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探伤(1 / 1)
四哥禁不住我的缠磨,终于勉强答应带我去养蜂夹道探望十三和十四。
也是想十三哥平日疼爱我,或许也能是他存活下来的一点温暖。
一路上,四哥频频嘱咐我说:“云妹,见到你十三哥不要多说话,你只是哭,哭得他心软。你是不知道你十三哥的性子,倔强起来比十四还倔,他若横下心,怕就没个挽回的余地,四哥是担心他。”
我望着四哥,忽闪着眸子心里在思忖,表面要装出懵懂天真的样子问:“四哥,你说,十三哥他会有事吗?他伤得重吗?”
四哥带去了一位郎中,一看就不是宫里的太医,那郎中诚惶诚恐的,不时地干咳,嗓子里如卡了一碗的痰,看看四哥又低下头,紧张的样子哪里还像能给人看病。
我们的车子停在了一个巷子口,四哥叩开门带我闪进一个宅子,我们走的显然是后门,漆黑的四周,伸手不见五指。那一盏白纱灯显得如鬼火一般。
冷风夹了大雪拍在我的脸上,狂风大笑着在我耳边逗趣一般。我夹紧斗篷,快步随在四哥身后向里走,每走一步都心里恐惧,那是种莫名的恐惧,好令人害怕,我似乎听到远处山里的狼嚎,可这是什么地方,哪里来的山呢?
一座破落的院子,四壁透风,我走过时,窗户纸在风中颤抖飞舞着,屋内一盏豆灯,我进到空荡荡的屋里。觉得哪里都是浮土一般,冷冰冰的,那冷气从地上冒出。
“十三弟。”四哥一声惊呼,大步向墙角走去。
我这才留意到,墙角地茅草丛中有一人,蜷缩在角落了瑟瑟抖,那嘴唇青,脸色惨白,半开的目瞟了我们一眼,又闭上眼。
“十三弟。是哥哥,哥哥来看你,二哥也托哥哥还看你。他不能脱身。”
四哥动情起解下身上的袍子盖住十三,搂紧他问:“冷吧?忍忍就好。”
旁边垂手立的狱卒模样的太监为难道:“四爷,奴才也是奉旨行事,是皇上嘱咐不许给十三爷放火盆取暖,不许给被子,让十三爷冷静思过。”
“太医可曾来过?”四哥问。
“来过,验看了伤,说是囫囵一个完人。身上就没伤,估计是金枝玉叶惊吓过度,烧,水米不进。当然。皇上让饿两位爷三天,只给水,不给米。这奴才们没办法呀。”
四哥招呼过来带来的郎中,老郎中凑过去摸摸十三的额头,惊道:“烫手。怎么烫成这个样,人要糊涂了。”
又解开十三哥一身白罗贴里短衫下的腰带,只用灯照了照。
我承认我很邪恶,我原本不想看,四哥也吩咐过我出去,可我就是忍不住回头去看了眼。
只是显得皮肉略胖,白白的如水泡过的猪肉,根本看不出什么伤。
大夫用手指戳戳,十三哥出惨叫。但那按下去地皮肉就是一个坑一般,郎中惊呼道:“豆腐肉!”
“快给十三爷疗伤。”四哥吩咐道。
郎中捻了胡须起身摇头说:“主子,奴才才疏学浅,这个症状,奴才医不好,也不敢医。”
“大胆!本王平日待你不薄。十三平日也有恩于你。要你出些力,如何这么扭捏!”四哥怒了。
风吹进屋子。那些窗纸破碎斑驳的窗屉向里灌着北风,吹得人心寒欲冰,但是郎中还是摇头说:“四爷可是为难奴才了。十三爷这挨的打叫做豆腐渣,就死板子打在皮肉上,皮肉无损,只是里面的肉都烂碎成豆腐渣一般,这肉就这么烂掉,毒气如五脏六腑,入骨,人就死了。就是不死,不消两日,人的脏器也残废了。过去军队里打军棍的人都会这个,县衙里去盘剥被告和苦主的衙役也深谙此道,不过若是要救这个症状,是要寻个洁净所在,把这臀上腿上的腐肉都去掉,生生割掉,然后上了药安养,养出嫩肉就好了。”
看来眼下十三是九死一生,我慌得张嘴无语,难道十三就这么去了?可我明明记得十三爷比起十四是命好的,雍正登基后,他还风光过几年。
可我如何去救十三,他太惨了,如今就像一头奄奄一息的小兽,缩在四哥怀里。
“四哥,不要管我,四哥去吧,十三不能再连累四哥;十三活在世上就是多余,让十三去吧,四哥。”十三哥地话说的断断续续,没有睁眼,但似乎神智还清醒。
“十三,你会没事的,哥哥不要你死!你欠哥哥的太多,从小到大,哥哥那么维护你。哥哥说过,你和十四都受了太多地委屈,吃了太多的苦,总有熬出头的那天。”
四哥说得热泪盈眶,屋内一灯如豆,却照亮整个空阔的陋室,蜷在四哥怀里的胤祥喃喃道:“胤祥看到额娘了。”
“额娘也记挂你,说起你就不停地哭,嘱咐你好好地熬下去,她在宫里等你。”说罢拿出一个荷包,掏出一绺头说:“额娘说,她陪着你。”
十三动动嘴唇说:“胤祥看到额娘,在天上向胤祥招手,说地上冷,白云做地被子很暖和,靠太阳近,可以取暖,十三想上去,试着向上跳,四哥就来了。”
“十三,别胡说,你会没事的,你就会好的。明天,明天四哥请皇阿玛的旨我反是静下心,心里拿定一个主意。圣旨是皇阿玛下的,能够有办法救十三一命的只有皇阿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