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卷二十一（1 / 1）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豫亲王多铎对大清贡献卓越，且善战争勇，特追封和硕德辅政豫通亲王，爵位世袭。钦此。”鵆儿拿着这张圣旨，苦笑着，“王爷都不在了，这些有什么用？”

“福晋，您一定要节哀啊。肚子里的孩子要紧呐。”崔嬷嬷流着眼泪，是啊，王爷是她从小带大的，好端端的，突然说没就没了，剩下这一府里的人怎么过啊。

鵆儿默默地坐在床边，看着旁边衣架上还挂着多铎的衣物，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她抚摸着那些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仿佛一切都是原样，多铎就站在她身边，像从前一样，陪着她，陪她逛花园，陪她在窗前看书画画，吃她为他做的点心，看着她哭看着她笑。而今，却什么都没有了。鵆儿盯着梳妆台上的那个玉珏，哭出了声，那是多铎送给她的定情之物。现在却物是人非，她的心像刀割一样，在滴血，在流泪。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悲伤，哪怕是一丁点儿回忆都会引起她哭泣。

璁藜阁里，仍然是灯火通明。鵆儿不许他们把灯灭掉，“王爷生前最喜欢在这里和福晋赏花喝酒，而如今……”兰话还没说完，已经哽咽了。“是啊，兰，我嫁到王府也才很短时间，但如今我却变得孤身一人，当初还不如像刘三秀一般，那样还能和王爷在一起。”鵆儿心里凄凉，她第一次想到了“死”，想到了不要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也许，死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福晋千万不要这么想。您还有阿哥啊。他还没出生，还没见过你呢。”兰被鵆儿的话吓了一大跳，“阿哥以后还要靠福晋照顾呢。还有王府一大家子人，都要靠福晋呐。”

“是啊，他们都要靠我！”鵆儿缓缓地说着，她从璁藜阁的窗里往外看，她看见二位侧福晋带着孩子们正缓缓走来，“兰，侧福晋他们来了。”

颜扎氏和刘佳氏带着阿哥和格格走了进来，她们都双眼通红，一看就知道整日里哭泣伤心，孩子们也是，耷拉着小脑袋，毫无精神。他们还太小，不知道阿玛不在了会对他们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见过大福晋。”颜扎氏和刘佳氏纷纷见礼。

“姐姐们快请起。”鵆儿一见她们更是止不住难过，“姐姐，如今王爷已经不在了，鵆儿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阿哥格格们还那么小，我们该怎么办？”

二位侧福晋也掩饰不住自己的伤心，纷纷落泪，“还望大福晋往开处想想，毕竟王府还要靠您呐。”刘佳氏说着，自己却哭出声来。大格格看着母亲哭，也哇哇哭起来。

大阿哥抬起小脸，“额娘，他们都说阿玛归天了，归天是什么意思啊？阿玛还答应我要带我去骑马的，他什么时候回来呀，阿哥好想阿玛！”孩子的一席天真话语，让在座的人们再也不能抑制情感，璁藜阁里一片悲伤。

“好阿哥，阿玛再也回不来了。”鵆儿紧紧抱着孩子。王爷啊，您在哪里呐？您看看我们啊！

可是，花园里再也不会出现多铎的身影。整个王府，失去了往日的欢笑，变得如此寂静，如此冷漠。

福莘来到豫王府。他今天特地来看望豫王福晋。

当他见到蘅儿时，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就是朝中一直传说的美人吗？蘅儿瘦得如此可怜，憔悴得如病妇一般。

“臣福莘参见福晋。”不知怎地，他心中对多铎的仇恨仿佛少了一些，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吗?难道她的一切真的与大清的安危有关吗？失去丈夫的痛应该与失去爱子的痛一样吧？那肚里未出世的孩子也没有了爱他的阿玛，不也是可怜吗？

“福大人请起，难为您还来看我，”蘅儿心里很难受，她想起了死在多铎剑下的博苏陵，想起了福府里那位神志不清的福晋，“如今王爷已去，只有我代王爷给福大人赔罪了。”说着，蘅儿径自跪了下去。

“使不得，使不得，”福莘赶忙扶起蘅儿，“臣今日来不是为了别的，只为看看福晋。福晋一定要好好保重啊，逝者已逝，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好吗？”

福莘的一席话，让蘅儿感到久违的温暖，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就这么看着福莘，“多谢福大人。”

或许，真正的权利象征不是杀人，而是宽恕。福莘宽恕了多铎，也宽恕了自己，何必再造杀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