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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一个传送带，不断将厨房的菜品传送上来。在到达桌面之前会停留一小会，这时候桌下就有两双禄山之手开始行动。蕊儿的嘴里塞满了食物，这些东西大多数是顺仁硬塞过来的，她却之不恭，再说地方狭窄也却之不了。她只是不明白，那些拼盘里至少被减掉了一半的份量（本来份量就不多），顺仁是怎么把剩下的东西拼好，再传送上去的。
“你这家伙，以前经常来这里偷吃是不是？”蕊儿趴在顺仁耳边，用最小的音量在询问。顺仁也不回答，只是笑。蕊儿看着他笑，心里有点怪别扭，又有点怪生气。这个顺仁，以前可以做这种事，因为他们都是无足轻重的平凡人。可是现在，他有身份，有地位，怎么还能做这种事情呢？看着她别扭、怪异的表情，顺仁笑得更厉害了。桌子下面的地方窄，蕊儿一会担心他笑出声来，一会又担心他笑到撞着桌子边缘，只好闷声不响，拿传送带上的菜出气。最后，还是顺仁把脸凑过来，在她的耳朵边上吹气。
“喂，别吃光了，不然我怎么把拼盘还原呀？”他的话，把蕊儿闹了个大脸红。“好戏就要开锣，好菜却还很多呢，慢慢来。”
这个坏蛋，说得好象做坏事的人只有她一个似的。蕊儿举起手，就打算朝他捶去。可是就在这时候，桌面上的谈话声让她的手搁在空中，不能动弹。好戏，是真的开锣了。
“高大人，地球市废市的消息，难道是真的吗？”
是市长的声音，低沉极了。蕊儿心中一懔，再也没有心情和顺仁瞎闹了。
“军机大臣应辉的提议，女皇陛下亲自批准的，还会有假？要不是看在我侄儿长期受你照顾的情份，我会这么有空，第一时间来这里说空话吗？”
“不敢，不敢。小臣怎么会怀疑高大人呢？只是这个消息，实在太让人震惊了。我这个市长，还有四年的任期呢……”
“放心吧，荣亲王早就安排好了。只要你们听话，你和部长们的前途荣亲王殿下早有考虑。地球市的废市计划，现在只有顺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还在瞎反对。如果你们不跟他一起闹，那么前程就不会受他牵累。”
市长似乎在沉吟。他接任这个职位，也只有一年不到的时间。
“高大人，地球市的事情，已经没有挽回余地了吗？”不知是哪位部长在一边插嘴。
“终归要让市民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届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罢工抗议？游行抗议？还是暴动抗议？”又是一个声音。部长们交头结耳，你一句我一句的苦着脸议论起来。最终，还是‘高大人’用严厉的语气将那些声音压了下去。
“你们当了这么多年官，什么时候见过女皇陛下收回成命的？随便他们闹翻天，矛盾只会集中到应辉和顺仁的头上。而对于你们，到底是这个无所之谓的城市重要，还是自己的政治前途重要？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也想不通吗？”
这都是什么话？蕊儿挑挑眉毛，几乎立刻就想从桌子下面冲出去。顺仁赶忙拉住她。
“虽然作为市长，我也很想守护这个城市，”市长立刻变成了陪笑的语气，“可是一来不能违抗女皇陛下的圣意，二来前途也很重要呀！”
桌子底下的蕊儿，是再也听不下去了。虽然顺仁拽着她的衣袖，可她还是毫不迟疑地甩开顺仁的手，腾的一声从桌子底下跳出来。
“我说你们这些人，除了自己的前途，就不再关心别的东西了吗？”
市长和陪坐的部长们吓了一跳。随后，看清楚冒出来的只是个小女孩，又逐渐恢复了脸上的神态。
“这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又有人叫道：
“快点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赶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顺仁是不能不站出来了。于是，市长和部长们再次瞪大眼睛。桌子底下有人本来就够怪的，结果还象变魔术一样，冒出一个又来一个。有几个人甚至探头向桌底望，生怕下面还不知道藏了多少人。
“高德大臣，市长大叔，你们不会连我也要赶出去吧！”
被市长和部长们称为高大人的，正是国务府的财政大臣高德。此时他想以手掩脸，也已经晚了。
“如果让女皇陛下知道有人散布还未开始实施的国策，不知会不会生气。今天到场的所有人，我都逐一的记了下来。到时候，市长和各位部长大叔们的政治前途、高德大臣的政治前途会如何，还需要我详加说明吗？”
顺仁也会威胁人，蕊儿觉得好惊讶。那些高官大人们，他们的脸色都骤然发青，却也十分有趣。前途，前途，一旦当了大官，就只剩下前途了吗？
“真可悲。大家的政治前途，非常不幸的和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绑在一起了。”
蕊儿突然很想笑。顺仁的话，成了高德刚才那句话的绝妙回应。却不知有没有人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嘴边的油渍还没有擦干净呢？
从中午到晚上，是一段很长的时间。蕊儿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市民科，怎么被阿玉阿兰她们质询，又是怎么消耗完所有上班时间的。她只知道，有两种可怕的病毒在侵蚀她。和顺仁在窄小空间依依偎偎，而感染上的臊热病毒，还有突然感到无家可归，而感染上的恐惧病毒。一个正常而普通的人，不应该同时被两种强烈却背道而驰的感情所困扰，就好象一个人不能同时身在赤道和两极一样。当你悲伤，你不可以同时欢愉。理由是我们只有一个心脏，无法同时以两种频率跳动。而现在，两种极度不同的情绪竟然一起在心头搅动，蕊儿心里的七上八下，就别提有多难受了。
可是这一天，蕊儿的恶梦之旅还没有结束。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回家，她却发现在她家窄窄的、小小的客厅里，两个客人模样的家伙早已坐在那里，和她的父母在有说有笑了。
“你……你们跑来干什么？”
她实在不能不惊讶，因为这两个人是中午才分手的顺仁，还有他的秘书李丽。
“哎呀，你这么吃惊干什么？我以前在这里住的时候，那么麻烦伯父和伯母，好久都没有回来看他们，心里一直不安嘛。”这么说着，顺仁又讨好式地朝赵母笑笑。
“顺仁王子真是好客气。以前也没好好招待您，真是过意不去。”
嗬！蕊儿摸摸额头。父母献媚的表情，真让她受不了。
“假如以后皇宫住腻了，我还想回来住呢。”
“那欢迎，欢迎！蕊儿快过来，陪殿下坐一会。”
蕊儿没好气地坐了下来。这个家伙不理解她复杂的感受，干嘛老是跑来搅乱她的心情嘛。
“只是来看我父母的吗？”
顺仁和李丽一起笑了。看他们亲密的样子，蕊儿心里又是一阵没有好气。要亲密回皇宫去，干嘛来她这里。
“当然也是来看你的。”李丽说，“在市政府，没办法和你打招呼。”
“当然没办法和我打招呼。这家伙，做了这么多坏事……”说到坏事，蕊儿不得不停了下来。奇怪了，列举起来，究竟是哪些坏事？
“是说让你们忙了好几倍的事情吗？我们正是为这件事情来的呢。”顺仁神秘地把嘴巴凑到她耳边。和中午的时候一样，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我有个避免城市被废的计划，你来不来参加？”
那是什么玩意？蕊儿看到旁边李丽似笑非笑的表情，又觉得耳朵边上痒酥酥的。晕晕沉沉之中，既没有力气避开，顺仁接下去说的什么，她也听不清楚了。
她到底拿这个害人精怎么办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