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安定淡然吸引了她(2)(1 / 1)
他写给歌手的词曲,没有一首是唱响、走红的,这个世界喜欢的是浮华的浅薄的,故作快乐的东西,没有多少人会欣赏忧伤和沉重。
那晚,他神情安然淡定,坐在酒会的一角,慢慢喝着杯中的一点香槟,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喝香槟喝得如此之慢,若有所思。他的安定,淡然吸引了她。
“你好,我喜欢你的音乐。”
陈红又说了一遍。
他还是那种安定淡然的样子,大概这种应景的话,他听得多了。
“我想十万块钱买你这首曲子。”
十万一曲,这几乎是当代名家的价!说这句话时,陈红看到昏暗的光影里,他的眼睛像黑暗中漆黑的木炭被火点亮,闪烁耀亮了一下,他飞快地看了她一眼。
“但是你得负责整张专辑的编曲、词曲,我想出专辑。”
陈红接着说。
“这我知道。”
“还有,希望你改编一下,加上一点空灵、飘逸、有神秘的气息,这样才不沉重。有人听,商业化,现在这种时代,大家都要及时行乐,世纪末的快乐,没有人喜欢悲剧思考和沉重……
说到此,她停下来看他,用眼光问他,期待的样子。
他呷了一口香槟,清了嗓子,眼神复杂地看她。
当她说出十万块,买他一首歌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孩和他一样是个倔强叛逆的人。他们的精神里都有某种唐吉珂德式的东西,举着扫把和风车作战。
她望着他的眼睛是如此明亮,黑而圆的眼睛,射出黑宝石一样的光芒,她的眼神如青石一般坚毅,这眼神打动了他。
她能如此自然准确地把商业元素溶进他的音乐,他知道,这又是一个对市场有着天然敏感的女孩,二者如此奇妙的融合在一起,让人兴奋。
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如此透彻、明白是好事,还是坏事?是幸,还是不幸?
坐在那里,他无边无际的想。
他总是这样联想丰富。
他知道,这十万块,再加上制作,推广费,要花去这些年,她在歌厅卖唱,和开餐厅的积蓄。她有权这样要求他。而且他相信她对市场的敏锐,到位,愿意相助。
他的音乐一直是曲高和寡,如果不走向市场推广给普罗大众的道路,他就出不了名,赚不了钱。
“第二,如果这首单曲打响了,以后你所有的词曲,我都有优先选择权。”
陈红认真地说。
“OK!”他说。
这首歌,却没有如预想中的那样,一炮打响,在全国各电视台,电台打榜,都是排列7、8位。没有争到周冠军,月冠军,更别说季度和年度冠军,属于不温不火,小有名气。
她没有说什么,继续做第二首,第三首,第二张专辑,第三张专辑,终于有人请她做嘉宾做访问,她也从酒吧歌手上升为各演出公司来邀请演出的小明星,向西的词曲卖价也开始上扬了。
但这时候,她的积蓄不但用完了,能借的地方也借完了,她无论做人,做事,都到了心力交瘁的时候,但希望中的大红大紫,还是没有到来。
向西在一天晚上,给了她二十五万,这是他所有的积蓄,他感动于她对他作品的信任,为她的执着,她的赌命精神所打动。
他想一个女人都能这样,我一个男人又怕什么?
“二十五万给你,我入股。”他说。
“你这么相信我?”
拿着他的存折,陈红望着他问。
“问这样傻的问题,是我想当老板。”
向西微笑着,温和而幽默地说,他第一次品尝到,给予是快乐的。
“不是,我是说,你那么肯定,我唱你的歌,一定会红?”
陈红认真地问,她知道这二十五万块的份量。看她那认真的样子,向西微微一笑。
“陈红,你忘了,那是我自己的歌?”
他反问她,两人相视会心地一笑。
“谢谢。”
陈红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飞跑出去。
事实上,为了打开这个市场,她用了整整两年半的时间,用尽了所有的积蓄,借尽了所有朋友的钱,此时,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她不想让向西看见。
除了音乐,与陈红相处的时候,向西心里有一块小结壅堵在心,有时会莫明的膨胀,长大,塞满心胸,令他痛苦,烦躁,发慌,只想揪着自己的头发逃离。
他明白,让他产生这种痛苦的原因,是陈红太有主意,太果断,太善于掌握一切。
他们的关系,他们的相处方式,在她看上向西的第一首歌,提出她的第一点要求时,就已规定。
有时,他会想她是个男人就好了,他们一定能做好兄弟,好拍档。
陈红外表温文尔雅,沉默少言,其实内心狂热,桀骜不驯。他很难长期忍受与她相处的方式和角色,这一点,是她并不知道的另一方面,但同时他又十分喜欢她对音乐的感悟,领会,她能敏锐地发觉把握住他音乐中潜藏的灵魂,有时,甚至是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她还能准确地诠释,演绎甚至赋予他的音乐,一种别样的灵魂,让它变得深邃,幽远,飘渺,神秘,空灵,动人心魄。
这是这个女孩超常的聪明。
从第一次合作的曲子开始,他就注定了离不开她,他觉得她是那种具有神性的女人,他是那样的爱她,以至于他后来的作品,都是为她而作,是他内心对她的倾诉,他无法走近她,只有远远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