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故人（1 / 1）
第四十章
暮色中花园只有竹叶簌簌做响，死一般的寂静，却飘散着诡异的气息。上官随云缓步起身，望着漆黑夜色中的某一处，一脸的正色，早已没有半点醉意。
影随风动，一个黑影，飘然而下，未惊起半片竹叶。让人不禁惊叹此人功力修为。
来人二十岁上下，一身黑衣，眉目清朗，却紧皱浓眉，一双苍鹰似的眼神，隐着浓着化不开的愁绪，一脸的淡然。仿佛早已历经沧桑，剩下的只有淡然。
“清木”上官随云再次柔声唤道，习惯性的展开了嘴角。却惹恼了一旁边之人，原本就紧皱的眉头，更是折叠。
“你还笑得出来？”
“哦？”上官随云轻笑一声：“为何这样说？”
清木上前一步，眉目之间已有怒颜，“你以为那个姓王的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吗？”
“呵！”上官随云笑容不减，看向妩笛离去时的小路轻声道：“原尚书大人李扬天，不日就会到了吧！”
“你竟然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清木不禁更加的恼火：“你本有更好的办法的，而如今这样一来，你五年前费尽心机想要避开的，如今岂不是白费。”
“那你说我应当如何？”
“至少……”他低下头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等那姓寻的回来，要救人，不止你一个。”
“清木！”上官随云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走向前方的少年，“她是我妻子！”
“那又如何？”他颇不以为然。只是等待几日而已，又死不了人，这样至少，能保住以后安生的日子。他不是做梦都想这样下去吗？
“唉！清木，你有没有真正想要的东西？”
黑色的身影一愣，一时不明他为何突然说到这事上，顿时满心的疑惑。
“我有！”不待他回答，上官随云接口道：“以前我从不强求什么，不是不能，而是不愿。我从没有想过，自己真正的想要的什么，是因为没有。所以无论曾过发生过什么，一切亦可随缘。但我现在有了，唯有她，一但抓住了，便不想再放手了。”
“值得吗？你煞费苦心的避开那一切，如今为何就不能多等几日？”纵使让他杀了那个姓王的狗官，也比他前去要好上万倍。
“多等几日？！”他摇了摇头，仿佛他在说的是多可笑的事：“多等几日，就表示她必会多受几日罪，我如何等得？”
“你就如此……为她！”他眼神轻眯。
“为她？”他反问道，淡笑一声：“不如说是为我吧！如若让她受苦，我令愿被抓的人是我，别说是几日，半日我都等不下去。”
“可她……只会害了你！”他眼神轻眯，杀气迸发而出，瞬间即逝。却被一旁边之人捕捉到了。
“清木，如果没有她，我亦不会在这里，每个人都有死穴的，她就是我的死穴，你若想要我活着，就别对她出手！”
“师兄！”清木一惊，不敢置信的望着身边之人，他竟以命相胁，那个他从小一直敬重，那个疼他如亲兄弟，那个就算是多么痛苦的时刻，仍旧会拉着他们的手，扬着如初升朝阳般灿烂的笑容，挡在他们面前的师兄。竟为了一个相识不到一年的女子，以自己的性命威胁他。
“你还认我这个师兄？”上官随云自嘲的一笑，看向那无月的天空，仿佛想到极为遥远的事，眼里尽是苦涩，永永才沉沉的开口：“当年若不是我……”
“当年不是你的错！”清木急急的反驳道：“你没有错，你是为了我们，若你不动手，我和她又怎能活到今天。”
上官随云愣了一愣，嘴角仍旧是苦苦的，当年之事，那是他心口永远的一道伤疤，不去碰，却不代表它不再痛。只是这些天来开心的日子，掩去了那道伤口而已。当旧人来访，旧事重提，才发现，那处依然在淌着血。
“师兄！”清木顿时歉意纵生，无措的看了看已经掩下笑容的上官随云，踌躇了半晌，才转开话题道：“你当真决定了吗？”
转身看向清木，上官随云又是一叹，“小三是个孝顺女儿，她珍惜她的家人，不像我……，我想让她开心，一直……”他想是像到什么可喜的事，嘴角又开始上扬，带着点炫耀的神情看向一旁的清木：“你知道吗？看到她笑，我就觉得无论这世间千万般的好，在她面前却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她……”
他说得陶醉，却不是旁人可以感觉得到的，清木淡淡的撇过头：“我听过她的传言！”他到重景也有些时日了，听得最多就是这姓寻的女子。却不像师兄形容的那般。
“她很好对不对？”上官随云却一脸的献宝样，脸上的愁绪一扫而光，像个急于炫耀的小孩。闪闪的看着一旁的清木。
“呃……”清木一愣，在他的心目中，师兄一向是严肃而认真的，即使随时都挂着笑容，却有一股让人不敢靠近的威严。何曾像现在这样，笑得——咳咳，不得不说有点傻！
这都是那个寻妩笛的影响的吗？说起那姓寻的女子“尚可！”武功虽然在江湖上也算是上乘，但比起他来，就小乌见大乌了。单凭刚刚他在树上那么久，她却察觉不到异状，便可知了。
“只是尚可吗？”上官随云显然有些失望，明明自己觉得这般好的说。
“咳咳！”清木假咳了几声，故意忽略这个他不熟悉的师兄，微转过头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闻言上官随云脸色一正，微皱起了眉，低头无奈的叹了一声：“除了等，还有什么办法吗？”
“可是，那李杨天……”他停了一下，语气中有些急切：“你打算见他吗？”
“也只有如此才能令寻家幸免于难吧！”李杨天与姓王的关系，他早已一清二楚。
“可是你一出面，那……”他又急又气，都这种时候了，为何他还是这么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连我都已经找到你了，你以为他们会找不着？难道你真打算回去吗？”
“当然不是！”他立马反驳，那种地方不适合他，当初若不是为了师父遗愿，他怎么也不会去淌这趟浑水。现在的他只愿过自己的小日子，平平淡淡生儿育女，有他有小三，足以！“只要确定寻家平安，我就会离开！”
“那寻妩笛呢？她可愿跟你走？”他怒声道，一句话正中要害，“到时你可撇得下她？”
刚刚还一脸平淡的上官随云，倾刻就沉了半边脸，眉头一层层的叠起，看向小路的那方，永永不语。
小三，他得下吗？撇得下这辈子，真正想要拥有的东西吗？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晚风吹他轻溥的单身，卷起偶尔飘落的落叶，一时间冰凉入骨。夜的花园，好生安静。那萧条的身影，愈发的孤寂了。
清木知晓自己说错话了，却不知如何缓和这寂静的局面，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无语的上官随云，直到小路上转来了急急的脚步着。他才匆匆拱手告别。
“师兄我先告辞了！”他抱拳行了个礼“无论你是如何决定，请你无论如何给我一个信，不要像上次……”他停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什么，见上官随云仍是毫无动作，随即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停下，像是想起什么，侧过身道：“清艳她……，三个月前不见了！”
闻言，背后的身影明显的一颤，清木再次长叹了口气，回过头，黑影一闪，如来时一样消失在黑色中，不惊起一片落叶。仿佛从未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