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1)
千仞盟,顾名思义,它其实就是坐落在很高的山峰上,从丹华山过去,倒也还近,以万叶的功夫,即便是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也还是在黎明时分回到了盟中。
看似狭小的峰上其实很大,大大小小也有十几个院落,除去盟主的那个在悬崖边儿上,其他人的都四下分散在悬崖左右,这样的格局易守难攻,更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然。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在这里建了房子,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这里便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万叶进入盟中的时候,便已经是这样的格局了。
他的院落在最靠近盟主的地方,只有最优秀的杀手才有资格这么贴近那个传说中的人,万叶从来没有看过盟主出手,可是,他却是盟中武功最高的人,据说,看到过盟主出手的人都已经死了。
南宫春是这样说的,他也是盟中武功很高的人,也是很优秀的杀手,他的院落紧挨着万叶,闲时,两个人也会对月畅饮,只不过,南宫春太过温雅,连杀人也要求杀得优美,一年到头,也难得有几次任务,不过,哪怕只有一次任务,得到的也足够他过一年了。
万叶则不那么挑剔,不过是杀人,只要杀了就好了,他只要求剑快,一剑毙命,省时省力,若不是每次要杀的人都有那么多的护卫,他也可以独来独往地完成任务,而这次,应该算是少有的失误吧!
将南烟放到房间里,万叶便去请罪了,他不担心南烟逃走,从这里逃出去,只怕比上来还难。
南烟再清醒的时候,眼前的情景已经是大变样了,她一眼就看出不是在客栈,因为不会有哪一个客栈这样冷清,多少也会放些桌椅之类的,而且,这房间也有些过于大了。
四下看看,身边没有万叶,肩上的伤口也没有流血,不过,身上还是那样一套沾满血迹的衣裙,南烟实在是看不过去,觉得有些不舒服。
想要换衣服的感觉一上来,南烟才发现这段时间,自己真的被养成了毛病,想那时候登山的时候,哪里有那么多衣服可以换,天天沐浴更衣,主子已经把自己养成了小姐,只可惜,只有她心里清楚,不是的。
晨光也是清冷的,窗口传来的寒气让南烟只想躲开,坐起了身,头有些昏昏的,勉强走到了窗边,凭窗望去,眼前的情景简直让南烟吃惊,揉了揉眼睛又看,真的是云啊,那对面的,也真的是峰顶,向下看去,眩晕感马上让南烟害怕,她是怎么上了这么高的山的?!
南烟有些轻微的恐高,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登山爱好者,只要走近悬崖她就会害怕,可是他却说“无限风光在险峰”,她信,她也会去看,因为他会去,而她,想要看的,也不过是他看到那风景时候的笑容罢了,
别人登山,总是动不动停下来看看风景,而她登山,一双眼都不过是盯着眼前的那个人,看着他如何如何,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痴迷,那么爱恋,可以为了他,小腿微颤地登上山顶。
即便是那轻微的恐高让她在顶峰的时候心跳过速,即便是那样的攀登常常让她无法负荷,她还是愿意咬着牙,跟在他的身边,只因为,她不愿意有别的人占据了那个位置。
幼稚地赶走对他表示好感的女子,不看除他以外的男子,南烟几乎做到了所有的绝对,而他,似乎是没有察觉,似乎是已经知道,但却毫不在意,依然会对着她笑,对她好,这种好没有任何的条件,也不需要任何的回报,甚至,南烟看不透那其中有多少是因为男女之情,又有多少是出于兄妹之爱……
往事如云烟,这也许是说那过去的事情容易消逝,又或者是说那过去的事情回想起来的时候总是会不清楚,现在想来,南烟才恍然发觉自己似乎已经记不得他笑起来的样子,那张脸仿佛是在层层的云烟之中,怎么也看不清楚。
这就是自己以为刻骨铭心的爱么?若是没有来到这里,若是没有这些经历,南烟大概永远也无法发现原来自己竟是这么容易就会放下,那本来的愿望也就这样成了一种执念,“我一定会去云山的,为了忘却的纪念。”为了缅怀那曾经的爱恋。
“你是谁?”
南宫春看着那个面窗而立的女子,她的神情辽远,似乎透过那扇窗看到了别的什么,而窗外永远不会停止的云霭愈发衬得她清新脱俗。
南宫春的手在袖中紧了又松,他想杀她,这个念头来得那样突然,连他自己都吓到了。他喜欢看到美好的事物在自己的手中凋零,杀人,这个别人以为谋生的手段,在他这里,却是一种让自己得到快乐的方式。
他可以花很长的时间去调查一个人的喜好,然后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取走他的性命,这个过程也许缓慢,也许迅速,还要配合景色,时间,地点,甚至那一天所说的话他也会精心设计,让所有的一切都可能尽善尽美,让死在他手中的人不会太难看。
而且,越是美好的东西,他越是愿意看到它的消失。“只有消失的那一刻,他们才是最美。”他这样评价自己杀过的人,那些人能够死在他的手里,也确实不算冤枉了。
“似乎,应该是我问你是谁才对,闯进这间屋子的是你不是我。”南烟回过神,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个有些怔神的男子,他很像是所有女子心中的白马王子,修长的身材,英俊的五官,还有那样的气质,尤其是在他缓过神来的时候,更是令人心折。
不过,这些并不能让南烟感到赏心悦目,她只是不满,而这种不满并不是对于面前的这个男子,而是对于那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万叶,眼前的这个人显然成了无辜受累的出气筒。
“你出现在小叶的房里,是他带你回来的吧!”南宫春好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想要杀她的冲动,她,一个柔弱女子,能够上来,必然是有人带上来的,那一定会是小叶,只有他最冲动,最不善于克制,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总爱装出一副冰冷的样子,真是好笑。
这个女子想必是什么地方触动了小叶的心思,所以他才把她带回来的吧,那么,也就是要保护的意思了,他虽然喜欢杀人,却不喜欢内讧,掩盖下了杀意,努力平静下来,恢复了温雅的态度。
“是,你是谁?这是在哪里?”
“这里是千仞盟,而我,是南宫春。”南宫春一一回答着,他本来是想要找小叶的,不过,现在看来,小叶应该是没有功夫理自己的,说完,他也就没有停留,扭头走了。
千仞盟?南宫春?还没有等南烟消化一下这些信息,眼前的人已经没有了,而那个罪魁祸首万叶则依旧不见人影。
“好歹告诉我怎么下山吧!”
如果这时候逃走,应该是最好的机会,南烟这样想着,也没有准备再发呆下去,急忙出了房门。
“我劝你不要想着逃走,这里不是你可以随便行走的地方。”声音从头顶传来,树上,一个人正那么无所谓地坐着,那一身浅淡的绿衣自由写意,他就那样坐在树上,目光似乎看着天空,可是,很显然是对南烟说的。
左右看过没有别人,南烟才确定真的是对着她说的。“你是谁,是万叶让你来看着我吗?”不得不做这样的猜想,即便他的神情并不像会听人差遣的小厮。
“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哈哈大笑起来,“他应该还没有那样的权力命令我,我只不过是好心提醒你罢了,他一会儿就会从盟主那里回来,你没有时间逃走,也逃不走,从这里下去,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一样好心不理你,也许会直接杀了你的。”
他说的没错,若是自己真的来到了杀手的老窝,那么,这样隐秘的地方的确实不会允许自己自由来去的,一定会有什么人把关的。而南烟,没受伤的时候还跑不了,何况受了伤,更加地不方便。
“我哪里是要逃走,我是在找大夫,你们这里没有大夫吗?我可是受了伤的。”南烟指了指自己的右肩,伤口早就不流血了,但是那些血结痂了,看上去更是恐怖,似乎很严重的样子。
树上的男子冷嗤一声,很是不屑的样子,他的神情明明白白传递着一句话——“那也叫伤?”但,他还是飘然下树,装似无意地飘过南烟的面前,扔给她一瓶伤药,“拿去涂涂就好了!”然后,停都没停,就那样飘走了。
“什么鬼地方,简直就是鬼屋!”南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从自己面前飘过的第二个人了吧,他们怎么都不会好好走路的,有轻功了不起啊?!
伤口既然已经结痂,也就没有涂药的必要,不过,那小巧的瓶子还是很得南烟喜欢的,及至发现里面并不是那种白色的粉末,而是液体一样的东西时,南烟觉得涂涂似乎也没有害处,怎么,也不会是毒药的,就是毒药,也不差这一种了。
淡绿色的液体很像是树汁,涂到伤口上,凉凉的,很是舒服,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伤口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