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十六章（1 / 1）
“可你偏偏就这样做了。”盛莉总是这样的一针见血，让你恨得牙根痒痒的同时却又无从反驳得起。
“没有……”我试图捂着耳朵阻挡她的魔音穿耳。
她一双电眼咄咄的逼视着我。
“至少……我不是故意的。”
盛莉叹口气，递给我一小白瓷盅：“吃吧，木瓜炖雪蛤，别说姐姐没想着你。”
我以为自己会食不下咽，没想到被那热腾腾的软糯香滑彻底征服。吸溜吸溜吃着雪蛤的时候，盛莉点燃一支摩尔，靠在沙发上猫样的眯起眼睛来，向空中吐了口烟圈，才慢慢悠悠地说：“我就说你吧刘嘉里，每次都是虚心接受，但是坚决不改。这样下去吃亏的其实是自己。”
我愣住，徐徐飘散的烟雾里，她一向艳丽的脸庞竟带着丝惆怅感伤：“有时候你仗着自己年轻，仗着人家爱你，予取予求的恣意妄为。可是别忘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那也不是你的亲爹妈，必须没有选择的对你好。总有一个女人将来会在他身边，占据那个最重要的位子。到时候别说姐姐没告诉过你，你也千万别后悔。”
房间里一时静默了下来，我认真思索着盛莉的话，她究竟是在说我还是在说她自己？为什么有的人还没得到，就要先考虑失去？
盛莉常批评我的人生没有计划，其实我的目标非常明确。
如果不是对的那个人，我宁愿不要。
哪怕是让我心疼到歉疚最亲最亲的木头也不行。
春风扬起了漫天飞舞的柳絮，江水带走了轻薄逐流的桃花。漫天席卷的经济危机中，我逆流而上在职海中找到了一叶傍身的轻舟，不能不感谢自己一向见了蚂蚁也绕道走的积德厚福。
新公司在江的另一侧。站在二十层的虚空向外望出去，与曾经的AE办公楼遥遥相对。于是在午休间隙，我有了手捧咖啡远眺的习惯。别人以为我在放松疲劳的视神经，又怎知我在心底将那个人的轮廓一遍遍细细描摹。
这样也许很傻很辛苦，可我依然感觉到有小小的甜蜜。世上的人千千万，我找到了自己爱的那一个，是爱而不是喜欢到泛滥。有很多人如盛莉号称恋爱杀手，然而一簇簇即开既逝的火花里，他们真正的爱过吗？
所以我还是幸运的。
时间的洪荒里这短短的一生，能遇到让自己真正爱着的那个人。
别再苛求命运之神要爱的回报，那几率实在太低太低。天妒宠儿，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新公司是做外贸的，这年头什么产业都半死不活，外贸尤甚。我们公司之所以还没倒反还扩招新员，全仗有个财大气粗的集团总公司撑着。
据说该公司的太子爷跟老子闹别扭，折腾出这么几个子公司来玩玩。至于那老的嘛，别看在商场上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遇着了自己儿子就俩字，没辙！这我倒挺能理解，老妈不也总恨恨：“孩子呀，你就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来还债呢！”所谓什么舔犊情深什么虎毒不食子，无非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么简单。
公司里对这位太子爷的传闻很多，花边为主。我比较奇怪的是她们一边痛扁着富二代的荒淫胡闹，无法无天，一边还不肯放弃麻雀上枝头的凤凰传说，这简直就一矛盾的不可实现。
娱乐新闻里某知名女星又被某花花大少无情抛弃，盛莉说，这就是典型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女人啊，别看个个嘴上嚷着坏男人要离他远远儿的，其实内心多多少少都有“终结者”情结，幻想着自己是那耶稣基督点化抹大拉呢。可你也知道，这世界上要出来那么多神，还不早乱了套？
希望被幻化，然后再落空，那些外表光鲜心灵脆弱的女人花哪能承受的了，所谓瞬间凋零的诱因。
我耸耸肩，无所谓。
心里那么满，沉甸甸的装满了那个人。外界的纷纷扰扰于我如浮云粪土，空过了无痕。
然而有一天，我低估了“粪土”的如影随形，再不能潇洒的说“挥一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了”。
解释一句，这“粪土”其实就是人人惦记的那“黄金粪土”，俗称“钻石王老五”的公司小开。大名嘛可能看了眼熟，叫做连凯。
公司那几天挺忙，连带我也被临时抽调做外勤。奔波了一天回到公司，赫然发现属于我的小小格子间旁，立着位西服革履的高瘦男子，正低头端详桌上那帧照片。
照片是最普通的那种水晶框子，蓝天白云的背景下，盛放着几张青春的笑颜。还是拓展那天拍的，我知道自己不上相，可难得笑得这样开心，因为对着的给我们照相的那个人，是苏铁。
照片我洗了两张，床头办公桌，这两处最能陪伴我的所在。还有一张存在了手机里，每天赶路如果车上不挤，总会拿出来看看。照片上虽然没有苏铁，可我只要看着照片，就仿佛他站在我的对面，微笑着说：“嘉里，看我这里！”
其实平时也有公司同事闲谈间拿起桌上的照片来端详，再正常不过。但此刻我身心俱疲，而且我确认这个背影并不熟识，于是几个箭步上前一把夺过那相框：“不好意思，这是个人物品。”
抢得太急，胳膊撞在了扶栏上，生疼。
“不要紧吧？”那个人说。
是疼，是真的疼。我忍住了满眼眶的泪水，抬头，忽然惊诧：“是你？”
眼前的人一身做工精良的手工西装，里面的衬衫是极淡的粉，偏还没打领带，就那么随意敞着。脸孔不能说有多帅气，但看起来干净又舒服，依稀在哪里见过。脑海里短暂的搜索，锁定了连凯二字。这时候我才发现，数月前那场莫名其妙的邂逅，居然还牢牢的留在记忆里。
看到连凯，第一反应就是无聊。这人怎么这么无聊，追人追到人家公司来？
不是同事也不是客户，装出来的一副笑容垮掉的速度同样快：“你来干什么？”
“我。。。。。。”
“这是我公司不是咖啡馆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我不是。。。。。。。”
“不是还找来？私人侦探虽然泛滥，但公民有拒绝被侦视的权利知道吗？”
“你误会了，我是碰巧。。。。。。”
“碰巧也不行。”我难得厉害一回，索性装腔作势到底。把包包往桌上一扔，推开他落座，眼皮也不带抬一下的：“你走吧，我要开始工作了。”
像连凯这样的公子哥大都是有些脾气的，可他对我十分的耐心，始终微笑：“几点下班？”
“不知道。”这人人侧目，眼光诡异的，我恨不能他快走。
“那我在公司外头等你。”
这回我彻底怒了，腾的站起来正要付诸武力将他推出去，余光瞥见经理往这厢走来，登时收敛了一副恶形恶状姿态，同时右跨一大步准备撇清这人我不认识。
没想到经理方向一转，走到连凯面前点头哈腰道：“连总，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顺着连凯的目光他仿佛才看到呆立一旁的我，介绍道：“这就是上次招聘的新人，刘嘉里。您。。。。。。认识？”
“认识。”
“不认识。”
我们异口同声的说，又同时噤声。经理的目光如同上岛那个疑似GAY的服务生一样的缠绵暧昧，我内心泣血，只看到连凯好整以暇的笑：“就算以前不认识，今天不也认识了么？”他对我伸出手来：“连凯！”
我还在犹豫，然而被趋臂前伸的他用力握住，在周遭眼光倍增的光亮中，硬着头皮答：“嘉里。。。。。。咳，刘嘉里。”
连凯笑了，露出一口显然有专业牙医打理的健康白牙：“刘嘉里。。。。。。很好。我以总经理的身份命令你，明天起调任我的私人秘书，二十九楼来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