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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三生缘岂容风雨残(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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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京城城门才开,几驾华丽的马车便稳步进城,马车之华丽,非京城贵族能比,一些好奇的路人打听才知,是江南金海何府、祁府两宅一皆举家进京了。

京城何宅的管家多年不见主人家举家进京,不由得手忙家里乱,好在早为二小姐出阁之事预备下了,还应付得来。

何芷珊亦是如此,在她屈指算着与祁少凡三日的约定时,竟毫无征兆地等来了父亲、嫡母、母亲等家中所有人,见一家人风尘仆仆,心中也难免疑惑。

何氏夫妇却顾不上安顿,随便嘱咐了几句,便带着儿子媳妇匆匆驱车往祁府而去。

这一厢,何芷珊捧着茶盘来到慕雅晗的卧房,何正深一到京便往国子监而去,此刻她正忙着打理卧房中的一切,看起来恐怕要陪着丈夫和女儿在京中长住了,“婶婶,怎么来得这样急?”何芷珊放下茶盘,斟起茶来。

慕雅晗吩咐下人将衣物放入橱中,便过来与侄女坐下,接过芷珊递过来的茶,小小抿了一口,笑道:“都说北方水硬,此刻喝起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何芷珊笑道:“其实是有一点的,此刻恐怕是婶婶心情好吧!”

“如此说来,也有道理。”慕雅晗脸上满是幸福,她缓缓道,“我也没想到这么早就要来京,说来就两个理,一则你叔叔要赴京任职了,一刻不敢耽搁;二则你大哥来信说长公主有意在九月二十二太妃生辰之日为乐郡王举办婚礼,所以我们就都来了。姨太太也来了,你去见过了吗?”

何芷珊笑道:“还没呢,怕婶婶累了,下人们又手忙脚乱的连杯茶水也不倒。”正说着,一个小童从外头奔了进来,一把抱住何芷珊,半笑半求道:“大姐,二姐要打我!你叫她赶快嫁出去吧!”

何芷珊笑着蹲下身子,抱起堂弟,逗着道:“溢儿也来了?怎么不在外婆家住了?”

何芷汐从外进来,指着何溢骂道:“坏东西,快给我出来,看我不打你!”

慕雅晗笑着骂道:“都快出嫁了,还这样风风火火的,你忘了你爹要你怎么做了?好了伤疤忘了疼!还不快回房去,我片刻后就去与你收拾家什!”

何芷汐满脸不服,见没人偏帮自己,便悻悻走了。何芷珊虽有十来日没见到堂妹了,但此刻见了,却觉得竟比之前美丽了许多,眼神中也没了十分的不情愿,这难道就是待嫁娘的心思?其实她只是不知,杜海涛日日派人往金海送珍奇玩物,一日一个模样,这番心思,总会有些回报的。

“那日芷汐挨了打,我就怕溢儿在外婆家又被宠坏了,所以就接了回来,这一次既然全家都来了京城,就把这小东西也带来了。”慕雅晗说着,从何芷珊手上抱回了孩子,交给了老妈子。

“汐儿自然会学乖的。”

慕雅晗叹道:“她若有你半分气质,又何必我如此操心?”

何芷珊不经意问道:“九月二十二是太妃的大寿?若我没有记错,九月二十一是芜儿的生辰吧!”

慕雅晗略略想了想,说道:“好像是,说道芜儿,她进宫了么?”

何芷珊笑道:“听说只是老人家想她了,才叫她进去瞧瞧!”

慕雅晗点了点头,拉着何芷珊的手笑道:“妹妹先出嫁,着实委屈你了,婶婶心里也怪过意不去的,你且放心,婶婶一定给你留心好人家啊!”

“这可要多谢二太太了!”阮佩瑶正在门口听了这话,便皮笑肉不笑地进来了,她本在房里,但左右等不到女儿来见自己,便寻了过来。

“妈!”何芷珊叫了一声,给母亲让了坐。

阮佩瑶坐下,对着慕雅晗冷冷笑道,“二太太疼侄女儿,我是记在心里的,叹就叹啊……”她左右看了看,放低了声音道,“叹就叹大太太不往心里去啊!您瞧瞧,这才来京,就领着儿子媳妇奔亲家去了,我们姑娘好歹安逸,他们可是问也不问一句啊!”

慕雅晗尴尬笑道:“姨太太多心了,按说哪有不疼自己闺女的,大太太可不把珊儿当亲生养的?只是亲家家里这几日出了事情,大爷和大太太少不得要打招呼的。”

“是吗?”阮佩瑶白眼冷笑道,“方才我看着少奶奶是越发神气了,可不是婆婆偏疼吗?”

慕雅晗求助般看着何芷珊,她素来贤惠温和,实在无力招架姨太太的话,何芷珊又羞又窘,又不得发作,便对母亲道:“妈妈的东西还没理好吧!我陪你去理理,看样子我们在京里要住上一段时日了。”说着便半推半就地把母亲请了出去。

那一边何芷珊拉了母亲出去,这一边何祁两家济济一堂,祁府诺大的厅堂坐满了人,史依兰拉着儿子拭泪,老人家怎能想到一向本分的儿子会惹上官司呢?梁瑛依偎着女儿坐着,脸上也是悲戚戚的,好在丈夫没事,不然真的不知道将来要如何过日子。众人安抚了几句,祁思楠便与母亲扶着祖母安顿休息去了。祁恩泰向何正琛夫妇使了眼色,三人便往后院书房而去。

祁少凡立身到何琦身边,低声道:“你若不在未免奇怪,我一人去吧,姐夫还是和姐姐去奶奶房里的好。”

何琦默默点了点头,再不多语,跟随着妻子离开了,祁少凡摒退了下人,趁人不备竟翻身到了书房屋顶,轻轻打开天窗,俯身听着里面的对话。

“皇后突然暴毙,恐怕也是有缘由的吧!”萧丽欣问道。

祁恩泰给两人沏了杯茶,缓缓道:“我在大理寺时,当晚就有人将我神秘地带入大内,太妃见了我。”

萧丽欣惊道,“太妃?怎么会这样!”

“太妃很早就知道灵芝并非千年,但最早发现的却是皇后,这么多年来,皇后话里话外以此要挟,若非有个源贵妃进宫和其相抗衡,不知今日又是如何模样。”祁恩泰道,“那个被毒死的冯昭媛是死于附子毒,但其实却是皇后向太妃做出的警告,你们知道的,再老实的人被逼急了都会……何况是这么多年风雨里走来的太妃,所以她要我调配了无色无味的死药!”

屋顶之上的祁少凡吃惊色变,他万分没想到父亲竟会做这样的事,继而又听到祁恩泰说道:“我若不这么做,死的就会是我,还有全家……”

萧丽欣眼里含了泪,语气中满是感激,“当年若不是你以千年灵芝为我续命,又何故会有今日这些闲事?所以我才极力要两家联姻,只为有朝一日能仰仗太妃,如今看来太妃果然念及旧情。”

何正琛也道:“若非如此,丽欣何以活到今日,在这之前,我虽非度日如年,却也不得不常常为这件事情担心,恩泰,你对于我何家的大恩大德,正琛永生难忘。”

屋顶上的祁少凡竟呆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姐姐与何琦的婚姻仅仅是一份保障,如果他们没有如今的感情,如果何琦对芜儿念念不忘,爹你是否想过姐姐她会过着怎样的日子?不容得他再想,祁恩泰的话又传入耳际,更是让人震惊。

“你们不必谢我,当年来求我的是美欣,我只是为美欣做了我力所能及的。”祁恩泰的神色露出不舍和悲切,“如今美欣都不在了,我即便想也……”

萧丽欣先滚下泪来,哽咽道:“如今最苦的可不是芜儿吗?早知如今当初何必……”

“丽欣!”何正琛阻止了妻子的话,蹙眉道,“你又来了,怎么能……”

祁恩泰眼神一闪,说道,“我明白的,芜儿的将来我一定会照顾,不能让这孩子孤苦无依。”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芜儿有姨母姨丈,爹还要照顾她?难道……难道芜儿真的是爹……爹的女儿?不可能!不可能!祁少凡呆呆地盘腿坐下,他强制自己冷静,不要断章取义,不要胡乱猜测父亲的意思。只听屋里有侍婢进来禀告,说乐郡王到了何府,何二太太派人来请何家大爷和太太回去,于是三人停了话题,陆续出去。祁少凡在屋顶上看着父亲的身影,心内问道:“爹,难道……你真的对不起娘吗?”

因为乐郡王的到来,何家人不得不匆匆离开了祁宅,何琦一直到走都没有看见祁少凡,不免有些奇怪,此刻他的心思与少凡一样,知道了一切的他,何尝不想为芜儿理清身世,虽然对芜儿早已没了男女之情,但又怎么舍得看她孤苦无依呢?况且这件事牵扯太大,若有个好歹届时受伤的,又何止芜儿一个呢?每每看到妻子温柔可人的表情,何琦都希望芷珊说的一切都是推测,不然妻子要如何面对父亲对母亲的背叛呢?

当何家人赶回宅子时,杜海涛已久候多时,他急切想见到何芷汐,却又不敢造次,这会儿见家人到齐,却又顾不得说上几句话,就问起了何芷汐的情况。原来何正深担心女儿再做出荒唐事,便嘱咐家人千万在婚前不要叫两人见面,于是杜海涛左一言右一语的就是没人接话让他去见何芷汐,一直坐了一个时辰,茶也喝了几旬,眼见见人无望,便只好推托了些借口,失望归去。

见杜海涛归去,萧丽欣忍不住对慕雅晗笑道:“我看静爰长公主也不是什么刁难人的婆婆,这郡王呀……更是可以让你搓搓圆揉揉平的女婿啊!”

说得一家人都笑了起来,唯独何琦愁眉不展,他眼见芷珊谈笑风生,温婉如初,怎敢想象妹妹竟在心里有这样深阴谋在谋划着,他不管何芷珊是否无意看到那本病簿志,但凡善心之人,又岂会如此要挟别人?何况一个女孩儿,竟敢向男子胁婚,更何况她竟然嫉妒芜儿,竟然想破坏芜儿的幸福。萧祁是否能联姻,似乎还轮不到你芷珊来管吧!可见这么多年爹娘的教导都白费了心思了。竟越想越气,浓眉紧蹙起来,这一切却叫祁思楠看在了眼里,前后想想这几日的事,灵慧如她,又怎么会看不出端倪?

果然这一晚,夜深人静,祁思楠转身见丈夫依旧未眠,便轻轻靠在他身上,低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今日,你为何那样怒视着珊儿?”

何琦并不吃惊,他已开始了解妻子,思楠能洞悉自己的情绪并不叫人奇怪,他缓缓吐了口气,将一切缘由都与妻子说明,祁思楠听说后并非一般惊讶,他呆呆地看着丈夫,愣愣道:“怎么可能?虽然爹常年住在京城,与娘聚少离多,但爹不是那样的人,不可能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

何琦安抚了妻子,告诉他自己与少凡正在努力理顺这件事情,他们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此刻人人都能找到依靠,但最无辜的芜儿却是孤独的一个人。

祁思楠思忖片刻,说道:“不论如何,芷珊也是你的妹妹,且不论她为何有这样的心思,你不见得为了芜儿要她万劫不复。我也真心不希望这件事情闹大,我娘她这辈子也不容易。不如我们且看看再说,不要打草惊蛇。”

何琦不解地看着祁思楠,妻子的眼里却满是肯定。

翌日清晨,宫里突然传话,要何正琛、何正深夫妇带着何芷汐一同进宫晋见太妃,由此看来,何芷汐出阁之日近在眼前了。何芷珊见长辈们都出门去了,自己便也换妆梳髻,带了些家里的点心,往萧宅而去。何琦本想阻拦,却被祁思楠拦下了,她只道:“我与你一样心疼芜儿,可是若她永远在你的护翼下过活,她何时才能长大呢?”

当何芷珊来到萧府时,萧芜才方起身,正独自在后园散步,何芷珊见她单只身影,心中掠过一丝同情,却又提了精神,走过去笑道:“芜儿起得好早,心妍如今贵为修仪,不然还能陪你说说话。我听说皇帝下旨给他的兄长赐了个官位,修了宅子,如今萌娘也使有人伺候的主子了。”

萧芜回转身来见她,她不曾料到何芷珊会来,但却也不惊讶,礼节地唤了声“何姐姐!”

何芷珊见她脸色苍白,身形消瘦,便露出疼惜而后悔的神情,拉着萧芜在石凳上坐下,娓娓道:“好芜儿,你不会恨姐姐吧!我实在……我不是有心……”

萧芜正视着她,说道:“我知道,何姐姐你不是这样的人。”

何芷珊心内一松,但还是道,“祁公子他……没关系的,说不定那一切都是我的推测,你们或许还能在一起的是不是?你看看多好,你们郎才女貌……”

“何姐姐!”萧芜打断了她的话,淡淡笑道,“这几日我再也没见过少凡,我想是你叫他不要见我的吧!”

何芷珊大惊,却挤出笑容,讪讪道:“芜儿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这么做呢?如今事情未明,即便是事实,你们是亲兄妹那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对不对?”

“何芷珊!”萧芜起身,直直地看着她,眼光有些骇人,“我与少凡是不是兄妹,这不需要你来操心,我们自然会搞清楚,但是在这之前,我绝对不允许你在中间挑拨。”她分明看到何芷珊的眼光开始变得凶戾,但自己却丝毫不退让,继续道,“你没有进过宫,那里有你没看过的女人间真正的斗争,不明白什么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不怪你,但我希望你最好搞清楚你我身份的悬殊,我不会和你争,因为你根本没这个资格。”

何芷珊万万没想到萧芜竟会有此变化,其实是她一开始就低估了萧芜,她岂是能被随便打倒的女子?但见何芷珊媚眼怒睁,亦起身冷冷笑道:“你我的悬殊?呵呵……我好歹是何家正规的大小姐,有爹有娘,来历清白。你呢?你那挂名的爹连生养都不济,你是哪儿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还是在外头私生的野种?悬殊,究竟是谁更胜谁一筹?”

萧芜不为所动,缓缓坐下,头也不抬冷冷道:“你以为我离开少凡,少凡就会娶你吗?就会爱你吗?”

“爱我?”何芷珊冷冷笑道,“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早已不奢求了,我要的只是祁家大少奶奶这个位置,我要那些富贾贵族家的小姐都羡慕我,正眼看我!”

“看看,原来是你自己先瞧不起自己的!”萧芜如是说着,颔首傲视着何芷珊,冷冷道:“你若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你尽管去好了,颜面?值几个钱?爹娘如今都不在了,我只要维护自己就够了!当然,如今你得不到的东西,将来,你依旧得不到。”

“萧芜你……”何芷珊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萧芜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本以为有王牌在手,依着萧芜的个性,为了维护那么多人的颜面,断会与祁少凡分开的,可是如今,不行……她的胸前起伏不定,媚眼瞪视着萧芜,狠狠道,“你也掂量掂量,不要此刻说出来轻描淡写,到时候后悔莫及,我能否得到我想要的我不管,总之我断不叫你也得到。”

萧芜起身嘴角微扬,没有丝毫动摇,一扬手,冷冷道:“何小姐,请吧!”何芷珊冷冷一笑,“好,我们走着瞧!”说罢便拂袖而去。

直到何芷珊的身影从眼前消失,萧芜才瘫软地坐到石凳之上,回想着刚才的一切,她不由得眼圈红润起来,“啪啪啪!”的鼓掌声从回廊传出,一素衣女子和红衣黑裤的女子从内走出来,萧芜一见她们便忍不住落出泪来。

原来那一晚,曹小蕙与邱璇说了许多少凡在黛夹山时发生的故事,小蕙更将自己对少凡的心思袒露,只因少凡当年遇到萧芜之后心中便再无别人,自己这么多年来便慢慢将对少凡的情愫转化为兄妹之情,之所以会来萧宅,亦是祁少凡怕萧芜寂寞孤独中胡思乱想,惹出伤心,才特地请他们前来陪伴的。一番话直说得萧芜潸然泪下,她又何曾不想念祁少凡,又何曾不想与祁少凡共度人生?可是这一切看似简单却隔了千山万水,且山深水恶,如何攀援?如何跋涉?可又因为那一张小小的纸笺,那四个“你我同在”,萧芜彻底放下了包袱,她晓得如果此刻放弃了,她可能放弃的就是自己的一生,正如源贵妃说的,“能争取自己喜欢的东西,那才叫人生啊!”

何芷珊气急败坏地回到家,径直往母亲的房里而去,回廊尽头坐着的何琦夫妇看在了眼里,祁思楠对丈夫笑道:“你是不知道你的芜儿有多厉害,当初她可也不是没挖苦过我,给我脸色看,你以为她会任人欺负吗?这会儿你该信了吧!”

何琦憨憨笑道:“思楠你真是冰雪聪明,不过,我晓得当初芜儿有她的任性和骄傲,好歹,她没有伤害过你是不是?她还常常骂我,说我负了她,难道还要负你不成?”

祁思楠脸颊微红,丈夫能与自己说这样的话,可见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已今非昔比,不由低声道:“芜儿还比你懂事呢!”

这边何琦夫妇说着温情软语,那边何芷珊已气急败坏地到了母亲房中,阮佩瑶是个终日无所事事的人,除了会煲几碗甜点,其余一概不会做。当年在青楼中学的,不尽是些讨男人欢喜的功夫,此刻她又喜滋滋地摆弄着自己的首饰,幻想着有一天女儿能佩戴着它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见女儿进来更是欢喜,又见女儿神色中带着愤怒,便关切道,“珊儿,谁欺负你了?”

何芷珊没好气地拿起桌上的金镯子翻看,她已习惯用左手,为了不与常人有异,为了不让被人觉得自己无用,她早已学会了用左手做一切事情,那只再没有力气的右手,如今只是一个摆设了,叫她更寒心的是,这个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现在不再用右手做事。“这些东西好俗气!妈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呢?你没看到娘和二婶身上佩戴的么?那才是富家太太应该有的。”

阮佩瑶将首饰拢在身前,撇嘴道:“这些是你爹给我买的,其实他给你大妈买的和我的差不多,只是你大妈和婶婶她们有富裕的娘家,自然能买自己遂心的,你别小看这些,就这只镯子,值几百银子呢!”

何芷珊叹了口气,静静坐了片刻,拉着母亲的手道:“将来我若嫁了人,有了体己,我也给你买好看的首饰!”

阮佩瑶将首饰一一收藏了,笑道:“娘不盼你给我买什么,但凡你过得好,我就遂心了。”

何芷珊在心里掠过一丝感动,试探道:“妈,我嫁去祁府好不好?”

“祁府?”阮佩瑶想了想,“亲家公子吗?他们家可不比我们差,你若能当上祁家少奶奶,娘做梦都会笑呢!”她压低了声音道,“虽然我时常说你大妈偏心,但其实她还是挺为你着想的,你爹曾跟我说,你大妈想把你张罗给亲家公子,因为不知你的心思,也不知道行不行,你爹才叫我先不告诉你呢!如今你有这个心思,娘等你爹回来就去说好不好?”阮佩瑶眼珠一转,笑道:“我就说是我的意思,你放心。”

何芷珊完全不相信,她不相信母亲的话是真的,因为她亲耳听到的又怎么会错,那日嫡母明明说要把祁少凡配给萧芜啊,这么好的事,怎么可能落在自己的头上?

“珊儿,你没事吧!”阮佩瑶见女儿呆呆的,还以为害羞,便笑道,“你放心,为了你,娘什么都霍得出的。”

何芷珊微微点了点头,她不晓得究竟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母亲说错了,这中间,一定有一个是错的。

的确,世事总是瞬息万变,谁也无法料到将来会发生什么,就如何芷汐这样一个直肠子没头脑的姑娘,这一次竟然在太妃面前表现的完美无缺、无可挑剔,叫太后喜欢得恨不得登时就留在身边。她不过是挨了顿打,不过是日日收到杜海涛送来的玩物东西,不过是这么几日的功夫,为什么在她身上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所以,有时候,上天不是一切的主宰。

其实祁少凡与何琦在为萧芜的身世担心,长辈们也在为萧芜的终身大事操心,在他们看来,若能为萧芜找到好的伴侣,那对于已过世的萧美欣夫妇而言是最好的交代了。于是乎从宫里回来后的这几日,萧丽欣思前想后,与丈夫再三商议妥当后,终于带着礼物来到了祁府。

祁少凡早知道萧芜在家中让何芷珊下不来台,若再激怒她就恐怕这件事会被泄露出去,于是这几日除了在齐善堂问诊,他几乎不出门。然正千方百计想着要如何与父亲好好谈一谈时,却被萧丽欣的突然到来搅乱了所有思绪。

祁府后堂内,史依兰半躺在坐榻上紧缩眉头思索着什么,梁瑛坐于她脚后只看着丈夫,祁恩泰坐于一侧,一脸从容,但立在他身后的祁少凡已目瞪口呆,直直得看着萧丽欣。

萧丽欣喝了口茶,看了眼祁少凡,满意而笑,对着众人道:“九月二十一,芜儿就满十六岁了,正是出阁的好年岁,少凡如今年满十八,又在齐善堂独当一面,两个人可谓是门当户对。”

梁瑛见婆婆与丈夫均不说话,便笑道:“论人品相貌才干,芜儿可是千里挑一的,即便我们思楠也难比,只是,萧家向来长女招赘,芜儿又没有姐姐,我们少凡又是独子……”她清了清嗓子,道:“丽欣,我们都是自己人,少凡也是个男子没什么羞臊,我这才直说,若芜儿能嫁进来,我是一万个愿意,但若要招赘,我定不肯的。”

萧丽欣早料到这一点,笑道:“这招赘与否,不过是将来孩子的姓氏罢了,叫芜儿多生几个孩子不就好了。”

史依兰嗔道:“你这话说得,果然越上年纪,越没羞臊了。”她看了一眼儿子,见他神色从容笃定,但问,“恩泰,你看呢?”

一边的祁少凡紧张的看着父亲,父亲此刻的表态几乎决定了一切,如果萧芜是他与萧伯母所生的女儿,那么父亲一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祁恩泰喝了口茶,看着母亲道:“我也希望芜儿能给我祁家做媳妇!”

“好啊!”祁少凡不由得大声叫道,他开心极了,他不晓得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只是大声叫道:“好啊!太好了!”

梁瑛见儿子这样,连忙过来拉着骂道:“混小子,幸而你是个小子,不然你奶奶爹娘的脸都叫你丢光了。”

祁恩泰瞥了一眼儿子,缓缓道:“但是……”祁少凡突然冷静下来,又紧张地看着父亲。

“但是我不希望凡儿入赘,毕竟齐善堂不能没有人继承!”

“好!芜儿一定同意!”祁少凡疯魔了一般,跑至萧丽欣的面前,兴奋道,“婶婶,你和芜儿去说,她一定同意,她一定同意。”

萧丽欣看着如此景象,心中笑道:“看来你们小两口早就对上眼了,幸而我没急着替珊儿张罗。”

史依兰看着孙子不同寻常的欢喜和兴奋,像个孩子似的在屋里跳来跳去,不由心内叹了一声,“萧、祁两家终究是定下姻缘的。”

祁恩泰见儿子这般兴奋,心中竟释然了,如此将萧芜带在身边,美欣应当放心了。

梁瑛自来是拗不过孩子的,儿子喜欢自己自然也喜欢,她笑着对萧丽欣道:“如今芜儿只有你们这几个长辈儿,万事要你们作主就好,明日我就带了聘礼去提请,这样一来,我们可是亲上加亲了。”

“嫂子这么说,我今日就回去预备,若能赶在二十二日与我那侄女儿一同出阁,可不是双喜临门!”

祁府中的一出喜剧是谁也想不到的,此刻的萧芜才送走了曹小蕙和邱璇,毕竟个人有个人的事,又有谁能陪自己一辈子呢?她缓缓在花园内踱步,少了说话的伴,这个家又冷清下来了。

“扑楞楞!”一道白影飞过,萧芜欣喜张开手臂地唤了一声“木木!”

一只白鸽飞回来停在了萧芜的手臂上,萧芜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到手心中抚摸,却自问道:“你不是木木?”

“对不起,木木我没能救活它!”熟悉好听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萧芜登时红了眼眶。

“这只鸽子也叫木木,是我赔给你的!”男声越离越近,仿佛就在耳际。

萧芜哽咽了,断断续续道:“你很喜欢擅闯别人家吗?木木……本来就是你的,又说什么赔呢?”但腰际却被紧紧抱住,一股温存的暖意驱赶了寒冷,萧芜感到周身都放松下来,可是不行,这样不行,她挣脱开来,往前走了一步,“我们现在不可以,我们……”

“芜儿,我要娶你……”

萧芜兀得放开了手,鸽子“扑楞”飞了出去,她回身看着祁少凡,眼泪含在眶里,怔怔地问道:“弄清楚了么?我是谁……谁……谁的……”

“没有,还没有!”祁少凡上前抓住萧芜的肩膀,他看不够这张脸,可是她却消瘦了,憔悴了,他心疼极了,“但是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你知道吗?你的姨母来我家给你提亲,我爹竟然当应了!这意味着什么?你明白了吗?”

萧芜睁大了双眼,一口气提在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祁少凡,窃窃地问,仿佛这是梦,用力了就会醒过来,“真……真……的吗?你哄我的?是不是……”话未完,滚热的泪水便顺着脸颊滑落,萧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在祁少凡的怀里痛哭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你不会对我失言,你不会对我失言……”

祁少凡心疼地将萧芜抱在怀中,她的每一下颤抖都让他心痛,“我不会离开你,我说过,我要守护你一辈子!”

“小……小姐……”匆匆赶来的管家看到这情景后,在几度思想斗争下,终于打搅了两人,萧芜尴尬地与祁少凡分开,问道,“怎么了?”

“姑奶奶派人来请小姐今晚去何府住一晚。”

萧芜道:“你亲自去回话,就说我明日一大早就过去,今晚就不去了!”

管家不敢再多说,低着头匆匆跑了。

萧芜羞红了脸,对着祁少凡嗔怪道:“你看……多丢人!”

祁少凡将拉揽在怀里,笑道:“不丢人,以后我们天天都在一起。”

萧宅温情仿佛融化了冰雪一般,竟使得万物复苏,但何府却不曾太平,今日萧丽欣前脚才走,阮佩瑶便去缠磨丈夫,提出要把珊儿嫁到祁家去,何正琛自然知道发妻已定下了一切,又不愿直说,便只道:“你找丽欣商量吧!这事儿我可张罗不来。”可等萧丽欣回来后,她只与丈夫在房里商议事情,阮佩瑶连面也没见着。实则萧丽欣早就听丈夫说了,责怪丈夫不该把曾经说的话告诉姨太太后,便有意待在房内不见人。就这样直到第二日,直到萧芜来到何府,直到一家人在厅堂内齐齐坐着,迎来了提亲的梁瑛婆媳二人和祁少凡。

何芷珊见这阵仗,便知道祁府是来提亲的,但她见萧芜也在,便不敢多得意,果然听梁瑛笑着将来意说明后,她气愤地几乎窒息。

“好啊好啊!芜姐姐和我同一天嫁!”何芷汐拉着萧芜道,“芜姐姐好不好?”

萧芜虽然心中有底,却还是又惊又喜,被芷汐这么一说,更是羞涩难当,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众人见萧芜羞涩的模样,都大笑起来,史依兰却疼惜地拉过萧芜在身边,“好孩子,以后就真的能陪着奶奶啦!”

阮佩瑶眼见自己的希望落空,可是登堂那么多人,她不敢发作,不然自己也捞不到好果子吃,错过了祁家,她想总还是有更好的人家。

何芷珊不晓得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祁恩泰是傻子吗?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女儿结为夫妻,那本病簿志不可能有问题,绝对不可能。她跨前一步,冷冷扫视了众人,怒不可遏地朗声道:“你们都疯了么?”

众人冷不丁被这话怔住,都望向何芷珊,只见她红着眼睛,柳眉紧蹙,一双美丽的媚眼里射出寒冷的目光,一字一顿道:“他们是兄妹啊,怎么能结婚,怎么能结婚?你们都疯了吗?”

所有人都惊呆了,何正琛夫妇更是面面相觑,萧芜脸色刷白,她不晓得何芷珊要如何说下去,而自己要如何应付下去。

“珊儿,你……”阮佩瑶拉着女儿低声道,“别急啊,别惹急了大太太!”

何芷珊挣脱了母亲的手,上前一步道,“你们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为什么这么说?”

萧丽欣竟悠悠喝了口茶,道:“来人,把小少爷带下去!”待一个老妈子上来带走了何溢,她才道,“芷珊,好在刚才屋子里没有外人,你这话要闯多大的祸,你可掂量过?我以为这家里只有汐儿才会冒冒失失的,如今你竟让我这么失望。”她眼神直逼何芷珊,“如今你倒说个子丑寅卯来啊!”

从何芷珊出生起,萧丽欣就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叫自己这么难堪。

“娘,你不要怪我,我也不希望等乱伦之事发生后,你们再后悔莫及。”

史依兰冥冥中感到不安,却紧紧地拉住了萧芜的手。

“何芷珊!”萧丽欣的眼神凌厉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样一个大家闺秀的嘴里怎么会有如此不堪的词眼?姨太太,你怎么教的你女儿,难道把你那龌龊的一套都交给了她么?”要知道,何芷珊说的话是在诋毁萧丽欣的亲姐姐,诋毁救了她一命的祁恩泰,是触动了萧丽欣心中最敏感的部位,她自然愤怒,自然要如此厉声地指责她们母女。

阮佩瑶一句话也不敢说,她看见丈夫没有向自己投来任何安抚的目光,她晓得自己如今只能被萧丽欣欺侮而不能做任何反抗。

何芷珊看见嫡母愤怒的眼神,听见对她对生母的侮辱,并当着所有人的面,当着……祁少凡的面,她忽然记起母亲之前说的“为了你,娘可是什么都豁得出去”,可是如今母亲却一言不敢发,不晓得为什么,何芷珊此刻却生出了豁出一切的心思。

“娘,你大可问问祁公子,问问芜儿,这是怎么回事?”何芷珊冷冷道。

祁少凡正要开口,萧丽欣却阻止了,“芷珊,我问你啊!你来说就好了!”

何芷珊冷冷一笑,说道:“他们两个都知道,都知道祁伯伯的一本病簿志上写着‘叶竞峰,男,脾肾亏损,不育。’”她转身看向众人,“这是什么意思,各位长辈都知道吧!”又道,“娘,既然当年萧姨妈当年有孕众人皆知,那不是明摆着,芜儿不是萧姨妈和萧姨丈的孩子,不是!”她如是说着,却分明看到,萧丽欣的脸色变得异常惊异,并不时的去看丈夫,于是她的眼神中闪过得意之色。

厅堂沉静了许久,萧芜的脸色尴尬而惨白,可是她却觉得史依兰的越握越紧,越来越温暖。

何芷珊又开口道,“你们想不想知……”

“芜儿当然不是他们的孩子!”萧丽欣似乎下定了决心,却看向阮佩瑶问道,“芷珊一岁那年,我也怀孕了,是不是?”

“是!”阮佩瑶缓缓道,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蹙眉道,“但那个孩子胎死腹中了。”

“什么日子……”

“和……和萧……和你姐姐生产的同一天。”

“是啊!就是芜儿生辰那天!”萧丽欣缓缓起身,眼眶湿润了,慢慢走向萧芜,从史依兰的手中牵回她的手,捧在手心里,一股热泪夺眶而出,说道,“因为芜儿是我和正琛的孩子,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厅堂内的煞静显示出了所有人的惊讶,何芷珊媚眼圆睁,半晌才冷冷笑道:“娘,您这话叫人怎么相信?”

萧丽欣捧起萧芜的脸,细细看了几眼,回身来对着众人道,“本来我和正琛以为这个秘密永远不会叫人知道,可是没想到姐姐、姐夫这样英年早逝,可即便如此,我也没想过要把它公布于众。但如今……”她泪眼婆娑,声音哽咽,“正如芷珊说的,姐夫他不能生育,可是萧家不能没有继承人。姐姐极爱姐夫,她不愿叫世人知道他的丈夫无能,所以……她与我商议,从我有孕开始,她便假装怀孕,将来不管生男生女,她就抱走了我的孩子,让她做萧家的继承人!”萧丽欣说着,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徒然生起的晕眩让萧芜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祁少凡一步跃上,扶助了她。

何正琛亦起身走到何芷珊的身边,拉起女儿的手,缓缓道:“芜儿是你的亲妹妹!”

“我好歹是何家正规的大小姐,有爹有娘,来历清白。你呢?你那挂名的爹连生养都不济,你是哪儿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还是在外头私生的野种?”哈哈……多可笑,这是我曾经对萧芜说出的恶言,可是如今,她萧芜却成了我的亲妹妹。何芷珊的脑子突然有中发蒙的感觉。

“这件事,我也知道!”梁瑛起身过来,从儿子的手里牵过萧芜的手,对众人道:“我以为这是秘密,所以也从没有提过,恩泰说,当年就是他为竞峰看的病,竞峰的病其实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她看了一眼何芷珊,缓缓道,“你是想问我们,要不要知道病簿志上那首红墨七绝?”

何芷珊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梁瑛,这本是她最后的筹码。

“那个醉育的千金,是我的思杭!”梁瑛缓缓说道,眼神中露出自信,“你祁伯伯对你的萧姨妈有的,只是兄妹之情罢了!”这一次震惊的却是史依兰,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其实儿媳妇一早就知道了。

何琦不知道别人是否相信这一切,但他完全信了。回想之前母亲对自己与芜儿在一起那样无情的反对,甚至威胁,这才是为了不要让自己犯下乱伦之错,好在,这一些得到了阻止。而自己,也找到了真正的感情归属。他不由得紧紧握住了祁思楠的手。

萧丽欣凌厉的目光扫过何芷珊,此刻的她已然不知所措,“好了,我希望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这里都是自家人,所以我没什么好担心的,芷珊,娘能相信你么?”

“我……”何芷悲痛欲绝,“嗵”的一声跪了下来,掩面而泣,“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啊……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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