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51章_小心(1 / 1)
一手牵着陆无涯,一手还抓着秦放要求的凤凰糖饼,回到红楼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楼前果然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探头探脑四处张望着,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让我在瞬间产生了错觉,竟将这焦急盼我归来的家伙与昔日的陆无涯重叠了。
“你们跑哪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要是再晚上一个时辰,我就要去衙门报官了!”秦放气呼呼地跑到我跟前,喋喋不休地数落我俩,听口气,却也不像真在生气。
我松开握着陆无涯的手,抬手捏了把秦放的小脸,越发觉得这个假儿子像极了他的真爹爹。
“骨碌碌碌碌——”一阵熟悉的声响突然冒出来,我愣了愣,秦放的脸却已经红了。
我强忍笑意,并未当面拆穿秦放,我将手中的凤凰糖饼递给他,说:“给,你要的糖饼,先拿这零食垫垫饥,娘一会儿就给你烧饭做菜。”
秦放乖乖“嗯”了一声,抓着糖饼很快跑进楼里去了,大概是在害羞。
直等他的身影在我视野里彻底消失,我才感到腰上一紧,陆无涯搂住我的手臂又悄悄收近一寸。
“暖暖,你可不能把这认来的‘儿子’想的太单纯了,否则我真会吃醋的。”陆无涯闷闷地说。
我抬眸看向他,淡淡一笑,怎会忽略他眼底漫溢的那分醋意,即便我俩都清楚秦放的行为是无意的,可这反复上演的一幕幕巧合就仿佛是上天同我们开的一场玩笑,冥冥之中预示着什么。
当天傍晚,我窝在房间里教陆无涯写字,他只会说却不会写的四个字——争、风、吃、醋。自从与陆无涯有了“夫妻之实”,他就开始越发光明正大地偷瞄起我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灼热的视线就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足以融化他人固有的定力。
“陆无涯,你又分心!眼睛朝哪儿看呢!?”我佯装生气指责道。
陆无涯却唇角扬起一个幅度很大的微笑,带着耍赖的口吻反驳道:“谁让你总穿得这么凉快,在我跟前晃来晃去,想不看也不行。”说完,他竟贴着我的后背轻轻拥了上来,下颚枕在我的肩头,那双带着习武留下的薄茧的大手握住了我的,我们携手共执一笔,在纤薄的宣纸上细细描摹。
只可惜,陆无涯本性难移,写着写着,空出的那只左手又悄悄攀上了我的大腿,写着写着,他温热的气息又不经意间烫红了我的耳根。气氛暧昧至极,我与陆无涯写了半天却连个“醋”字都没写好,歪歪扭扭,简直不堪入目。
我放下纸笔,抬手推了陆无涯一把,赌气道:“孺子不可教也,为师生气了,罚你在这儿好好练字,练好了再教你别的。”我整了整被他揉乱的衣衫,衣襟已被掀开大半,春光外泄,再这么写下去,恐怕都要写到床上去了。
见我作势要朝屋外走,陆无涯紧忙追问:“天都黑了,你要去哪?”
“去找秦放。”
“等等——”陆无涯突然扔了纸笔,轻功挪移,瞬间跑到我的身旁,本以为他会态度强硬地关上门留住我,却不想他竟取了件自己的罩衫盖在我的肩上,温柔地叮咛,“多披件衣裳,外头冷。”一如既往地在关心我的同时,一并温暖了我的心,他微笑着注视着我,想了想才又坦白道,“其实,我是不希望你穿的这么少的模样,被其他男人看见。”
那个昔日冷冰冰的夏暖暖又被这个叫做陆无涯的男人瞬间融化,变成了暖洋洋的冷无双。
唐宇诺对我,是云淡风轻朴实无华的爱;艳如玉对我,是强取豪夺蛮横霸道的爱;叶凯对我,是相敬如宾醴若知己的爱;秦放对我,是叫人剪不断理还乱的爱。可是在这些出类拔萃的男人中,又有哪个敌得上陆无涯对我的隐忍千万?又有哪个抵得上我与他之间的刻骨铭心?他们飞蛾扑火般的执着死守,又怎比得上陆无涯的晚来风急?
或许是在这个故事一开始的时候,陆无涯就已经将我的灵魂夺去了,或许是在我与他初次相遇的时候,那些还未出现在我生命中的男人们就已经输了,或许是在我第一次主动吻上他的唇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他一往情深,最终为情所困,越陷越深……
我慢慢踱到秦放的厢房,自从他上回发烧折腾到现在,这家伙就一直赖在红颐房里不肯走,却又不准其他人同他共用一室,红颐被迫从自己的房间搬了出来,把屋子让给这个生性霸道的小魔王。
秦放大概是在房里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不等我推门进去,他就已兴奋地跑到门口打开门,笑眯眯地唤我一声:“娘,你来了啊!”
我的嘴角跟着愉悦上扬:“你在房里捣鼓些什么呢?”
说着,我抬脚踏进了秦放的房间,出人意料的,这间不大的居室竟被他布置得格外雅致,宽敞的卧室,整洁的案几,原本被屋子主人用来摆放兵器的架子已经空了,此刻架上只随意落着几册泛黄的书籍,倒是颇有番“斯是陋室,唯吾德馨”的意蕴。
“我把文房四宝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教我呢!”秦放凑到我身旁,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我扫了一眼工整摆放在案几上的笔墨纸砚,心说这哪里是文房四宝,分明就是“非常值钱的文房四宝”!还未来得及追问秦放这些价值连城的物品的由来,他已经磨好了墨,握住我的手提起笔来,催促我赶紧教他。我无奈地摇摇头,只好随了他的意,一笔一划从一个深奥的“永”字写起。
都说字如其人,果不其然,秦放与陆无涯的字也是大相径庭。虽然他的字也写得歪歪扭扭,乍一看很难入眼,可是凑近了仔细查看每一笔每一划,却可以发现他笔锋间时而利落霸气,时而温润回转,字架扎实,完全不像是个初学者。我心中突然生出个奇怪的想法,怀疑秦放到底是真的不会写字,还是故意将字写得特别难看,好让我来教他?
“暖暖——”秦放突然用陆无涯专用的称谓来喊我的名字,他低着头不看我,在纸上划着一个又一个歪歪斜斜的“永”字,秦放问,“如果我比他先遇到你,现在坐在那间房里,躺在那张床上的男人,会不会是我?”
我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嫣然一笑,并未直白地否定掉他的假设,并未告诉他真正爱上一个人,哪分什么先来后到?在秦放不曾参与的我的生命里,已经出现了无数优秀的男人,陆无涯不是第一个,却是最后一个。或许真如那日在街头偶遇的高深道长所言,我命中有三劫,一夫一夫又一夫。
“我真是天真,那日怎能叫人拿弓箭去射那盏天灯,我应当亲手用大炮把它从天上轰下来……”秦放耷拉着脑袋,闷闷地说,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我无语应对,只觉背脊爬上一阵凉意,似乎在他单纯的外表下,隐藏着什么我难以觉察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一夜又一夜幸福快乐的日子,如同小桥流水般缓缓淌过。陆无涯与秦放之间偶尔还是会为了关于我的一点小事情而争执不下,却也无伤大雅,有时候旁观着他俩争锋相对的模样,我才更感觉到自己是被人宠爱着的,更感到生机勃勃的红楼像是我温暖的家。
不过日子过得太平淡了,反而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在这段宁静似水的时光里,终于还是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事件的导火索,是艳如玉从商国差人特意给我送来的一尊剔透人像,丫头们都说这人像与我有七分相似,指不定是艳老板平时用来睹物思人的。懒得去和这群八卦的姑娘们一一解释,只怕解释了也是画蛇添足越描越黑,我的注意力倒是被随雕像送来的一张小纸条给吸引住了。
纸上就短短一行小字:双儿,记住这雕像是琉璃做的。
看字迹,的确是艳如玉的亲笔,可他话里到底蕴藏着什么涵义,我却怎么也猜不透。正反颠倒念了几遍,我愣是没琢磨出什么名堂,围着我团团转的秦放却开始哼哼起来。只见他黑着张小脸,看看雕像又看看我,目光落到我捏在手里不给他看的神秘小字条,咬牙切齿。
“艳如玉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送这么奇怪的东西给你?”还是陆无涯直接,心中有什么不痛快全写在了脸上。
“我也不知道,难道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我绞尽脑汁猜测一切可能,唯恐与陆无涯之间再生出什么不必要的误会,“若不是他这突如其来的礼物,我还真不知道他和斜阳已经回了商国。”
“哼——”陆无涯与秦放难得地异口同声。
“艳如玉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恐怕这雕像另有蹊跷,还是由我先保管一阵。”陆无涯冷着脸说完,不给我片刻思考的机会,就从我手中夺走小纸条,单手提起半米高的琉璃雕像准备朝里屋走。
“不行!”秦放一个箭步拦到陆无涯跟前,却冲着我道,“娘,这雕像我要了!你不能什么都给爹,这个雕像我来保管。”
秦放与陆无涯竟为了艳如玉送我的东西而争执不下,看着眼前惯例上演的闹剧,我随意摆了摆手,想说:你俩自己决定就好,不用问我。怎料我话还未说出口,他们就真抢了起来,好像那尊用琉璃精致雕刻而成的人像是我一般,夺得面红耳赤。
“砰——”秦放被陆无涯无情地一脚踹到地上的声音。
“啪——”琉璃雕像摔到地上,生生砸出个缺口的声音。
“陆无涯!你怎么能这样踢秦放?”看到秦放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模样,我心中的那杆秤难免偏向了弱势的一方,我急忙跑到秦放身边扶住他,又恶狠狠地瞪向总是习惯用武力制服秦放的罪魁祸首,“陆无涯,你能不能把你这火爆的臭脾气改一改?万一踹出内伤怎么办?”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脾气臭?他脾气好?你这是摆明向着他了?”陆无涯看上去有些激动,声音也跟着高了起来。
我不想与他争辩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抚他的情绪,视线落到陆无涯红通通的手掌上,他右手虎口处不知何时居然多出个鲜明的齿痕,像是被人狠狠咬了一口。我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一眼默不作声的秦放,看到他唇角爬上一抹得逞的笑容。
我无力地叹了口气,松开扶住秦放的手,埋头去收拾碎了一地的狼藉。好端端的一件琉璃雕像,竟在送到红楼的头一天就被砸成了“断臂维纳斯”,我该怎么向艳如玉交代?摇摇头,我禁不住在心底埋怨陆无涯:这个笨蛋,难道就不知道琉璃同玻璃一样易碎,必须小心轻……
我猛得一震,被自己无意间生出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难不成艳如玉想要不动声色传递给我的讯息就是:双儿,记住这雕像是琉璃做的,所以你必须——小、心、秦、放!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