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前尘往事（1 / 1）
回医院的路上，有些东西木兰大约已经想通。到医院时，她的情绪已经平稳了不少。
到病房时，发现刘小林也在。两个人不知道正聊着什么，孟广美抱着鹏鹏不住的抹泪，鹏鹏安慰都安慰不住。
“小林来了？”曾木兰放下东西问道。
刘小林听到声音，站起身来，拉着木兰的胳膊，打量了好久，说道：“好久没看见了，怎么黑成这样子了？不过气色比以前好了不少，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小林，别胡说。”曾木兰瞥了一眼孟广美，知道自己妈妈已经将她跟张良的婚事说给刘小林听了。她知道孟广美和刘小林一直感情很好，对刘小林比对自己这个女儿都好。这时候即便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自在，也不便露出来。
小林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曾和躺在病床上，孟广美本身对那门婚事就不看好。当时正好背着孟广美，朝着曾木兰吐了吐舌头。
曾木兰扯开话题说：“小孩子长得就是快，才多久没看到鹏鹏，就已经长成帅哥了。”
这话正好触到孟广美最心痛的地方。孟广美把站在她旁边的鹏鹏搂在怀里，有开始抹泪：“我造的什么孽啊，这么大岁数，不知道哪天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就连自己亲孙子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
曾木兰和刘小林的脸色也不禁暗了下来，都杵在当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许久，刘小林对孟广美说：“妈，我常去的那个服装店里，新上了一批衣服，我想让兰兰陪我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孟广美摆摆手，“去吧，去吧。”
刘小林见孟广美同意了，又对鹏鹏说：“妈妈出去有事，你在这陪陪奶奶说说话。”
鹏鹏懂事地答应说好。
两个人走出医院，去的却不是服装店，是一间咖啡厅。
两个人对面坐下。
刘小林看着木兰问道：“你真的要嫁给张良？”
木兰摇了摇头，苦笑道：“可能嫁不成了。”
“怎么了？”
曾木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刘小林听，说完自嘲道：“今天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
“你爱张良吗？”
曾木兰不语。
刘小林又追问道：“你不爱姜瑜了吗？”
曾木兰喝了一口苦咖啡说：“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刘小林斟酌了一下说道：“我听司马说，姜瑜家里有一排席慕容诗集，我们周围的人就你一个人喜欢席慕容。当时，司马问过他是不是喜欢你，他也没有否认。”
曾木兰一愣，想起在康复医院门口，司马曾经跟她说过，“真不明白姜瑜怎么会喜欢你”。
但是到如今昔日的情分到现在又能剩下几分。
刘小林接着说：“你哥那事，现在唯一能帮上忙的只有姜瑜。”
剩下的话，小林不说她也能知道。
但是整件事的幕后推手也是他。
何况她跟姜瑜还发生过那样的争执：
她对他说：“姜少，你说我们好久不见了，一见面就让你看这种笑话，真不好意思。我那个男人太小，还不解风情，正好我家里没人，要不到我家里去坐坐？”
她对他说：“我们本来就不熟，我既然能从你的床上爬下来就扑到别的男人怀里。自然也能在空闺寂寞时，邀你当入幕之宾。”
他对她说：“曾木兰，我认识你二十多年没想到你这么放荡”， “刚从我的床上爬下来就扑到别的男人怀里”。
即便是在北京，重逢的那个午后
她对他说：“以后不要叫我曾木兰了，我和张良要结婚了，以后请喊我张太太。”
而他对她说了什么
他对她说：“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了。”
一直以来，她都在想，她为什么那么爱他，爱到非他不行。也许是因为她初到她爷爷家时，认识的第一个玩伴就是他，她对他有类似于小鸭的印随行为；也许从小到大，她的身边全是他，在她的潜意识中他就是她；也许是她情愫初动时第一眼见到的是他，也许因为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她从未真的得到过他，所以她一直不甘心。
而他自小顺遂，万花丛中过，即便他和她还有那么一点小时候的情分，经历了那么多事，现在恐怕也所剩无几了。
她现在只能对着刘小林苦笑。
刘小林叹了口气说：“现在这条道是不容易走，他筹划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但是爸现在这样，妈已经处在半停职的地步，也实在没用更好的法子了。”
张良自那天后再没打电话给她。没想到赵紫竟然会打电话给她。当时木兰听到赵紫自报家门，一时茫然。
赵紫大约也知道木兰对她没印象，主动解释道自己是张良的前妻，雨儿的亲妈，想跟她约时间谈谈。
曾木兰犹豫了再三还是跟赵紫约在一家茶馆。
在肯德基那天，曾木兰并没有特别注意赵紫，再见面时她几乎认不出来，倒是赵紫主动过来打招呼。
赵紫的用意，曾木兰了解几分，但她不说，静等着赵紫开口。
茶过三道，赵紫才开口：“我给你一个故事吧。”
曾木兰点点头。
“我认识张良的时候，我刚二十出头，但在我们那已经可以嫁人生孩子了。邻居亲戚很多给我做媒的，但是我都不同意，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不想像我妈妈那辈人一样嫁人、生孩子，一辈子围着那样一个小家，最后老死在那个地方。我跟别人说，他们都不理解我，说我异想天开。我想去北京打工，你一直生活在北京，不会理解我对北京的那份感情，我做梦都想来趟北京。但我家里不让，我父亲不给我钱，说女孩子到了像北京这样的城市都会变坏，让我好好在家等着嫁人。
我以为我一辈子就这样完了的时候，我遇到了张良。我去工地送饭，第一眼就看到他了。他在一群脏兮兮的工人里面，干净地仿佛刚剥出壳的鸡蛋。他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平时斯斯文文的，但是皱眉的时候很有气势，我当时就看愣了，周围有人起哄我都没觉察到。
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我信，我对张良就是一见钟情。从那开始我就每天都想看见他，一天不看见就觉得空牢牢的。是我追的他，结婚也是我提出来的，他都没反对。我当时以为他是喜欢我的，谁知道他只所以不反对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谁跟他过一辈子。
我是无意间知道你的。当时我刚生完孩子，天天在家养着，没事的时候收拾东西，收拾出一本席慕容诗集。已经被翻得很烂，里面也没多少痕迹，只在那句‘而当你终於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用笔重重地划过，上面写了两个字兰兰。当时雨儿的奶奶在，我问她张良是不是有个妹妹叫兰兰，她说没有，而且说的很含糊。那句诗我见过，知道什么意思，而且他妈那样说，我一下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后来，他妈妈说我们那条件不好，要把雨儿带回北京养，我当时想反正张良迟早要回北京，我就同意了。谁知道，这样竟让我在离婚时背负了一个爱慕虚荣，因为他不肯回北京我才跟他离婚的罪名。
我就雨儿这么一个孩子，她不在我身边，我连吃饭睡觉都不得安稳。你没做过妈妈，你不知道妈妈对女儿的感情。”
说到这，她已经泣不成声。
曾木兰也不逼她，接着她的话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想告诉我你对张良有很深的感情，你想回到张良的身边，让我离开？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赵紫停住哭声，点了点头说：“你问。”
“谁给了你我的电话号码？我不会相信是张良的。”
“是一个叫姜少的人，长了一张娃娃脸，个子很高……”
她还要说什么，被曾木兰打断了：“你怎么会认识他？”
“我去张良的公司找张良时，认识的。”
“也是他给你的张良家的地址？”
“你怎么会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当时是她把张良家的地址给他的，谁知道他竟然这么干。曾木兰端起一杯茶稳了稳心绪说道：“你找我没用，即便是我离开张良，张良也不一定会重新接纳你。如果要我离开张良，除非张良自己来说，别人谁说都没有用。”
“那这个呢，”赵紫从包里拿出那个木兰曾送给雨儿的玉观音递给木兰说：“这个她（他）让我还给你。”
木兰并不接，脸色已经大变，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现在这样她连坚持的理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