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一章 哈克的选择（1 / 1）
回去后娉忆听见这样的结果忍不住惨叫：“你疯了？！”
“也许。”她耸耸肩。
“灵焰！”
“他那么爱我，我不肯负他的。”
娉忆震惊：“什么？难道你不爱他？！”
“我很喜欢他，我认识的所有人里面我最喜欢他。”灵焰愣愣的，“可是，爱……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懂怎么去爱。我只是不肯负他。”
“……灵焰……”从不讲这种话题的她居然开始谈论爱情，娉忆吓到了，“你真的爱上他了是不是？”
“或许吧。虽然我一点都没有心慌失眠什么的。”灵焰笑了。“别管我了，你去看过哈克没有？”
“没有，我干嘛要去看他？”娉忆沉下脸。
“唔……听说他已经绝食五天了，”灵焰忍着笑作思考状，“我只是在想，死前他也许会想见你一面？”
娉忆“噌”一声站起来，又慢慢坐下去。
灵焰咬着嘴唇，假装练太极拳。
她妹妹跺跺脚，奔了出去。
灵焰哈哈笑倒在地：教训她的时候倒是满正经的，轮到自己时还不是一样，彼此彼此啦。
囚车上，哈克盘腿坐着，巴扎和翰斯尔正在旁边苦劝：“哈克，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战虽然败了，可……”劝着劝着自己都觉得很没说服力。
“不必说了，”哈克音调极冷，“我意已决。”
绝食太久，已经适应饥饿干渴的折磨，哈克的目光无目的的透过浓浓夜色，没有支点。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曾豪气万千地宣称要踏平秦军，证明自己是个男人，还说过要娶她……呵……他有些微酸楚，结果，他却战败了。既然输掉一切，又何必再活。
“哈克。”清亮又柔和的声音。
他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娉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哈克，是我。”
他不许自己回头：“杀了我。”死在她手里也罢。
“我是来放你的。”娉忆扶住木栅，取出钥匙开锁。她刚醒不久，还没什么体力。
“放我？”哈克猛回头，“我不要你的同情！！”
“你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娉忆开打囚车，“全都是你自作自受，早就该给你点教训。”
巴扎和翰斯尔先钻出来：“你来救我们？”奇怪的女子。
“不是，没有蒙恬和扶苏的命令，我哪有权力放人。你们那几万降兵他们也答应一起释放，前提是你们得老实回家，并且不许再进犯秦国领土。”娉忆兴高采烈地，他们肯听她的建议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原以为要大吵一架才能达到目的呢。
哈克仍坐在囚车上不动。
“出来吧，我就不信牢里比外头舒服。”这是经验之谈。
翰斯尔追问：“他们为什么要放了我们？按照惯例，首领应当处死才对。”之前的所有战争双方都是这么做的，降卒也会被标记后发配到各地做苦役，断无放回之理。
“听起来你们好像都不想活了？”娉忆看看他们。巴扎老实地连连摇头，翰斯尔则低下头去：“不是……但……”
“人也是可以随便乱杀的吗？”娉忆有点气喘，她很累了，“虽然不知道你们怎样，我可是一直把你们当朋友看待的。”
朋友？！两人傻了：“我们把你们抓起来，还关进地牢……”
“你们现在不也被抓起来关进囚车了吗？还多关了好几天呢。”她笑眯眯地，“扯平了。”
哈克还是不吱声。
娉忆干脆钻进囚车坐在他对面：“你到底为什么要死，说出个道理来！”
哈克别开视线：“我输了，我不是男人。”说出这句话后，他真的宁可自己是战死的，至少不用在她面前这么狼狈。
“如果你真赢了，那我可能真的会亲手宰了你，”娉忆两手托腮，漫不经心地道，“还好你输了。”
“就算你灭了秦国，也不过证明了你的残忍好战，我讨厌战争狂。”她接着说，“你战败是应该的，要是胜了才没天理。哈克，回去之后不要再发动战争了，让你的人民过安静的日子吧，这才是君王应该做的事。死在战争里的人已经够多了。听我的，回去把国家治理好，让人民衣食富足，那才叫响当当的男子汉。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在匈奴的那两个月她看到的百姓们还是比较快乐的。
哈克愣愣地看她：“你……不恨我？”
“唔……虽然你的所作所为是有点讨厌，不过还算得上是正大光明。况且……”娉忆有点心虚，想想还是决定不告诉他烧他家房子的事：“反正我们两清了，好不好？”
哈克跪下了：“娉忆，请答应让我跟随你，做牛做马都可以！我不要回草原，我不要王位，我要跟你在一起。”他不后悔，为了这个女人，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要战！
翰斯尔和巴扎不知该走还是该留下，尴尬地转过身去。
娉忆没力气拉他：“你先起来说话。”
哈克顿首：“求你答应！”摆明了她不答应就一直跪下去。
“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只是别动不动就下跪行不行？！”
“主人。”他又顿首。
娉忆气得尖叫：“求你了好不好！！再闹我真的扁你了！”
“我是真心的，请让我侍奉你……”他果然是认真的，眼中满是赤诚。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叫他做什么都可以。
“你要是真想留下，就永远不许再提主人仆人什么的！”
“是！”他站起身，垂手侍立。
“求你了，做我朋友难道不比做什么仆人强？”娉忆要哭了。
朋友？！哈克巨震，她还当他是朋友？！他怎么配……
娉忆实在撑不住了，她看看他：这人比较容易钻牛角尖，怕是一时转不过来。不过看在他待自己一片赤诚的份上，到底还是不忍心再加指责。毕竟他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大孩子。也罢，留他下来也好，起码可以保证匈奴人暂时不会再折腾了。她站起身：“都过去了，咱们重新开始，好吗？”
哈克激动得说不出话。这女子的胸襟何等广阔，令他汗颜！巴扎和翰斯尔也折服在她不计前嫌的泱泱气度之下。三人小心翼翼地护送她回帐休息，自此以护卫自居，不离左右。
因有匈奴单于做担保，蒙恬与扶苏相信他们不会再来侵犯，故此将大军往南带至上郡屯扎。又因哈克坚持一定要做娉忆的护卫，也就随他去了。两人整日忙于战后重建工作，新打下的领土也要委任地方官员治理，还要向皇上写书简报告工作进度，忙得焦头烂额。
两人十分倚重娉忆，常常将她拉去商讨国家大事。娉忆实在害怕自己会改变历史，故此只肯在小事上略微说几句。例如“土地要是长时间不耕种就会退化为森林”，“吃饱肚子才是硬道理”。或者“要想富先修路”。她本来只是想随便说几句糊弄过去就行了，不料那两人位高权重，一声令下，聚集了全国三万多名囚犯前往兆河开垦荒田；命令军队散开驻扎参与地区农耕，又命人在九原县开山，修筑直通咸阳的大路以利运输。把娉忆吓得再不肯参与例会。
没几天秦皇有旨意来，命蒙恬修筑长城以防戎狄，扶苏监工。两人不敢拖延，将大军分为几队，分别交给手下将领准备择期开工。娉忆闻言找到扶苏诧异地问：“哈克人在这里，不是说了不会再开战的？何必修长城？”
“皇上的旨意不能违抗，”扶苏也没法子，“又不能告诉父皇他在我们手里，否则父皇一定会杀了他的。”
灵焰闲闲道：“长城根本没用，以后中原还是会被一直侵犯的，别做白工了，修长城会死很多人的。”
“可是……”
娉忆叹口气：“你们不用重建，只要把之前几个国家建成的连起来就行了，可以省很多事。”
“真好主意！”扶苏眼前一亮。
“不是我的主意……”娉忆苦笑，“这是历史书上写的，你们本来就会这么做，我只是提前说出来罢了。”
扶苏忙忙地找蒙恬去了，这几天他们简直忙得人影都见不到。
姐妹两无聊地走到花园，已经是春天了，猎狗们正在草地上撒欢；树木正吐枝芽，风儿熏熏的，太舒服了。两人睡上自制的绳床晒太阳。
“真快呀，转眼都半年了。”娉忆感叹。她们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个春日。
“我们大概回不去了吧？”灵焰语调怪怪的。
“嗯……都这么久了，估计是没希望了。”
哈克走来奉上一条披风：“风凉。”言毕退下侍立。
娉忆愁眉苦脸地：“灵焰，我受不了了，他从战败时就一直这样，想个法子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吧！”
“包在我身上。”她姐姐嘿嘿冷笑，坐起来对哈克勾勾手指，“你过来。”
“什么事？”哈克走来时连眼皮都不抬，神情漠然。
“闭上眼睛。”
“什么？”这回他抬头了，“你想干吗？”
“闭、上、你、迷人~的、大、眼、睛。”灵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这女人弄什么玄虚？哈克强压着脾气，服从了。
“一、二、三。开始！”
几十条狗蜂拥而上，将他扑倒在草地上后争相在他头上脸上身上乱舔。灵焰在旁哈哈大笑。
哈克与翰斯尔为可怜的主子掬一把同情之泪。
等哈克将狗群驱赶开，已然满头满脸都是口水了。他脸色铁青地坐起身：三次了！被他自己养大的狗欺负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娉忆强忍着笑取出手帕帮他擦脸，擦着擦着发现他连耳朵眼里都灌满了口水，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捧着肚子蜷在草地上直捶草坪。灵焰这家伙太坏了！
哈克再也维持不了冷漠的表情：“叶灵焰！！”他跳起来大吼，“我要宰了你！！”
“来呀来呀~~~”灵焰大笑着逃开。追逐打闹中，心结一点一点地消融。
和平的日子时光飞逝，转眼又是半年。两人在古代已经住得相当习惯，且上有将军蒙恬和大皇子扶苏宠溺，下有匈奴单于哈克及其麾下大将翰斯尔和巴扎撑腰，名副其实地要权有权要钱有钱，简直称得上是北疆一霸。幸而北疆人烟原就稀少，战后更是荒芜，没什么人在；而由于长相关系，两人不能同时出府游玩，故此没有在地方上闹出什么乱子。只可怜了府内的人：娉忆虽然生性沉静，但却爱开玩笑；灵焰更是闯祸的祖宗。两人联手把蒙恬和扶苏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全部按照她们的品位布置装饰不算，还命人按照她们画的设计图做了N套现代衣饰，什么T恤、长裙、运动服、内衣、袜子、枕头、床单、被套、窗帘、桌布……自己穿也罢了，又勒令几个男人穿上给她们看效果。灵焰硬是说长发跟T恤不相配，追着要给蒙恬剃头。蒙恬抱头鼠窜，大呼救命。
娉忆则最喜欢与扶苏谈天说地。她发觉这个大秦皇子虽然看上去温文尔雅与世无争，实际上内在渊博无比。他认为天下当以仁治而非法治，秦国现在的立法太严才导致逃民数目激增。而人生在世，当无愧于心，光明磊落。两人通宵夜谈，互有所长。娉忆暗叹他不能做皇帝，太可惜了。
这天，有圣旨到：蒙恬、扶苏平北有功，治北有道，命二人即刻回咸阳受封。
在双胞胎要不要同去的问题上，大家产生严重分歧。
“咸阳热闹繁华，大家同去见识见识也好。”这是扶苏。
“我是该换换环境，成天闷在家里也没事做。”这是娉忆。
“不可！国都人多口杂，又有赵高在彼，万一被他发觉你们容貌相同……”这是蒙恬。
“南蛮多狡黠，别去！”这是哈克。
“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这是灵焰。
“听说秦皇一统六国时迁了十二万富户去咸阳，那里美人美酒遍地皆是……”这是巴扎。
“属下跟随单于。”这是翰斯尔。
“你刚说赵高？”娉忆追问蒙恬，“你同他有过节？”
蒙恬沉吟：“不是我，是舍弟。他官拜上卿，在咸阳总领都城事务。几年前赵高犯法时被他判过死刑，故此对我们蒙氏心存怨恨。”
“这个赵高是不是就是后来指鹿为马的那个？”灵焰□□来问。
“嗯，历史上有名的弄臣。”娉忆叹口气，“哪朝哪代都少不了这些小人。”
“你弟弟是丞相吗？”哈克惊讶。
“不，丞相是李斯，舍弟只是总领。”
灵焰被这复杂的职位名称和权力关系搞的头昏脑胀。
娉忆看看蒙恬：“你掌握着三十万兵权，你弟弟总领都城内务，难怪说你们‘无人敢与争锋’，是该小心点。”
“这三十万大军可是我大秦全国的精锐。”扶苏也沉吟着，“不然父皇也不会将我贬至此处，我想他一半是希望我监视蒙恬吧。”
“我讨厌政治。”灵焰趴在小几上发烦。“父子亲朋都要这么防来防去，也不怕生癌啊？”
“所以我才说你们不能去。”蒙恬拍拍她背安慰她：“我们很快就回来。”
“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灵焰扭着他死缠活缠，“怕死的不是□□员！”
唉……一伙人叹息，说半天算白说了。
“就带她们去吧，把她们留下可能更糟呢。”扶苏笑。
那倒是，几个男人回想过去半年来的精彩日子，脸色都有点发青；再一想灵焰这丫头若没有蒙恬辖制会闹出怎样的乱子……
“大家一起去吧，我们继续女扮男装就是了。”娉忆也很想去咸阳看看传说中的阿房宫是怎么样的豪华。
蒙恬投降了：“好好好，一起去。”前途多难，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