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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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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下,

是一间自搭的茅厕。当他从茅厕顶上下到院子里时,一块瓦片也跟着他一起下来了。

瓦片掉在地面摔成两半,发出很响的声音,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但是院里的住户

们没有被惊动。夜太深了。

大丫头家住在西屋,屋内传来吭哧吭哧的声音,显然,那老浑蛋还没睡,正在

干那事儿。三福胸中的那股邪火,腾地一下又胀满了。他掏出菜刀,轻步走到屋门

前,正要破门而人时,从纸糊的窗子里传出说话的声音。

“你还有完没有?折腾得人家一宿都没睡。”这是大丫头娘的声音。

“我不折腾你折腾谁去?你要是不把那小娼妇给我找回来,我天天折腾你,折

腾死你!”这是那个老浑蛋。

“你不是人,是牲口!”

“人都是牲口。”

接着是一阵无声的厮打、翻滚,间或有一两句对骂声。

老狗!三福暗骂了一句,向院门走去。临出院门时,他拾起一块青砖,用力砸

向那扇窗户,窗棂被击得粉碎。

住户们还是没有被惊动,或许,他们是被惊呆了?

但是,大丫头,你到底在哪儿呢?难道,你真的去寻了死?

三福胸中的邪火熄灭了,眼泪却不断地涌出来。大丫头,如果你死了,我也绝

不活下去。

天快亮的时候,老二有点儿困了,他带着弟兄们打算到后海南沿的一个小佛爷

家去睡觉。刚走到柳树林子的边上,忽然听到海边上传来了一阵阵嘤嘤的哭泣声。

他一挥手,带着兄弟们围了上去。

三福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找大丫头,他盲目地向后海方向走去。刚走出胡同口,

就看见一个人正在街灯下痴痴地望着自己。

大丫头!

三福扑过去抱紧大丫头,两个人哭成一团。大丫头浑身都被露水和泪水打湿了。

冻得瑟瑟发抖。她拼命搂紧三福,恨不得钻进他的心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呢?

你怎么知道我会到这儿来找你呢?

都不知道,也许是心的指引?

哭够了,他们决定,分着把大丫头带在身上的那瓶敌敌畏喝了,一起去死。天

快亮了,不能到远处去了,就在后海边上去死吧!他们是在这被称为海的水边出生

的、长大的,那么也就死在这里吧!出生的时候,他们是单独地来到人间的;死的

时候,他们是两个人在一起!

在海边,又紧紧地抱着哭了一阵。摸出药瓶子,正准备喝下去的,几条黑影已

经紧紧把他们围住了。

一块砖头重重在砸在三福的脑袋上,在昏迷过去的一瞬间,他似乎又听见了大

丫头的哭泣声。

15

赵大夫帮着陈成把顺子送进医院的急诊室。顺子的伤不重,缝了三针。

把顺子送回家以后,陈成去找周奉天。

“奉天,一个叫老二的佛爷把顺子刺了。这件事,你知道?”

“我不知道,但是老二在几天前找过我,说他们要给黑子报仇,我默许了。”

“我的口信,宝安带给你了吗?”

“带到了。”

“那好吧!我走了。”陈成转身走了。

周奉天迟疑了一下,等他追出门去时,陈成已经走远了。

第二天早晨。陈成的大妹妹推开院门时,吓了一跳,门沿里跪着一个人。这个

人除了能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以外怎么看都像是个死人。他的头上和脸上的血迹已经

成了黑紫色,两只眼睛半睁半闭,眼珠子呆滞地望着天空,一动也不动。

“你是谁呀?怎么跪在这里呀?”大妹惊慌地问他,“你有什么事?怎么不说

话呀?”

那个人只是直挺挺地跪着,眼珠都没动一下。

大妹只得把陈成叫了起来。一见到陈成,那个人“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陈成大哥,救救我们,你救救大丫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起来,慢慢地说。”陈成认识三福,但是不知道大丫头

是谁。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三福固执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好吧,我答应帮助你,你快起来,说说到底出了什,厶事。”

三福还是跪着,一边哭着一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大丫头现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那些人都是谁?”

“有一个人,是黑子的兄弟,叫老二。”

黑子、老二,他们的背后肯定又是周奉天!陈成咬了咬牙,慢慢地握紧拳头。

好吧,周奉天!

“三福,我派几个人跟着你去找大丫头,其他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送走三福,陈成回到屋里去洗脸,大妹妹关切地问:“大丫头是谁呀?”

“三福的女朋友。”陈成不耐烦地说。

“他们把三福的女朋友抢走,想干什么呀?”

“你少管!,‘陈成没吃早点,气哼哼地走了。他走时,大妹妹没有像往常那

样,堵住门不让他出去。这似乎还是第一次。

也是在这天的早晨,周奉天找到了边亚军。

“亚军,陈成和我闹翻了。”

“为了什么?”

“顺子。”

“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很难。我搞错了一件事。黑子的被刺,其实与顺子无关。但是昨天晚上,黑

子手下的人还是把顺子刺了。更糟的是,他们事先来问过我,我默许了。”

‘’奉天,你来找我,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在顺子的问题上做错了,后悔了?

“是做错了,但是已经晚了。亚军,我想问你,在我和陈成之间,你准备选择

谁?”

“我无法选择,奉天,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会伤害陈成,是吗?”

“是的,不过,陈成是会伤害我的,一旦有了机会,他一定会下手杀死我。”

“也许。但是陈成一定会采取一种公正的方式下手的。

奉天,你放心,到了那个时候,我会担当仲裁人的。“

“那就多谢了,”周奉天忧郁地说,“另外,你告诉陈成,陈北疆的事我再有

一段时间就可以解决了。在此之前,我希望不被杀死。”

16

大院警卫班在院门口堵住了一个企图闻进院里去找陈北疆的人。

这个人四十几岁,满脸污垢,衣衫褴搂,一看就知道是个以乞讨为生的盲流。

盲流疯疯癫癫地与警卫胡缠乱搅,招来院内院外不少人围观。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盲流翻着大白眼珠子,梗着脖子喊。

“你投有在来访登记簿上登记,按规定,不能让你进去。”

警卫耐心地给他解释。

“我找自己的老婆也要登记?我手心朝上地走遍全中国,也没听说过这个理儿。”

盲流说话有点儿河南口音,急而且快,唾沫乱飞。

“谁是你的老婆?”

“陈北疆啊!”盲流面向围观的人大声说,“陈北疆,她是我的老婆。”

围观的人群哄然大笑起来,说这人肯定是疯子。

“人家是个学生,怎么成了你的老婆?”警卫有点儿火了,“你再要捣乱,我

就把你抓起来。”

“她和我睡过觉,就是我的老婆!”盲流理直气壮地说,“你不和你老婆睡觉,

难道和破鞋睡觉?”

人们又哄然大笑了。

“你们笑什么?不信?我这儿还有她的相片,不是我老婆,她能给我?”盲流

掏出一垒相片,向围观的人们散发着。

“她要不是我的老婆,能给我这种相片吗?你们大伙儿看着,给爷们儿主持个

公道!”

许多人拿到相片:裸体的陈北疆。

盲流趁乱溜走了。拐过街口,宝安正等着他。

“老小子,干得不错。相片都发出去了?”

“我留了一张。”

“你留着干什么?扔了!”

“我爱看,光溜溜的,招人疼呢!”

宝安塞给盲流十块钱,转身走了。盲流追了两步,问:“明天还干一回吗?”

“你要是再露一次面,我非把你宰了不可。”

17

李大妈觉得很奇怪,几天没回家的儿子一早儿就回来了。老二回到家,不吃不

喝不睡,只是愣愣地发呆。

“老二,又在外面被人家洗佛爷啦?”李大妈当着治保主任的官,又守着两个

当佛爷的儿子,黑话懂得不少。

“您甭烦我!' ,老二没好气地顶了一句。

“瞧你那能耐,在外面受了气,就知道回家跟我耍蛮。老李家坟头也不知哪两

根蒿子长歪了……”李大妈一边收拾屋子。边数叨着儿子。忽然,她听到身后“扑

通”的一声响,赶紧回头一看,惊呆了。儿子跪在了她的面前。

“妈,我活不成了,我……杀死人了。”

黑子的伤势很重,胃壁被刀刺穿,血水、胃液和未消化的食物流满了腹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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