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节(3)(1 / 1)
她是那样爱她的孩子、她的丈夫,她和他共同建立起来的这个家。香港老板确实有钱,有事业,有野心,有三五亿的资产,34岁,长得漂亮,说是要和她一起做大陆,香港的第二个“金利来”。但他从来没有吸引过她的视线,她从来没有觉得他比丈夫强。
他怎么能这么想呢?就是有怀疑,他也应该问她,怎么能不声不响搞阴谋,下手这么狠呢?她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他孩子的母亲啊!他怎么这么毒呢?!她当初出来做生意,也是为了帮他。那时他和朋友合伙做买卖,出事了,焦急绝望得要去跳楼。她劝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毅然从家里走出来做买卖。利用家中剩下的一点钱。她选中了服装这一行,看中了进各大商场的“难”,利用原有的北京市府的关系,打进了各大商场。
生意走上正规后,事实上,她又把各商场的关系,一个一个交到他手中,香港老板每月一次,带设计师来考察巡视北京市场,她也让他陪同,一个月一次的深圳选货,她也让他去。自己又退回家中做“太太”。
她要让他做个感觉良好的丈夫,男人。她自小受的教育就是:女人要相夫教子,而不是抛头露面。
他难道看不出她的良苦用心?
方龙就是在这时候,慢慢走进了她的视线,走进了她的心中,让她关注。也许,那时候,她太孤独,太脆弱,太容易被感动。而她自己并不清楚,明白。那时候,她是自卑的,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一个男人的关注和喜爱,温暖滋润了她孤寂落寞的心。
后来,她和方龙好了以后,她的情绪波动很大,有一段时间病在床上,他似乎觉察到什么。
“咱们把以前的一切紧紧关在身后,重新开始好吗?咱们这么多年,在一起,不容易。”
那时候,陈红心中有一丝酸楚,感动,怜悯,她也希望能和他重新开始。
但是有一天,他看到了陈红写给方龙的诗,歌词,满满的一本,他气疯了。
“你爱他?”他质问她。
“是。”
他开始咒骂,痛哭,砸东西,把34寸的纯平电视,纯木圈椅,瓷器都砸了。
陈红吓得跑了出去。在外游逛了四,五个小时,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天气寒冷,她只有回去。
她看到了一屋的狼藉,电视砸了,纯木圈椅砸了,一地的瓷器碎片,看着那些已摔成碎片的瓷器,她若有所悟,再好的感情,就象瓷器一样,一旦被摔坏,碎裂,就再也没有复合,完好的可能。
他和上次一样,带走了所有的信用卡,存折,给陈红留下的,是不到一百元的散钱,一抽屉的硬币,再次走了。
有一个冬天的夜晚,方龙他们一伙人,在她开的小酒馆里,喝酒喝多了,全吐翻了,倒在地上睡了一夜,她搬张凳子,坐在小酒錧的门口守了一夜。天快亮时,他们一个一个先后起来,悄悄走了。黑暗中,他们一个个分别握了她的手,她没有拒绝。她想,他们和自己一样,是在逆境中奋斗的人,她希望这样的相握,能给他们一些温暖,一些力量,让他们知道,在这世上,有一个女人,在默默地关注着他们。
后来,他也走了,跳过酒馆外一米高围栏,在雪地里叫她“红姑娘”“红姑娘”。
她站在玻璃窗后,一直看他走远,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冲出去开那扇门,她记得、那一夜,一地的白雪和那晚的寒冷,那一声声印在她心上的“红姑娘”。那一夜后,他忽然消失,据说是赚钱去了,那时,他很落魄,靠着朋友的资助生活。
两年后,有一晚他回来了,他带几个朋友来喝洒。
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是多么的开心。
那一晚,他们喝了很多,她坐在他旁边,只是一味地高兴,他们说些什么,吃些什么,她全然没有听见,没有看见,……他让她感动,开心,温情的记忆,实在有太多太多,一点点潜入,沉淀在她心里,像陈酿老酒,长醉于心。对于她,人生有这些就足够了。
她知道他是怎样一个男人,他的优点,缺点,她全都知道。
那时候,他天天穿著一条被尘垢遮盖了颜色的裤子,一双脏旧的运动鞋,冬天是一件黑色的棉褛,夏天是一件黑色的T恤,头发杂乱。一个倔强,落拓不羁,桀骜不驯,满嘴狂言,终日沉溺在酒中,长醉不醒的男人。他总是宣言,女孩子,应该怎么样怎么样,不应该怎么样怎么样;他喜欢一个女孩,会突然把她抓住,上床做爱,然后,在某一天醒来,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事实上,他内心敏感脆弱,渴望真情和温暖……
爱上这样一个人,为什么爱?爱需要理由吗?
她爱上这么一个男人,注定了她一生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