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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一念灭 沧海桑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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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稀薄的晨光中睁开眼睛,不远的前方,秋风中有些怯弱的茅草,身姿摇曳颤抖,根本掩不住那些零落分散的黑斑。那应该是俺哥的鳞片。

我心头着急,可是身体根本动弹不了,分筋错骨皮焦肉烂,对了对了还有那个一箭穿心,疼得俺眼前不断重影。我攒了半天元气,这才勉强张口,“哥……哥哥……”

凉飕飕的风随着我的声音打了个旋儿,除了草木萧瑟的悲鸣,没有回声。

我勉强用前爪撑起身子,用尽全力爬了两步,噗咚一声再次跌入黑暗。

一直以来俺都是一条喜欢睡觉的龙。如果不能睡,昏迷也是不错的选择。因为俺觉着吧,这睡着也好昏着也罢,总不用继续操心劳力或者忍受那些皮肉之苦,好歹也是舒坦的。可今天这次,俺真的是不想昏也不敢昏,即便四周一片黑暗,身上也不再觉着疼痛,心里却不敢像之前那般安定。我浸在漆黑之中急得心慌,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清醒过来。

几乎和上次昏厥一样,无边的黑暗在一层层一片片不断涌来,我知道干着急也不能解决问题,索性拼了力气,吼了一句,“有谁在吗!!!!”

声线好象打击在棉花团上,软绵绵。

我拼命回忆那些药书咒法,绞尽脑汁只恨不得撕了眼前的黑暗,正在纠结之间,忽然听到一个犹疑的声音响起,“殿下?”

我一惊,赶紧嚷道,“铜镜,你在哪?!”

老铜镜的声音显然也带着惊讶,“殿下,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

“废话少说,赶紧送我回去!俺哥那边情况不明……”

我看不到铜镜的所在,但是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声音离我近了一些,“您说敖飞殿下?他替您挡了五个雷球,伤势极重,敖战殿下见您的情况相对稳定,适才先送他回了凶犁土丘……”

我暗暗舒了一口气,“此话当真?”忽然转念,“……你怎么知道的?”

“殿下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废话!如果本殿知道,早就想法子出去了!”

“呵呵,殿下,这里是时空暗河,正是小仙的修行之地。是以小仙虽然常年呆在殿下的袖子里,却能知道这世间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敖飞敖战两位殿下现在确实在回凶犁土丘的路上……”

我觉得身体一紧,被什么力道牵引着前行,忽然眼前就是一个光斑,一个镜像似乎瞬间冲进脑海:一条青龙缠绕背负着一条黑龙在云端踉跄而行。

那是俺哥和俺表哥没错。他们两个显然都伤的极重。我心头焦急猛地就想往那光斑冲,身后却似乎立刻有大力牵制,“殿下,您不能在这里出去。那两位殿下虽然伤势不妙,不过只要赶回潜龙潭,不会有大碍,您这般冲出去,只有魂魄没有形体,只怕瞬间就散了。”

我想了想,“你马上送我回去。”

铜镜的声音却明显带出一股八卦的味道,“殿下,您确定要回去?那个叫姬轩辕的,嘿嘿,离这边不远,留在这里其实也不错的,嘿嘿……”

我习惯性地抬爪pia了正前方一下,却什么都没碰到,心里一惊,嘴上的气势难免小了些,“要出大事件了,这次雷劫明显逾制,不管幕后到底是谁在操作,仙界和龙族这一战恐怕很难避免。你不会这会子忘了仙界对你的追杀,拦着我不让我回吧?嗯?!”

黑暗中静默了片刻,老家伙的声音才幽幽响起,沙哑的嗓音在寂寞的暗河之中甚至带了些许苍凉之意,“殿下,小仙年岁大了,有时候觉得,有些结局不如没有结局。”

**********

再次醒来的瞬间便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声,我感觉自己的身子应该躺在某个不大的水域里,身下的鹅卵石硌得生疼。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尾巴的位置背对着俺一个消瘦的身影,似乎在用什么东西取水。我十分想要来个神龙摆尾吓唬一下这位小爷,不过心念动身子却动不得,只得眼睁睁看四四站起身走过来,从容地将一袋凉水浇到俺的脸上。我呲牙,四四愣了一下,蹲下身来,伸出手指到我脸上胡虏了几下,有些迟疑地问,“醒了么?”

废话,俺睁着眼睛呢!

那位小爷继续在俺脸上胡虏,自言自语道,“怎么肿成这样?鼻孔和眼睛都分不清……”

Kao!我很想磨牙表达愤怒之情,奈何牙也肿的厉害,根本动弹不得,只得看着那小爷转身走回尾巴位置,打了水,走回来,又是一阵水花四溅。

有水灌进鼻孔,胸腔本能地震动,俺终于咳了出声。四四再次俯下身,凝眸看过来,我使劲眨了眨眼。

四四淡淡点了点头示意我他看到了,“我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你别再折腾就帮到俺了。

四四显然与俺没有灵犀,不能体会俺眼神的深意,他犹豫片刻,将俺的脑袋拖到他的腿上,一伸手从腰间的香囊里倒出一把香灰,不由分说往俺的脸上就抹。我在内心不断地流泪,小玄子,你到底是怎么教养儿子的?这香灰能止血不假,不过谁说这玩意对龙有用来着?话说,这位小爷倒也别致,香囊里不装香料装香灰,品位啊注意品位!

铜镜老头说得没错,这还不如昏着呢。哎。俺暗中调息,发现真气像破棉絮一般涣散,只能一点点集结调整,迷迷糊糊间又睡了过去。

这次并没有睡得太久,因为很快就被一阵兵器打斗之声惊醒。眼前似乎还是在那个溪边,四四一个人与一群人缠斗在一起,一旁指挥布局的果然正是太子那个白眼狼。

眼见着四四势危,我心中正暗暗盘算能怎么帮他解围,忽然一个雪白身影晃进人墙,一阵叮当乱响,太子手下那帮人的兵器登时散落一地,白涤抱臂于胸,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冲着太子怒吼,“谁让你攻击老四的!啊!?”

太子一时也没晃过神来,“上次,那个,你不是……”

“上次是上次!而且上次我也没让你要他的命!你竟敢私自就用毒箭!”

我这边看着热闹等太子发飙,不想这白眼狼竟然被白涤吃得死死的,一见狐狸恼怒,竟然马上软下话来,“白姑娘,我错了还不成吗?”

啊?!太子殿,您有点骨气成不,小玄子,你看看,你看看你这儿子们,一个两个的,也都太有才了!

果然,更加有才的四阿哥站在白涤身后淡然开口,“姑娘,男女有别,您已经踩到在下的脚了。”

************

白狐狸也不恼,回身媚笑着送了两捆秋波给四四,一转头冲着一边被妒火烧得快要成灰的太子殿吼道,“我让你去抓老八那个孽种,你矗在这里当木头桩啊!”

太子拨转马头,有些恨恨地瞪了四四一眼,引着人马离开了。

白狐狸这边看着太子的队伍绝尘而去,满眼秋水地瞟了四四一眼,径直朝我这边走过来。

四四一闪身站到我身前,手中的钢刀也不知道刚才从哪个喽罗手里夺过来的,阴森森滴答着人血。这孩子背对着我站,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腰身笔直凶器横陈的架势摆得还是相当到位。

我听见他声音平淡地说,“姑娘,太子殿往那边去了。”

四阿哥啊四阿哥,你知道你对面的妖孽是谁吗?这世上可不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都是真的不禁风啊!

我暗暗集中元气,心想如果白狐狸敢对四四出手,我就拼了最后一口气催动她体内残留的那枚银针。

白狐狸笑呵呵地将一只爪子搭上四四肩头,摆出一副羞答答的样子,“四阿哥,你~以为那个小土地给你的香灰能障得了奴家的眼么?那东西糊弄凡人还凑活~”

四四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避过狐狸爪子,由衷赞美道,“姑娘好眼力。”手中的钢刀却挽了个刀花,俨然随时攻击的造型。

“呵呵,四阿哥,你觉得自己会是奴家的对手?”

“自然不是,如果在下没记错的话,姑娘的道行应该在龙姑娘之上……”

不是道行,是年纪!年纪!我在心里磨牙。

“……不过,龙姑娘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在下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在下想着,还不如赌赌手气来得划算。”

“四阿哥,我呢,定然是不会伤你。你是清朝的第四代帝王,这是注定一定肯定的事情,即便没有敖潜那个丫头,你的皇帝帽子也跑不掉的,所以……”狐狸再次凑近四四,嘟起红唇冲着四四吹了口气,轻佻笑道,“四阿哥,你说,奴家美么?”

四四身形不动,“美。”

小四你个没骨气的!

白狐狸得意地挑起眉尾,娇滴滴地递出一个眼神,“那你让开~”

四四没动,忽然凉凉地笑出声,“姑娘你美则美矣,不过……清雅出尘不及天枢,婀娜风流不及冰夷,华丽娇艳不及龙姑娘的大哥,即便是龙姑娘那张芝麻饼脸也更让人印象深刻些,所以,呵,姑娘虽美,不过妩媚有余而个性不足。”不等白涤变脸,四四再退一步,“姑娘,在下并不想与你为敌,不过,今天在下定是要与龙姑娘共进退了。”

说实话,长这么大,头一回有个男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高声大喊要与俺来个共进退,俺真的应该感动一下下,不过四阿哥,你那句“芝麻饼脸”真的太伤害俺的琉璃心啊!这怨谁?当然不能怨那个为了俺拿刀与一位上神对峙的帅锅,狐狸,你要为俺幼小的心灵受到的伤害负全责!俺憋住一口真气,心中默念法咒,白狐狸正准备发飙却突然惨叫一声,化出原形窜入草丛之中消失不见。

嗯,狐狸,你要谢我,你这声叫得还是颇有风致,估计会给四四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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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显然不知道这狐狸为毛突然就跑了,谨慎地又四处观望了一会儿,这才甩手把刀扔了,回头往我这边望了一眼,一转身去溪边灌了一水袋的水,又朝这边奔过来。

这个关头俺还沉浸在那句“共进退”的感动和“芝麻饼脸”的伤害两种情绪的纠结之中,冷不丁尾巴一阵剧痛,“啊”地惨叫一声,我欣喜却悲愤地发现,其一,俺竟然可以出声了,其二,四阿哥那个混蛋踩到俺的尾巴啦!

你是毛眼神啊你!

四四闻声一顿,终于也觉察出脚下的异状,于是站在原地想了想,抬手将手里的水袋冲我劈头盖脸泼了过来。俺在愤怒之中爆发,咬牙甩开尾巴,四四踉跄几步扶住一边的老树才算站稳脚跟。

“醒了?”

体内的真气还是纠结乱窜,不过好歹有几股已经可以由我调动,我挣扎着支起身子,气愤地吼他,“你说!谁……是芝……麻饼脸!”

四四却微露喜色,一回身又跑去打水,我滴小爷呦,你有完没完!

正准备酝酿情绪积累底气开骂,四四已经又回来,这次倒是比较谨慎地站在刚才那棵树边,抬手把水袋砸了过来,“我给你脸上涂了香灰,我也看不到你,你自己洗下脸。”

哦。刚才白狐狸好象说过。没想到这土地庙的香灰效果还不错,虽然俺和四四有龙契羁绊,不过毕竟是借有其他法物的隐身,估计这位小爷也只能感觉到我的大概位置,看不到俺的真身。

好吧,俺替俺的尾巴原谅你吧!不过俺的芝麻饼脸可不会原谅你这个混蛋!

我洗了脸,四四才又走过来,“你有药吗?”

我化出乾坤袋,指了药箱中的一个瓶子,“把这些……丸子全都……全用水化了,抹……我身上。”

四四有些迟疑地打量了一下,“全身?”

我被气得说话都流畅了许多,“你看我身上还有皮肉完整的地方嘛?!”

也不知道那娃儿唧唧歪歪犹豫个什么,我这边已经考虑干脆盘起身子自己动手,那边这位终于思想斗争完毕开始给俺抹药。

这药是俺新近配的,本来俺不知道这次大生日的劫数会是什么情劫,按照之前俺哥的经验,大生日的雷劫似乎要比之前的小打小闹厉害些,所以特意准备了不少伤药,准备着雷完疗伤。之前俺哥说俺爷爷给俺算过那卦之后,俺还在心里小小遗憾来着,以为自个折腾好几百年准备的药怕是没机会试验了。现在看来,该不会是当初俺那丁点的怨念被上天感知,特意给俺创造了个试药的机会吧。

药的效果不错,长骨生肌不过是瞬间的事儿,等四四把尾巴涂完,俺身上的鳞甲已经长出来了,不过这内伤就只能靠慢慢调养。我甩了甩尾巴,自己检查了一下全身,除了胸口那个细小的箭孔之外,其他鳞甲已经长齐,于是长长舒了一口气,俺们龙族只要鳞甲齐全,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咬了咬牙念咒化出人形,一抬头看四四一边垂头坐着不知道想些什么,遂招手叫他过来。

这次俺真的是苦口婆心,“四阿哥,你刚才单挑白涤的造型真的颇有天枢星君的神采,不过你可知道那妖孽是个什么来路?如果我没有恰巧醒了,你还真以为她会给你什么情面?”

四四抬起头来,黑玉一般的眼眸平静的好象夜色,“那天夜里你讲手绢来历的时候大概说过狐狸乱世的事情。我虽没见过她,但是刚才见太子的神态,也略猜到几分。”

“那你还……”

“龙姑娘,昨天夜里,我见过天枢。”

我一怔。

四四继续道,“他的说法跟刚才那个女人类似,说他会保我做皇帝。虽然我并不清楚你们的仙阶等级,不过直觉这个天枢要比你和那个女人厉害,所以,”他凝眸盯着我的眼睛,“你不必觉得感动,我只是判断那个女人不敢得罪天枢罢了。”

*************

此时应该又是正午时分,一旁的溪水映着日光,有粼粼水影投射到四四脸上,那张苍白清瘦的面容,竟也随着这波光活色生香起来。

我心头忽然有个念头流转,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挑明,“你喜欢我吗?”

四四一愣。

“按照你的说法,有比我厉害的人物保你,你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我冒险跟白涤起冲突,即便你可能认为白涤不敢把你怎么样。”

四四嘴角抽动两下,“你想多了。”

我说,“这样最好。”

既然可以排除这娃儿因情起意,那我的怀疑也就做了实,于是我安心继续,“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二师兄给我算过一挂,我这次生日的劫数是个情劫。对方是清帝国的第四代君王。这一劫据说很可能会要我的命。虽然至今我也不能确定这人到底是谁,不过我不希望是你。”

四四慢慢将眼帘垂下,估计是个正常人被这样说也不会太舒服,我轻拉了他的手,说,“我们敖家最是团结,如果我这次真的搭上性命,估计那个人肯定要殉葬的。”

四四慢慢抽回自己的手,“你那个师兄算卦很准么?”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司命师兄之前的成绩,点头道,“天机这个东西不可能完全精确地被算出来,不过大方向总还是不会错的。”

他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静默不语。我听着潺潺的水声,看那光影渐渐从他脸上移走,莫名就想到 “静好”二字。这两个字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自己都觉得有些无厘头,对面这个凡人只怕手段意志都远远在我之上,早就习惯了勾心斗角血雨腥风,何谈静好?

我为自己适才荒唐的想法淡淡一笑,张嘴吐出一粒珠子,递给他,“四阿哥,这是我的龙珠,你收好。”

他没动。

“你很聪明,不过有些事情你知道的太少。这次雷劫一次重伤三条龙神,加上之前那奇怪的一箭,只怕他们仙界脱不了干系。虽然我本人并不想天枢卷入此事,不过这次他确实无法抽身了。所以,他说什么保你做皇帝的事情并不怎么靠谱。且不说仙界不一定能占到便宜,即便龙族战败,这一仗在人间看来恐怕也要打个几百年,这期间不会有谁能分神顾及凡间的帝祚更迭。我把龙珠借给你,犹如龙神亲临庇佑,比天枢空口白牙一句话要有用的多。不过你要记住:第一,这龙珠只能保你五十年国运,之后便只能靠你子孙人力而为;第二,你必须保证你阿玛安全。现在局势混乱,蒙古人如果发现端倪,你年轻势单,根基太浅,绝对不可能凭一己之力保河山安定。”

四四点头。

“你阿玛现在有小黑随身侍卫,情况要好些。小黑修为不错,不过心机远不如你,你要帮他。”

“好。”

“第三,你要保太子和八阿哥平安,即便你阿玛这次想要除掉太子,你也要保住他。”

四四再点头,“居上位者多疑,没有太子在,皇阿玛肯定会对我多有防范。不过,八阿哥……”

“八阿哥要留下牵制太子。”

点头。

我犹豫了一下,“我有个要求,无论将来出了怎样的事情,你登帝位,不得要八阿哥性命。”

四四微怔,脸上划过一丝冷笑,“我倒不知道你和八弟还有这么多渊源。你不放心的话可以把龙珠给他。”

“四阿哥,我们龙神选人向来凭自己喜好,你是唯一凭天意入选,你可以说风凉话,但这件事你必需答应我,否则……”

“否则?”四四那张脸上瞬间一脸寒意,“否则怎样?”

我轻叹一声,觉得再跟他争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呵,你随意吧。”

*************

四四两眼寒潭捏着龙珠就是不肯点头,两下有些僵持,我刚想开口软语相劝,忽然手心一紧,八八那颗桂圆出现了。

好,看来太子他们终于找到他了。

我起身结印准备瞬移。袖子却一把被四四捉住,我有些惊诧地看他,心说你就是不喜欢老八也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吧?

四四倒是一脸平静,一字一顿地说,“比起什么龙珠,我更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我苦笑,“四阿哥,你可知这龙珠于龙神何等重要?我要是还有机会活下来,干嘛把它给你?!”

四四这回也不知怎么这么轴,狠狠扯着就不松手,“那就别去!”

这时候不能跟他再继续废话,我一抬手割断袖口,咬牙瞬移。

果然还是晚了。八八胸口中箭身子已经跌出山崖。我匆忙中扫见一边与太子手下血战的小九,他似乎也发现我突然出现,一刀劈翻一个兵勇,头也不回地喊道,“救我八哥!”

八八身体已经开始下坠,我一纵身跟着跳了下去。半空之中用手捏了一张符咒,彩凤啊彩凤,你多少也尽点式神该尽的义务吧,救不出小九,你给我自己找地方挨雷劈去!

这山包不高,我咬破舌尖急冲下去,终于在八八落地之前抱住了他,情急之中也来不及多想,一翻身用后背着了地。噗哧一声飞起好多灰土,我也顾不上身上疼痛,赶紧抱着八八起来,检查他的伤口。

这一箭射的并不精准,粗略一看应该偏过了心口,八八睫毛微抖,一只手死死抓住了我的腕子。

八阿哥,你在替谁抓紧这个不甘,而我,又在替谁的心疼得发抖?

灰黑的雾气无声地掩映了树丛,飘忽中带着凛然的寒意。

我不想回头也不敢回头。

其实今日铜镜送我回来之前讲了一个故事。那故事是个老得掉了牙的,里面有姬轩辕,有冰夷,有蚩尤,或者应该说,有天枢。虽然老套,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故事比凡间常见的话本何止狗血了千百倍。最后老铜镜十分文艺地问我,既然知道了因果,是留下来看姬轩辕的笑话,还是回去面对那个更加狗血的结局?

姬轩辕的笑话我已经看过了,这边的因果我又何尝不能笑着来看?

我知道他就站在我的身后。为了这一天他足足等了八千年,而我也就这么痴痴守了他八千年。

谁又欠了谁的?

他的声音凉冰冰穿过薄雾,他说,“潜儿。”

我微笑着回过身去,看那些黑雾在他青衫四周纠集缠绕,而他就那样卓然而立,是乌云遮不住的清华。

事到临头避无可避,我说,“天枢,放过八阿哥吧。”

他冷笑,眼角瞬间有血色的花纹次第绽放,妖异之中带了杀意,“他是那个人渣的魂片!你倒要给他求情!”

“我刚放过了四阿哥。他是你的魂片,不是吗?”我静静望着那双思恋了几千年的眼睛,那里面漆黑一片,也漠然一片。我忍不住轻声说,“天枢,是你让白涤射的那一箭吧,加上这个奇怪的雷劫,我家那两条龙想要保我的性命只能亲自帮我挡雷;六师姐的雷劫也是你授意提前的吧,这样一来,所有能迅速赶来帮我的都不能来了。”我伸出另一只手扯住他袍子的前襟,笑着看那衣角银色月华织就的云纹,“其实,你真不用这么费心。我说过,你要什么我都给。”

他缓缓蹲下身来,冰凉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你笑什么?”

“难道我应该哭吗?”我一笑戚然,再笑出声,伸出手指探向他的心口,隔着单薄的青衫,那里虽然冰冷却有轻微的搏动,“不是说死神没有心吗?”

他攥住我的手指,低声道,“你不该怪我,我给过你机会……我给过了……”

那缭绕着的黑雾隔在我们之间,我渐渐看不清他的表情。天枢的手和那雾气一样冰冷,我想抽回手指,怎奈他紧紧攥着不肯放手,我只得说,“如果我没猜错,四阿哥那场戏排的也很好。我按你的思路把龙珠给了他。你现在杀我,敖家不会马上感知到。”

天枢突然俯身过来,他的眼睛直直盯着我的,他说,“我给过你机会!”

那黑雾绕到他身后去了,我很开心又能看到他的眼睛,我曾经那么爱那双眼睛,漆黑的、璀璨着、淡然的,我会为那平静的颜色欢喜,我会为那偶尔划过的温柔雀跃,如今我终于知道,这漆黑、璀璨、淡然、平静还有那鲜有的温柔都不是为我。何其有幸我与冰夷一样是罕见的银龙,何其不幸与冰夷一样是罕见银龙的我。爱他的注定都会爱我,爱他的也注定爱的都不是我。

他要用这魂阵聚冰夷的魂魄,他要用我的身体养冰夷的魂魄,所以,一样是银龙的我,就是该死的这个。

心口的伤处一阵痉挛,我垂下头看,是晴波。

当初天枢铸这把宝剑,二师兄还嘲笑它太过纤细,带着阴柔女气,晴波,薄情,这也是早就算好的。

我眼里终于还是蒸腾起水汽,他的眼眸看起来竟也湿漉漉的好看,他的嘴唇有些发白,越发显得冷冰冰没有生气,他说,“潜儿,下一世我还你。”

眼前的黑雾越来越浓,那柄宝剑在心口冷的让人打颤,我说,“不用了,师兄。”

如果再相遇还是一场伤害,不若你生我亡世世错过。

一个好故事要有一个好的开头,也要有一个好的结尾。而今算来这故事的结尾似乎根本就与我无关。神识开始涣散之际我也终于想起那个开头。那一年我才过了五千年的雷劫,被俺哥炫耀般揣在袖子里带上昆仑,惹得五门十八脉的无聊人等全都跑过来围观。然后嘈杂纷乱的人声当中,我盘在俺哥的掌心有些迷糊地睁开睡眼,于那一片青葱之间,只一眼便交付了终生。我还记得最初缠上那人冰凉的手指,抬头痴望那夜一样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星般闪烁着欣喜的微光,我以为,我本以为,那是喜欢。

这其实真是一个好故事,只不过不是我的故事罢了。

无边的黑暗渐渐下沉,隔着遥远的漆黑,隐隐约约断续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主上,冰夷欠你八千年痴心,这一世总算还清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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