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打擂(1 / 1)
站在台上的寻妩笛,冷眼看着台下那个被自己亲手打断双脚的人,原本就寒气十足的脸上更显冰冷,与她那身火红的衣袍格格不入。全场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台下之人的哀嚎。
原本她就不同意,举办什么比武招亲,只是不耐爹爹日日夜夜的念叨纠缠。而且每天都是同一套说词,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寻家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说也得在他有生之年,为她觅得一个如意郎君。那么就算他百年之后,也不用担心女儿,无人可依。这样他才有脸去见她那早去的娘亲。最后还大大方方的掩面痛哭起来,哪里还有江湖上传闻的一代大侠形象。说得好像她那二个哥哥不存在一般。
爹疼她,她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她内心另有打算。她从小没有学过一般女儿该会,多的是和哥哥们一起舞刀练剑。所以针丝女红她一样不会,琴棋书画她样样不通。倒是武艺,在寻家中没有人能出她左右,就连爹也一样。她也没有自信可以当一个好妻子,就算嫁人了,可能也会误了人家吧。
她无所求,只愿如果有机会,可以走遍□□天下,观赏世间美景,看尽人生百态。试问现今一般人家有何人会任其妻子在外抛头露面。可能那浪迹天涯的侠客,些许有如此的胸襟。所以如果要嫁他就要嫁这样的人。如她无幸遇上,也是她命该如此。
所以她对爹说,她的丈夫一定要是个武功高强之人,至少要比她厉害。谁知偏偏爹又误解了她的意思。才整出这样一个比武招亲来。
她在重景城的名声,自己最最清楚了。所以凡是会来参加比武者,绝对没有一个是真心想娶她的。无一例外都是看她寻家的威名而来。
可偏偏父亲早早已经贴出了告示,让她无法反悔。江湖最重的就是信义二字,箭在弦,不得不发。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所幸一路打下来,并没有遇到什么高手。
但是贪婪的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一开始,的确都是规规矩矩的比武,点到为止。可是越打就越偏正道。从一开始的小动作,到后来的暗器,冷箭,无所不用其极的卑鄙招术。甚至连摄魂香这么危险的毒都用上了。
所以她忍不住,下重手。杀鸡警猴,断了那人的双脚。
“还有哪位英雄愿意上来讨教!”寻万豪见一下冷了场,急了连忙跑入台中,吆喝起来。“来来来,今天只要是有人胜了小女,就是我寻某的女婿。”尽管他努力鼓动,但全场还是鸦雀无声。大家都被刚刚那血腥的一幕惊住。寻家的财富固然诱人,但小命更可贵。这寻无敌,还真是无敌。
见无人敢应,寻万豪像泄了气却又死撑起皮的球。全天累积的精神,瞬间消得无踪无影,原本他以为今天肯定能捞个女婿,不出半年就可以抱上孙子。他沉静在美好前景的喜悦中,却忽略了最基本的问题,他女儿的武功。连自己都打不过的女儿,这小小的重景城,还有谁能打得过?
眼看着那含怡弄孙,三代同堂的美好未来,哐的一声在面前碎了。他不得不哀怨的转头,看向旁边火红身影的女儿。那表情印着他的经典台词——我怎么对得起你娘!
后者撇开视线,选择无视!
他只好回头再次看向台下,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道:“真的没有哪位英雄好汉,敢上来应战小女了吗?”
台下还是寂静一片,静得寻大侠那颗饱受打击的心,咔吱咔吱的开裂。
“在下不知是否有幸讨教一下!”正当寻万豪几乎绝望的时候,一声儒雅的嗓音如天籁之音响起,像一道曙光,划开他的重重黑暗。引得全场抽气声一片。
人群纷纷让开,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立于之中。温和朴实的脸上满是书卷的气息。人们纷纷投以惊骇的目光,注视着这个不怕死的青年,瞧他那单薄的身子骨,一会恐怕比他脚下那个巨汉更惨。旁边的好心人纷纷劝慰他不要送死。
青年回以一个淡笑,顿时一片耀眼的光芒射出,像是看到了春回大地,百花齐放。好人心被那绝美的笑容震住了,永永不能言语,脸上却不自觉的红了一片,心跳冒似要失控。
回过神来,青年已阔步走上台去。
寻万豪那个心花怒放呀,终于终于有人肯上来了,他的外孙,他的未来,有希望了。虽然眼前的青年,貌是弱不禁风。但谁又敢保证他不是深藏不露呢?希望希望,他继与他十二万分的希望。
青年不紧不慢的走至前台,白衣带着风,让人有错觉他像是在飘。他走至台前,望了望齐胸的擂台。观察了一下,却发现原来擂台外面是没有上去的台阶设计的。一时犯了愁,观了半晌,长叹一声,看来不得不爬。
他认命的双手撑于台面,用力一蹬,想借力跳上去。可惜重心不稳,哐呛一下,又跌回台下去了。这回到是四脚朝天了。什么儒雅风采全变狼狈了。
顿时台下哄笑声一片,寻万豪满怀希望的心,瞬间又跌回谷底。这……这是打擂台还是爬擂台?
青年却不见放弃,又马又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衫,抚去上面粘染的灰尘,那朴实的脸上夹着丝不好意思的红润。
比对了一下眼前的擂台,充分吸取了,上回的经验。双手撑起,并抬起一脚,费了半天的力气才挣扎着上了擂台。
寻妩笛冷漠的看着台沿那个呆头呆脑的书生,冷冽的视线愈发的寒气逼人。现今连读书人也变得贪得无厌了吗?
青年好不容易爬上了台,仍旧是先扫去身上的灰尘,走置中央,正视着对面的寻妩笛,脸上仍旧挂着刚刚那丝红昏,不知是因为刚刚上台的尴尬,还是因眼前之人。抱拳行了一个礼道:“寻小姐有礼,在下上官随云,乃重景学院新来的夫子,不才前来领教一下姑娘高艺!”
寻妩笛撇过头,并没有打算理采他的话。脸上还是冷得不近人情。
上官随云却没有因此气馁,故我的说着:“在下本次上台,其主要的目自是为了与小姐一较高低,但这之前,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小姐误必答应!”他看了一眼仍旧是沉默的妩笛一眼,继续道:“烦请姑娘能允许我为你把一下脉。”
寻妩笛这才惊然的转过头,看向这个一直被她无视的青年。他说要为他把脉,莫非他知道先前那被她打伤之人,对她用毒。可能吗?那人撒毒的手法极其隐秘。就连在台上的爹爹都没有发现。
正当妩笛疑惑间,台下早已有人开始起哄,嚷嚷声四起:“喂,台上的,你到底是夫子,还是大夫呀?怎么一上台就想把人家脉,莫不是想趁机吃人家豆腐吧!”
上官随云倒也不恼,心平气和的回道:“在下的确是夫子,但也略通医术,此次只为关心小姐的身体,实在没其它非份之想。请小姐切莫见怪!”说完诚恳的看向对面的寻妩笛。
大家猜测着这个不知状况的夫子,肯定会被寻三小姐,痛扁成猪头时,却见寻三小姐却主动走了过去,真的伸出手让他把脉。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上官随云号上她的脉门,认真的倾听手上传来的声动,半晌才满意的放开,长长的舒了一口,像是终于放下一块大石一样,提头看向寻妩笛,压低声音道:“小姐放心,你并没有中毒!”
妩笛更为吃惊了,果然此人知道那人撒毒之事,她看向刚刚他上来的方向,那个断腿之人正被家人扶着离开。看来眼前之人,不是望察极为细心,就是武功非同一般。顿时她立马提高了警觉。不敢再对眼前的人掉以倾心。
退开几步,抱拳严肃的道:“请!”
上官随云一愣,这才惊觉比武才刚开始,也跟着退后,拉开两人的距离,但是脚步却少了之前的从容。抱着拳回礼也失了之前的力道,语气软棉棉的:“请!”
他语意刚落,寻妩笛闪电般的挥出一掌,方向直朝对方的胸口。她这一招只为试探,只要是有武之人,必定可以避开。所以她根本是毫不犹豫的出招。
可是一切都出人意料,上官随云并没有让开那一掌,正确的说是他根本让不开。踩着步子晃晃悠悠的连退了数步,却还是正中耙心。
啪的一声,一掌重重的砸在他的胸口,叟的一声,他的身体飞弹到空中,再嘭的一声,重重的砸在了台下的石板地上。
从出掌到他落地前后不到二秒,这是今天上台之人中,最快被打下台的。
台下一秒钟寂静,然后就是哄堂大笑。寻万豪都不得不背过身去,狂敲巨痛的头,一副人生无望的悲惨样。
妩笛无语的看着自己挥掌的手,刚刚那一掌,她已经知道,那人不但没有丝毫武功。连身子都比一般人要虚弱。这样的人,居然敢上来打擂台?看来不是他财迷心窍,就是忘了晒干脑袋。
寻万豪已经是万念俱毁了,他不就想抱个外孙怎么就这么难?最最乖的女儿都嫁不出去了,那两个不孝的儿子,就更不用想了。难道他寻家就此绝后,天啊!!你不公平,他寻万豪可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呀!
自哀自怨了半天,寻万豪才踩着万分沉重的步伐,走至台中,连自己都觉得多余的道:“还有没有哪位英雄上来讨教的!”这次他没有停多久,直接收尾道:“那么今天的比武就到此,各位请回吧!”
“慢!”正当寻万豪转身打算回城时,台下突然又传来一声。他立马回头,眼里冒着星光,希望,希望在哪呢?当看清那人时,他又像霜打的茄子般,焉了!
擂台上突然爬上一只颤颤纤细的手,接着才冒出一个朴实的头,挽起的发丝,有丝零乱,他躬着身子,另一只手拼命按着胸口。半天才举起手弱弱的道:“我!”
此人正是刚刚被打下台的上官随云。
嘴角抽抽,寻万豪僵硬的看着台下仍捂着胸口,像是风一吹就会倒下的上官随云,调整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夫子,你刚刚已经输了!”
他闻此言,却突然来了精神,撑着扶着台面站直道:“敢问寻大侠,此次比武招亲,是否有规定参与次数。”
“没……没有!”
“那如在下,想再打一次,不知可否?”
寻万豪顿时语塞,而上官随云已经开始在爬那道,坚难的擂台了。足足用了之前四倍的时间,才得以站在台上。
灰头土脸的看向寻妩笛道:“寻小姐我……”
语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人,拽住衣领哗的一下提起,叟的一声,他的身体甩在空中,再嘭的一声,重重的砸在了台下的石板地上。
这位二度打擂台的勇士,又趴在了地上。
寻万豪无奈的摇了遥头,叹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傻小子,明明半点武功不会,却偏偏爱来这台上受虐。唉!人生百态呀!
他转身走正想带着女儿离开,却又被同一个声音阻止。
“慢!”地上又爬起一个由白变灰的纤细身影,这次全场的人都脸部抽筋了。
接着是一系列的重复的动作,坚难的爬擂台,哗!叟!嘭!的经典三重凑曲。再是弱弱的一句:慢!然后一再的重复这一系列的动作。
直到日落西归,拥挤的人群散尽,三重凑后,再也无力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