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37章_春毒（1 / 1）
唯恐金香玉再带人到红楼砸场子，接下来的几天我基本都留在楼里监督装修，没怎么出门。秦放跟着我忙前忙后，可实际上他也只是跟着我，什么都没干。想来也是，他这样名门望族的独子，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只要不添乱帮倒忙，我就满足了，并不指望他能像陆无涯那样帮上忙。
黥城一连阴了好几天，丫头们的心情也随着上次的事情而郁郁寡欢。我抽空找了几个丫头谈心，结果谈着谈着竟连我自己也跟着忧郁起来。不知为什么，我心中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好像预感到黥城要发生什么大事。可是当时的我却没有想到接踵而至的是如何的惊涛骇浪，此刻的我还并不知晓，一个平凡的青楼女子竟会成为四国争权的一颗关键棋子。
这种莫名而生的不安，最终还是在斜阳回到城南的盈袖阁，陆无涯回到红楼的时候平息了。
今夜的红楼高朋满座，座上宾客一个劲地给我敬酒道贺，几圈绕下来，他们口中的贺词已从“生意兴隆，财源滚进”说到了“恭喜发财，早生贵子”。我大笑点头，几乎人人都知道红楼“又”有喜事了，却不知道究竟“喜”得什么。这桩喜事大概就只有这群心思玲珑的丫头们知晓，她们各个看着我掩面偷笑，不知是不是又和陆无涯串通好了要给我惊喜。秦放在红颐房里宅了一天，就连我去找他他也闭门不出，这样也好，省得我晚上亲自把他赶出卧房。
我爽快地干掉敬到面前的每一杯酒，无暇去顾及劝酒者是何人，因为我看到了停在红楼门口的那道熟悉身影，那抹绚丽异常的红。纵使他的发被风吹乱了，纵使他邋遢的连胡子都没刮干净，我却依旧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家伙，这个咧开唇角一脸痞笑的家伙。我的陆无涯回来了，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陆无涯在同旁人寒暄，还没有发现我，我悄悄朝他的方向走，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想冲过去拥住他。脑中嗡鸣，双颊热得和火烧似的，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咕咚咕咚，一记比一记有力地敲打着肋骨。我猛地停住了脚步，就站在离陆无涯不远的地方，眼睛看出去却都是糊的。
我甩了甩头想要努力保持清醒，好像又有人走过来敬酒，我摆了摆手，嗓子已经哑了，面前的酒杯叠成了一双，朦胧一片。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撑住一旁的红柱，回过头四处寻觅，终于在人群中发现那个带着脂粉味的男人面孔，我看到那人恶毒的眼神，还有她冰冷的嘲笑，是女扮男装的金香玉。该死，我肯定喝了她递上来的那杯酒，我在心底狠狠自责，恨自己不该掉以轻心，再抬头，金香玉已经趁旁人不注意离开了红楼。
我的身体越来越烫，就连门口吹进来的冷风都无法让我保持冷静，这不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而是中了春毒。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尽管在无数缠绕着噩梦的夜晚尝试将它埋藏遗忘，可这股肮脏的厌恶感在此时此刻又一次澎湃回潮，我撑住自己绵软无力的身体，一步一步朝卧房的方向走。我害怕在众人面前失态，更怕在陆无涯面前失去自我，我怕他看到昔日那个肮脏不堪的夏暖暖。
短短几步路，却像是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
恍惚间，我听到陆无涯好像在后面喊我，可是我却没有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直到我摸到了卧房的木门，推开，爬到床上，疯了一样用床单把自己裹紧，一层一层又一层，像织了个厚厚的茧。
“咿呀——”一声，我听到有人推门进来。
“暖暖，你怎么了？”陆无涯略带疲倦的嗓音隔着被褥刺到我的脑海里，他担心地问我，“为什么一见到我就跑？怎么把被子裹成这样？”
陆无涯你别过来，千万不要过来。我在心里反复祈祷。
我快要崩溃了，那股压抑不住的欲望从下腹烧了上来，就像千百只蚂蚁在啃噬我的私/处，滚烫的汗流了下来，又被褥子捂干了。我的脑海中漆黑一片，在那一片黑暗中好像有一只冰凉的手，从我的背脊抚摸上来，带着露骨的试探，还有浓重的血腥味，和成哥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生病了？别这样捂着，给我看看，你这样裹着要闷坏的。”陆无涯的声音越来越近，床榻上突然陷下去一块，是他，他爬到床上来了，用力扯着我紧紧抓着不放的被褥。
“别过来……”我被迫开口喊了一声，声音嘶哑地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陆无涯……我求求你……别看……”我心中的恐惧就像一个无底洞，我怕他把被子扯了，看到的不是破茧而出的蝴蝶，而是那个可以随便和男人上床交欢的夏暖暖。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声音变成这样？”陆无涯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猛地扯开我的最后那道保护网，捧住了我的脸。
我慢慢抬起头，眼前早已湿了一片，我看到陆无涯因舟车劳顿而疲惫不堪的脸，那双盛满了惊讶与愤怒的红色双眸中倒映出残破不堪的我。
“别看……”我低下头，脑袋像灌了铅，沉重无比。我害怕陆无涯看到此时的我，害怕他看到原形毕露的夏暖暖，害怕他对我失望……
“你中了春毒？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陆无涯咬牙切齿，猛地搂住了我，将我揉进了他的怀里，他在我耳边压抑着愤怒说，“我要杀了他。”
眼角有咸涩的液体滚了下来，晚风淡淡地吹进卧房，却丝毫不能平息这几乎焚身的欲/火。
“陆无涯……你放开我……出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和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完整，陆无涯却没有动，他抱着我沉默了很久，才轻轻说了一句：“让我抱你吧……”
那双圈在我腰上的手臂紧了紧，他枕在我的肩头，一寸一寸轻轻吻着我裸在外面的脖颈。
“不要……”我悲痛欲绝地喊出这两个字，偏过头躲开他热情的吻，我不要他抱这样的夏暖暖，这是成杰用药调/教出来的“听话”的夏暖暖，她可以为了满足欲望做出龌龊下流的所有事。
陆无涯停下了吻，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他的手从被子的缝隙间探了进来，抚上我的大腿，慢慢滑上来。我猛地按住了他的手，咬牙道：“不要，很脏……”
陆无涯转而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已和我的体温一样滚烫，他靠在我耳边急促地喘息，陆无涯说：“一点也不脏，很漂亮。”五指扣住了我的，他含住我的耳垂低语，“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夏暖暖，你是我的……”
我已经记不起陆无涯接下去说了什么，只记得我小心翼翼地躲开了那个炙热的怀抱，背对着他说：“我不要你抱现在这样的我……”然后陆无涯听话地放开了我，一言不发地替我掩上被子，转身夺门而出。
我蜷在被子里打颤，身子比烈火还要滚烫，心却比冰水还要寒冷。我把被子扯到头顶，整个人都钻了进去，脑海里满是从前那个在天鹰在成杰床上放浪的夏暖暖，那个把做/爱当成家常便饭，只要成哥要，她就会给的女人。
陆无涯肯定觉察到了，他失望了，嫌弃我了，走掉了，不要我了……
我坐在床上自我折磨，春毒的药性还没有完全散去，我不知道中了这个，除了做/爱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把欲/火浇灭。除了陆无涯，我不想被别的男人抱，可我也不想陆无涯抱这样的我，矛盾的情绪在我脑海里搅成一团乱麻，陆无涯可能会觉得我完全是在无理取闹。
半掩着的房门又被人“哗啦”一声踹了开来，我心中一惊，以为是秦放，下意识地朝里面滚了滚，把自己藏在角落。我现在这个样子被一个人讨厌就够了，不要再来人雪上添霜了。
那个人没有说话，抱住我的那双手却熟悉无比，他温柔地将我抱起来，连同被子一起。我探出头悄悄看了一眼，却看到陆无涯刻意避开了我的视线，绷着脸。我苦笑，他果然讨厌我了。
陆无涯抱着我走到房间的一侧才把我放下，他默默扯掉我裹在外面的被子，我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浴桶，满满一桶水一丝热气都没有，像是死水一般平静。
陆无涯突然抱起我，还不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他丢进了浴桶里。
水花四溅，一阵刺骨的寒从脚底心窜了上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湿透了的衣衫紧致地贴在身上。我缩在这一桶彻骨寒水中瑟瑟发抖，冰冷的水浇熄了灼热的欲/火，更让我产生了堕入地狱般的错觉。我趴在浴桶边缘看向陆无涯，他则好像我不存在似的兀自走到房间的另一侧，衣服也没脱就这么直接下到池子里，背对着我。
“陆无涯……”我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我胆小怯懦的声音透过一席珠帘传到他那头，卧房里安静极了，只有微微潺动的水声。陆无涯不说话，不回答我的问题，只那么安静地坐着。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他在那里干什么想什么，只听到自己越来越忐忑不安的心跳。
我在浴桶里泡了很长时间，陆无涯也在浴池里泡了同样久。手指都被泡的肿胀蜕皮，我却希望能将这一层皮泡皱了彻底撕掉。我全身无力地瘫在浴桶边缘，体内蠢蠢欲动的春毒似乎已经慢慢退去，可我却一点都提不起精神来。
“把头抬起来。”陆无涯走过来，哑着声音命令我。
我依旧低着头，害怕对上那双受伤的红眼睛，害怕他质问我为什么中了春毒会有这样的反应。
陆无涯的手伸了过来，却被我躲开了，他顿了顿，还是托住了我的下巴，抬了起来。
他用手指替我抹掉眼角的泪，深深地望着我很久，突然说：“你果然是猪，笨得无可救药了。”
我愕然了一瞬，也就是在那一瞬之间，陆无涯突然低下头堵住了我的嘴，一吻封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