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 鱼儿（1 / 1）
或者是药物的作用，这一夜睡得很好。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晃了下肩膀，身上的疼痛已经消失了。掀起衣服看看伤口，果然如那柳老伯所讲得一样，全部愈合，几乎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
低头看见昨天用过的那个白瓷瓶，就躺在枕边。轻轻将它拿了起来，放在鼻子旁闻了一下，有一种淡淡的木香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初秋树叶上的晨露。这东西看似平常，但是对于我们木类来讲，却是治病的良药。
起了床，刚刚收拾停当，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我连忙跑去开门。
“姐，你怎么样了？伤还痛不痛？”梆子跳了进来，拉着我问长问短。
我笑笑，“好了，全都没事了。”怕他不相信，我活动了一下筋骨，证明般地看着他，“你看！老伯的药很有效的。”
梆子点点头，“我知道。可是，那你也不能再用法力了，如若再有什么损伤的话，真的就没办法了。”
“我知道！”我满口答应，拉着他往外走，“梆子啊，我们出去看看柳老伯吧？”毕竟用了人家的药，理应表示谢意才对。
“好！”我们姐弟两个一前一后往外走。
推开房门，只见满眼的荒凉。这园子在昨晚看来就有些阴森恐怖，虽然现在是大白天，却没有好出多少。半人高的野草，在清晨的秋风中瑟瑟地跳着寂寥的舞蹈，光秃秃的树枝也在迎风摇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可能因为本来就和他们是同类，我心里莫名地一阵凄凉。轻轻地弯下身，指尖在草尖滑过，发出了一阵沙沙地声音，像是和它们一起喝着一首生命之歌。
就这么一路徘徊到了墙角的那口井旁，发现柳老伯蹲在那里，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想来是在念诵经文吧。
我自然不便打扰，站在一旁，待到他诵完了一段，才上前说道：“老伯早，谢谢你昨天的药水，我已经全好了。”
他抬起头来，循着我的声音，转过脸来，“听姑娘的声音，就知道你深陷情网，恐怕于你的修行不是件好事！”
我微微一笑，既然都是同类，也不必有所隐瞒，“昨日我便猜出我们是同道中人，我也同样不明白老伯为何留恋此地？如果找一个清静之地，潜心修行的话，凭您的德行道义，恐怕得道成仙指日可待。”
“那么姑娘你呢？”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
“尘缘未了，所以一直不能得道。现在深陷情网，恐怕就是在还愿吧。”我低下头，眼睛盯着井边围着的那一圈符咒，突然发现一些端倪。
“这个不是镇魂的咒，是招魂的！”我大惊高呼，原以为他所做的事情是想造福人间，却不想他在做招魂养鬼的勾当。
梆子听得此话，立即飞起腿来，脚尖正卡在他的喉头处，厉声问道，“说，你想干什么？”
那老伯表现得十分平静，他悲叹一声，“我有千年的道行，却也始终不能得道，姑娘可知所为何事啊？”
“少废话！”梆子大喝道，“有话快说！”
老人站起身来，梆子也犹豫着放下了腿，但是立即换上了胳膊卡住。
“梆子，你放下来吧，我量他也跑不了。”我示意他放下。
听了我的话，他才松开了手，忿忿地说：“你最好老实点！”
老伯领着我们走到园子的另一边，在枯草从中，有两棵树鹤立鸡群地站在墙边。
“鱼姑娘，你可看着他眼熟？”他指着其中的那棵梅树。
粗壮的树干上圈圈点点，少说也有几百岁了，只是那枝叶早已枯萎干黄，偶有微风拂过，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以树干的形态来看，果然似曾相识，但是到底是在那里见过呢？
“姐姐，这个好像是画中的那个......”梆子喊着。
听了梆子的话，我恍然大悟！可不就是吗？虽然上面没有了万朵红梅，但是树干的姿态是不会改变的，“老伯，这就是那幅画的原形？”我问道。
那老伯点点头，“可是你们只知其一，事实上那幅画原本只画了一半，”他悲叹道，“作画者本来是要画一幅柳梅图的。内容就是初春未落花的梅树，和刚刚吐绿的柳树，因为这样的异相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可是，谁想到，那幅画并没有画完，刚刚完成了一半就遭遇了不测，所以你们看到的那幅画上也就仅有一棵梅树了。画未完成流于后世的只是未完成的作品，而那棵柳树却因为那幅没有完成的画，心存遗憾，一直无法升仙留下的却是千年的悲叹。”
我点点头，心里浮动着无限同情，“老伯，您就是那棵柳树吧？”
他哀怨地点点头，“只是因为这一幅未完的画，千年的修行，却无法功德圆满，实在令我于心不甘。于是我将招魂符挂在井沿之上，因为我希望笔者的灵魂能够回来，完成这幅画，终了我的夙愿。可是，不知道是我功力尚浅，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每次那灵魂回来，也只是把画画到这里，就停滞不前了。于是这些年我一直在这园子里，反反复复地招魂。”
“可是.....为什么要把符挂在井沿上呢？”梆子好奇地问。
“那是因为作画人遇害了，而尸体就被扔到了井里。所以，那里应该是他回魂所在的场所，也是最容易感召他灵魂的地方。”老伯的声音有些沉重。
我不再说话，因为我已经猜到了死者是谁。停了一会儿，我点头道：“老伯，你放心。如果有机会帮你完成升仙的事情，我一定义不容辞。你先去休息吧，我先去见过我家大人。”
回到土房子前，天歌的房间门已经大开，我和梆子迈步进去。只见，这夫妻二人正盯着墙上的那幅画发呆，看来他们似乎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大人，夫人，可有什么发现？”我走过去，问道。
“鱼儿，你的伤怎么样了？”看见我，天歌急忙问道。
一阵暖流在心中淌过，我点点头，微笑道：“已无大碍，谢大人记挂。”
若兰轻笑，拉起了我的手，“他可是记挂着呢，昨晚就想过去看你。不过被我拦下了，毕竟夜深了，多有不便。”她抬手指指墙上的画，轻声说道，“我们正在看这幅画呢？你觉得它是不是没有画完？”
我看看他们，点头道：“的确，而且是缺了一大半！”
他们奇怪地看着我，“鱼儿，你知道些什么？”
于是，我把刚刚柳老伯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当然除去了那些修道成仙部分。听完我的话，他们都沉默了，似乎在考虑着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这么说......孙放兄他......”天歌话说了一半停住了，似乎这个猜测太过大胆，但他要说的却是我们几个人共同想到的。
“综合大家所说的这些，我相信这是真的！”若兰很坚定地说。
梆子挠挠头，不满地说：“真不明白你们在考虑什么？真的假的，打捞一下不就知道了！”
我们全部转过去看他，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经过了太过复杂的思考后，往往忽略了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好！我们今天就找人过来，下井打捞！”天歌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