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1 / 1)
这个绰号来得有意思,只是因为当年上大课时那一句“有美一人,清扬宛兮。”结果被同宿舍的几个人删删减减,就成了这两个字,其实清扬算不上什么美女,长得十分普通,那时候又年轻,嫩得像个青瓜蛋子,可是这个外号后来也慢慢的叫开了,结果在某一次食堂里打饭,同宿舍遥遥的高呼一声“美女”,旁边排队的一个帅哥上上下下的看了清扬一眼,忍俊不禁,后来很长时间回想起来,清扬还会觉得臊得慌。
清扬唏嘘,“已经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叫我了,还美女呢,你瞧瞧,还没有结婚,就成了黄脸婆了。”
阿宝笑,“别说得那么凄凉,我可是都听说了,你可是有一个帅哥男朋友,别想要瞒我。”
清扬脸一红,“哪有,肯定是白颖胡说,你别听她的。”
阿宝说,“人家说得有枝有叶的,怎么是胡说了——”说着侧头过来,问,“多长时间了?准备什么时间结婚。”
清扬说,“哪里有那么快的,统共还不到一年呢。”
阿宝笑,“结婚请我们吃喜糖。”
两个人说说笑笑,说话间机场大巴车就过了来,两个人上了车,一路到公司里报了到,阿宝就说清扬,“不管你家里有多么帅的帅哥,今天晚上一定要陪我。”
清扬点头,“没有问题。”
结果两个人一起跑到路边的火锅店里,在西安呆过的人,大体上吃辣子都是没有问题,鸳鸯锅子涮牛肚,冰镇的湛凉的啤酒,两个人吃得起了兴,对这瓶嘴吃吃喝喝,阿宝乘了几分酒兴,在那里叹息,说,“美女,我知道这话你不愿意听,可是我还是要说——你说说当年你们那样好,怎么就分手了呢,可不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
清扬的心里五味杂陈,一颗心就像是放在眼前的这一个锅子里,火苗不紧不慢的往上面烧,里面的红油麻椒咕噜噜的煮,她喝了一口酒,冰凉的一线从喉咙里直直的灌下去,落到了胃里,却又变成烧灼的热,那一把火像是又要从喉咙口里倒灌出来,她醉眼迷离的笑,“不相信就对了——你瞧瞧,现在你不也过得挺好。”
阿宝点头,“可不是。”
清扬迷迷糊糊的,“有一个人,”她的舌头有一点点不利落,眼前的人好像都是在云里雾里,“对我说,学文学的人都矫情------我觉得也是,”她指一指阿宝,“你是,我也是。”
他们喝了很多,阿宝还清醒着,清扬就有些昏昏沉沉的,出门打了车,她还强撑着,说阿宝,“我送你去酒店。”
阿宝说,“算了算了,你这个样子,还是我送你,你家住在哪里?”
清扬摇头,“我这个样子怎么了?我清醒得很,上车上车。”
这个时候已经晚了,街上的人不多,车子本来就不好打,两个人正在掺杂不清的时候,那出租车司机等得不耐烦,便走了,清扬还说阿宝,“都怪你,尽客气。”
车子越发的希了,两个人只好等,说话间那边又过来了一辆,遥遥的看去,倒是极其高档的一辆轿车,到了跟前却停了,车窗慢慢的摇下,却是封凌宇。
两个人都不妨遇见他,都是一愣,封凌宇对阿宝点了点头,说,“去哪里,我送你们。”
在车上一直都没有人说话,他抿着唇角,直直的看着前面,一直送到酒店楼下,阿宝说,“我到了。”又对封凌宇点头致谢,他也没有说什么。
清扬的头晕乎乎的,本来就不好受,叫车子里的暖风一吹,睡意就上了来,她迷迷糊糊的窝在后座上,似乎是睡着了,梦里似乎是有谁,那样温柔的一双手,轻轻的抚在她的额头上,有人为她盖上了被子,她觉得嘴巴里发渴,低声的唤,“守宁,”又说,“我渴。”
果然有人递了水来,她闭着眼睛,喝了一口,忽然觉得一身的热簌簌的就褪了下去,猛地就醒来,张开眼睛却见是在车子里,马达低声的轰鸣着,“嗡嗡嗡”的响着,而这一辆车子,就停在她家的楼下。
清扬愣了好一刻,才想起来,要对封凌宇道一声“谢谢”。
他摇摇头,说,“不用。”
那样陌生而疏离的一种礼貌与客气。
是谁曾经说过的,曾经沧海,除却巫山,清扬有一点点凄凉的想,他与她之间,再也是不可能了,永远永远都不可能了,这样的相会,如果早来三年,早来五年,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又或者当日里,他会那样坚执的伸出一双手来,握住她的手臂,对她说,命令的说,“你不要走。”也许她就真的不会走,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保证自己会不犯错误,所以就算是犯了错误,也应该会有改正的机会,而那样的机会,常常,常常会错失在人的年轻气盛里。
那样的年轻气盛,当年的她,多了那么一点点,而他,又少了那么几分。
她拉开了车门,说,“我回去了。”
他“哦”了一声,却也跟下来,说,“我送你。”
清扬想了一想,终于还是说,“不用了。”
他慢慢的跟在她的后面走,不说话,过了一刻,才低声的说,“就当是我送你,最后一次。”
清扬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两个人只是慢慢,慢慢的往前面走,天已经很晚了,楼下没有人,连灯光也没有,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最后,她停下来,说,“我到了,再见。”
她站在门廊的台阶上,比他稍微高那么一点,所以他微微的仰起头来才能看见她的脸,他低声说,“再见。”
她说,“我已经递了辞职报告,做完这个案子,可能就会批下来了。”
他说,“是么。”
她说,“做策划太累了,又熬心血,又费神,还要陪着客户吃吃喝喝的,我歇一歇,可能会换一个工作。”
他点头,“也好,你不适合做这个。”
冬天过去了,春天已经来了,可是一早一晚还冷,风微微的吹过来,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汁液芬芳的气息,她的丝巾微微的拂起来,长长的穗子跟长长的头发纠结在一起,就像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心事,可是那心事再多,也不过就是一把厉剪,快刀乱麻,就算是痛,也不过痛得这一时,痛得这一时,总好过痛过一世。
她说,“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或许很快,我就要搬家了。”
他茫然地说,“是啊。”
有那么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没有说话,楼房里似乎有孩子的哭泣,可是仔细去听,又没有了,他与她似乎有很多的话要说,可是仔细的想一想,却又似乎没有什么要紧的,最后,她说,“我以后都会好好的,你也是,我希望你也好好的,”她抬起脸来,静静的看着他,一双眸子如水,却再也没有半分的涟漪,她对着他,很努力的微笑,她说,“封凌宇,祝你幸福。”
她转过身,走到楼道里去,密码锁的门在身后重重的撞上,声音很响,门廊里的灯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一步一步的上楼去,高跟鞋笃笃的敲着地面,楼道里的声控灯一盏一盏次第的亮起来,她走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到家,最后她想起来,原来是忘记了坐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