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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嗯,可以,我们现在就去我的工作室拍摄,跟我来。”况同为她领路,兆苑跟了上去。
他的工作室和办公室是相连的,他们从他办公室里的一扇门进到了他的工作间。
放兆苑进了来,况同接着就将门反锁上,兆苑听到身后锁门的声音,心一惊,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但对方是况同她也就不这么在意了。
他的工作室像个暗匣子一样,大概就类同于冲洗相片的暗室,四周围都挂着很多很多的相片,海报,兆苑凑近看它们,她的脸一下子滚烫了起来,那些的确是人物照,但、但张张都是裸体的!
“这、这些都是你拍的?”兆苑都惊愕的快说不出话来。
“嗯,很美吧,那么,我们也赶快开始吧。”他的眼神透露出一股寒气。
“啊…我看、我看就今天就算了,我、我接下来还有事。”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去拍这类相片!
“说什么傻话,来都来了,难得的机会当然要拍,妳不是一直都期待到现在吗?”况同语气轻佻带着讥笑意味的向她迫近。
“这…这些相片是很美,但、但是我还是算了。”她想逃离。
“拍出来妳一定会喜欢。”况同一手抓住她将她拦下,“一定会很符合妳的格调,快点,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说着他竟开始帮她除外衣起来。
“我说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她很怕。
“我说要拍!”况同一下子变了脸色,一把将她压在墙上,双目怒视着她,“放心,一定会拍出一套连妳先生看了都会脸红心跳不已的相片。”他的话听着就不禁让人打冷战!
兆苑从未见过这样的迅况同,一向对她非常温柔的况同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表情?
“况同…别这样…你这样,我很害怕。”兆苑被他压得快接不上气了。
“别叫得这么熟,和妳连普通朋友都不算吧!妳这女人把苑害成那样子,还有脸求饶?今天是妳自己找上门的,绝对不会放过妳!为了苑,今天一定要好好出口气!”况同终于把心中对她的怨恨都吐了出来,说完他开始了进一步更为激烈的手段,开始十分粗暴的强制除她的衣物。
“你干嘛!不要啊!况同,你放手啊!放开我…”不论兆苑如何哀叫,哭泣,挣扎抵抗他都不肯停下来,像是恨到了极点着了魔一样。兆苑从没想过有天将自己逼上绝境的会师最关心爱护自己的朋友!
“况同,住手啊…呜呜…”她哭得都破了嗓子,况同全然没有理会的意思。
“妳尽管叫吧,再喊破嗓子都不会有人听见,就算听见,也不会有人来救像妳这样的人。”况同冷冷的对她说。
“哥!哥!来救我啊!夹卜!救救我啊…”她又一次大声地叫开了。这次的叫喊有进到况同的耳朵里。
“妳刚刚…叫什么?”他总算停住了手,兆苑无力的沿着身后的墙滑落到地上,况同两手提着她的胳膊不放,“妳刚才叫了什么?!”他猛晃她。
“哥…夹卜…救我…救救我…”她的声音弱了但迅况同还是能听清楚她口中叫得名字。
“妳、为什么要这么叫他们?!妳凭什么?”况同被弄混了,完全听不懂了。
“我是兆苑…兆苑啊…”她说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妳疯了吧,兰莉芙…”况同听她这么说觉得这简直荒唐!
“我知道你不会信,可我真的是梓兆苑。”她稍稍平静了一些但还是在小声呜咽着。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兆苑明明还睡在医院没有醒过来!”况同说着反驳她。
“但我的灵魂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车祸过后醒来,自己就变成了兰莉芙…还以为兰莉芙会进到自己的身体里,但…我自己的身体却只是少了魂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但、但事情就莫名其妙,荒唐无比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慢慢说着。
“妳胡说,这是骗人的事!怎么可能…”况同的思绪也一团糟了,这么胡扯荒谬让人贻笑大方的事怎么可能会有?!
室内一下子便沉寂了下来,两个人都要冷静,事情发展的太过扭曲了。
“况同,”兆苑叫了他一声,况同看向他,她还是坐在地上不动,“上次去我家里,我恶作剧帮你泡的食盐奶酪卡布奇诺还想再试一试吗?”她抬头带一丝笑意的看着他,迅况同呆愣在那里凝视着她好一会儿都动不了。
“真的是…苑吗?”他痴痴的问,这事只有他和苑才会知道的啊!如果是兰莉芙绝对没有可能知道。
“嗯!”她奋力点了下头,把眼角未干的泪也震落了下来。
“苑…苑…苑!”况同一下子冲上去将她一把拉起抱紧在自己怀里,“太好了!妳还在…”况同也哭了。两个人抱在一起哭着,很久很久都分不开。
待俩人哭够了,情绪稳定了下来,况同扶着兆苑走出工作室回到了他的办公室,一直把她搀扶到沙发上坐好才松的手,他很愧疚的将自己的外衣披到兆苑身上,将她裹好。
“刚才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他真的惭愧极了。
“没关系。”兆苑拉住他的手安慰他,“不过,我总算知道哥为什么总反对让你帮我拍照,还有你老不愿带我来你公司的原因了呢。”她冲他使坏的笑了下。
“像妳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况同不好意思了起来。“知道了以后,还要我拍吗?”他也使坏一下的反问。
“要。”没想她会这么爽快地回他,“不过拍普通的那种就好了。”她斜头对他笑,的确是苑,这是她习惯的笑姿。“还记得这衣服吗?”她示意身上被他扯坏的衣服。
“对不起,是我不好。”他又道歉起来。
“我不是问这个,”她笑他,“还认不出来,这件就是出事前一天和你出去逛看中的,本来说好会一起去买的,到后来只能我自己去买了…”她的说话声小了下来,“不过,”她一下子又提高了嗓音,“现在它坏了,不能穿了,所以你表示的机会又来了,可以兑现约定了吧。”兆苑就是这样一个贴心懂事的女孩,总会把别人的窘迫、尴尬轻松避盖过,让人能从中得到真正的舒心和快乐。
况同现在是完全百分之百肯定他的兆苑回来了!
“走,现在就去兑现。”况同迫不及待拉她走,“然后我们就去见宗华和夹卜!”
“嗯!”兆苑太高兴了,终于可以和家人还有朋友相认了。这比她预计的还要快,还要突然的转变。
况同先带兆苑去买了新衣服换上,接着便开车赶赴医院。
兆苑怀着忐忑的心情紧紧抓着况同的手,跟着他走进医院,去到那个她身体所在的加护病房。
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已经可以看见站在窗边的夹卜,以及背对着她坐在病床边的宗华。她倒抽了一口长气,将它用力呼出来镇定自己絮乱不已的心跳,慢慢放开了紧攥着况同的手。门,被况同推了开来,他们进去的同时,里面的俩个人也回头看向他们在那两人将视线放在她身上的一霎那,兆苑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掉了一拍,但下一秒她又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因为他们马上把头调转回去,像是看见了什么污渍一样,不能入目的东西,在看了她之后。看着宗华背对着自己的冷漠身影,她的心像被拧过一样的痛。
“把她带来干什么?”夹卜对着况同埋怨的说了句。
“你们先冷静下来,听我们说,虽然接下来要说的事很难让人信服…”况同不知该怎么去解释才好。
“让她出去,我不想看到她。”宗华冷冷的声音。兆苑听到了,脸上受到的打击之深可以看得见,她用悲哀的神情看着宗华的背影。
“听见没?请妳出去,这里不欢迎妳。”夹卜拧着眉头上来推她出门。况同忙上来阻止,护着她,“你要干嘛?迅况同。”夹卜瞪他。
“先听他说,你们别一下子就这么激动。”况同劝说。
“有什么要说的,没有这个必要,只要她出去。”夹卜继续赶人,两人争执中。
“妳出去。”又是宗华的声音,他在强压着怒气,兆苑知道。
“妳听不懂吗,让妳出去。”夹卜也不耐烦起来。
“哥!”兆苑一声喊了出来。夹卜愣住了。宗华没反应。
“哥…是我…是我,兆苑啊…”还没说完眼泪就迫不及待全落了下来。
“夹卜,带这女人去神经科。”沉寂了一阵子,宗华才开口说,也是可以料想到的一种反应。
“哥…我真的是兆苑…真的是我!…”她失声痛哭着冲她喊着。
“快把她拉出去,不要吵到兆苑!”宗华瘟怒着说。
夹卜刚回神想拉她走,谁想兆苑用力挣脱开来,冲了过去,扑跪在宗华身边,
“你左腰间有一条疤,那是我8岁那年在海边调皮爬礁岩玩不小心跌下来你为了救我才弄伤的;我从小就怕打雷,所以每当打雷时,你无论如何都会陪着我,有一次你还特意坐夜班机在出差途中赶回来陪我。小时候我老说自己长不高,你就跟我说晚上喝牛奶就可以长高,可我偏偏不喜欢喝牛奶,于是你就想出在牛奶里加蜂蜜,之后的每天晚上你都会在我临睡前准备一杯蜂蜜牛奶,一直到现在也还是这样…还有一次,我们、况同、夹卜一起去泡温泉,况同使坏要用相机偷拍女生温泉,我们两就偷偷帮他换了相机的镜头,这件事我们说好了是秘密,所以谁也没说…哥,我是兆苑,是我,你看看我啊…”她边哭边在他身边诉说着,一旁的夹卜听得和之前的况同一样都愣呆了。
宗华慢慢将头转向她,看着她,兆苑满脸的泪望着他,
“…把她带出去…从这里带出去…”竟没想到他凝视她许久说出的会师如此让人绝望的话来。兆苑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努力了这么久他居然还是不相信。
夹卜上来把她拉起来,况同似乎也没有再阻止,上去扶起她,和夹卜一起将她带出去。
“哥…不要这样…求你看看我,我是苑啊…”被带离房间的一路上她还不住地说着。
门关上了,将他们隔绝在两个空间。
夹卜和况同一直将昏沉中的她带到医院外。
“怎么办…我哥她不认我…他不肯认我呢,那我怎么办啊。”她没了方向,她的视线飘至况同身上,无助的抓着他,“我怎么办,没了我哥,我到底要怎么办,他不认我呢,呜…咳、咳…呜…”她激动地痛哭着,夹卜看着眼前这个不认识的女子却感觉到了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虽然这种事太过离奇了,但他却信了。
“苑,别这样,给宗华一些时间,他会知道的,他一定会明白过来。”况同劝慰她,帮她擦脸上的泪水,“夹卜,你还是进去陪着宗华,我送苑回去”况同转头对夹卜说。
“送她回哪里?”夹卜立刻反射性的问他。
“没办法,只能先把她送回炎皓杰那里,毕竟…毕竟现在借用的是兰莉芙的身体。”况同觉得自己好像在说外星语一样太难懂了。
“也只有这样了…”夹卜从口袋里取出自己的手帕,也帮兆苑擦泪,并把手帕塞到她手心里,此时的兆苑已经哭得昏天暗地完全忘我了,就只是被况同带着坐进车里。
夹卜目送他们的车走远了才回神进医院去。
当他回到病房时,就见宗华一个人愣坐在那双手紧握着兆苑的手,和刚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在哭…
况同将兆苑送到了“家”门口,在路上的时候她渐渐不哭了,但整个人像失了魂的木偶呆呆愣愣的一声不吭。
况同也没有办法,现在也不能和炎皓杰挑明,更不能让他见到自己,他把兆苑一直带到大门口,
“好好照顾自己。”对她叮嘱了一句,帮她按下门铃,便迅速躲藏到了一边。
“妳到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应门的石羽见是她就质问说,兆苑慢慢走了进去,门关上了。况同走了出来,看见刚才应门的人不是炎皓杰很好奇,但能见她平安的回去就够了,今天就先这样吧,事情太多,太复杂,更是乱得可以,所以人都需要时间来整理,来冷静和思考,就连他自己也一样,回去吧。
“我的车是妳偷骑出去的吧,怎么没见妳骑回来?不会是掉了吗?大姐,那辆车可是全球限量的,再也买不到了!”石羽一路跟在兆苑身边过来,兆苑垂丧着头,人无力的一下子跌坐到沙发上,石羽这才发觉到她的不对劲,
“其实…也没这么严重,妳不用这么…沮丧…”他的话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
“呜哇——呜…咳…呜…”她没有一点预料的放声痛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越悲惨的样子。
“怎么了?”听到哭声的皓杰从办公间跑了出来,来到她身边。兆苑无论他们怎么问就是什么也不说,就一个劲的哭着,像是孩子一样用手揉拭着脸上不住往下淌的泪水。
石羽看得一愣一愣的,皓杰专注的看着她在哭,轻轻拉过她将她搂在怀中,手轻拍着她的背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来安慰她,兆苑自然的将头侧枕在他的肩上,反手抱住他,还是在哭,石羽一边安静的看着,他们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她这样的,就只好这样来陪她,直到她哭不动了,累了,睡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知道自己是睡在床上的,救像以往的早晨是一样的,这间屋里的摆设曾经有好一段时间让自己在清早睁开眼睛触及的瞬间感到不适,但现在,也能够习惯去面对了。有许多事时间一长便可以自然的去接受,不过,还是有的事是不可以的…像昨天的事。
兆苑平躺在那,一动不动,就只是睁着眼睛,连眨也不眨一下,盯着屋顶,渐渐的,昨天发生的事在思绪中清晰了起来,直至回忆起那段不能接受的事,她眼神又再一次黯淡了下来,眼角又划下了泪,昨天一天哭得已经够了,现在两只眼睛还是肿肿胀张的,所以不可以再让它继续下去,她从床上慢慢爬起来,下床来去换好了衣服:素色的连衣裙,小碎花圆领的,黑色半段身的小西装外套,再戴上一块四色的花状琉璃坠子,脚上穿上黑色坡跟小牛皮鞋,将头发斜扎到右侧,抹了唇彩,完成后对这镜子练了一下微笑,今天的打扮完全按照宗华喜欢的样子来做的,她还不能放弃,这么轻易就放弃市不行的,在这件事上不能逃避,因为这个答案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所以,要努力争取自己想要得到的结果才行。
兆苑出来和他们一起吃早餐,炎皓杰,炎石羽看着她却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去问她昨晚回来大哭的原因,问不出口只能用眼神去提问她。
“眼睛…过会儿还是去冰敷一下。”皓杰看着她那双肿得惨不忍睹的眼睛还是说了。
“嗯。”她点头,心不在焉状。吃饭也味同嚼蜡完全没了兴致,好像是第一次饭桌上三个人都在却这么的静,过去即便是不理她,他们兄弟俩也会聊点什么,今天就什么也不说。
兆苑无法再将饭送进嘴里了,进到一半的筷子停了住,合上嘴,她想了想什么,
“你们觉得…一个人最悲哀的应该是什么?”她莫名的问他们。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突然被这样问到答不上来。
“什么都可以失去,但家人不可以,如果…家人都不要你了,不认你了…就应该是最悲哀的事了…”她自问自答将话说了下去。
“我们没有不要妳啊。”石羽对她很坦率的说。兆苑猛抬头看向他,眼睛一下子又红了起来,她太过吃惊了。
“在瞎想什么,不要为一些不存在的问题烦恼。”皓杰平淡的一句话,兆苑又看向他,心中的感动一下子又加深了。
“真是的…不要再害我流泪了…”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却可以明显看见她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我去敷眼睛了,你们慢慢吃。”她站起来,离席走了,“谢谢…”她在离开的时候有小声说了句,他们应该有听到吧。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又多了一个所谓的“家”,还又多了两个所谓的“家人”。
她想现在,她有足够的勇气再去面对自己另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