学社正式选出了社长,迟道也算是正式交了差了。迟道还是保持了一贯的作风。老生们习惯了,不以为然;新生们觉得以前之所以能传得那么神,是大家小题大做,于是嗤之以鼻。于是在两年后,这场风波终于平静了。迟道早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不再在校园里招摇过市,不是在自习室,就是在图书馆。她好像在逃避什么。但大家都在忙自己的,谁会在乎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