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葛青问。
“想，我记得那几天每晚我都睡不着……”多铎似在自语，“因为我闭上眼睛就看见额娘在哭泣，那时候我很害怕……可是这些年我再也没梦见过她，是不是她生气了。”
葛青把多铎拉起来，“你去吩咐侍卫让他们背对大帐筑成一道人墙，听到任何声音都不准回头，还有别让任何人进来，再让人搬进来一面白色的屏风，快去，快去！”
多铎疑惑地去了。
不多时白色屏风搬了进来，侍卫也准备好了。
多铎歪在软榻上道：“你要做什么？”
葛青神秘一笑，道：“待会不管看到什么都别惊讶，也不许问。”
多铎想了想，点点头。
葛青集中意念，坐在白色屏风后面。
渐渐的，屏风上出现了大妃阿巴亥的面容。
多铎踉踉跄跄的走到屏风前，唤了一声：“额娘？”伸手去抓阿巴亥的手，却只触到了屏风。
“额娘，额娘……你来了，你来看我了么？”多铎站在屏风前自语。
葛青支持不了那么久，很快阿巴亥的身影从屏风上消失。
多铎抓着屏风大叫，“额娘，额娘……你别走！”脸上已是涕泪纵横。
葛青绕过屏风从背后抱住他，柔声道：“你额娘来看你了，这下你放心吧，她从来没生过你的气，她不来是因为她和天命汗一起很快乐，没什么事情要你帮她做。”
“真的么？”多铎问。
“真的！” 葛青在他背后重重地点头。
一盏茶的功夫，多铎的情绪平复下来，下令撤去侍卫和屏风。
“你怎么做到的？”多铎问。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葛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才消耗了不少体力，“只是道家的幻术。”
“就像汉武帝见到了李夫人那样？”
“聪明！”葛青看着多铎欲言又止，“你还想问我怎么会这个？”
多铎点点头，“若是为难就不要说。”
葛青摇摇头，“不为难，是我大哥的朋友教我的。”
多铎点点头，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兴奋的火花，又熄灭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玉的扳指，放在葛青手里，“怎么把不肯给我哥的翡翠扳指给了那个内侍呢？”
葛青想起他说的是那天皇太极颁旨的事情，“不给他点东西，还不知道他会在大汗面前怎么回呢。偏偏我只有那个值钱的东西。”
多铎气道：“就让他如实回好了，十五爷还怕了他不成！”
“你不替你自己想，也要替你哥想想啊。”葛青劝道。
多铎这才敛了怒气。
葛青把白玉扳指拿着眼前看了看，说：“这个也很好！谢谢你。”
多铎忽然笑了一下说：“给了也好，我的女人只能拿我的东西。”葛青听了无奈的摇摇头。
多铎又说：“等打完仗，我就娶你。我知道你们汉人的习俗，我一定会做足礼数，不会让你受委屈。上次，你说你还有一个爷爷，我派人去把他也接来，还有你大哥要不要也接来？”
葛青看着他彻底无语。
门外传来了皇太极内侍的声音：“十五爷，大汗让奴才来看看葛侍卫在不在您这儿。”
多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葛青答道：“我在这里，马上就回去。”
“那奴才等您一起回去。”内侍在帐外说，并不敢进来。
葛青站起来对多铎道：“我走了，谢谢你的晚餐。”
多铎拉住她，“他有没有……有没有……”却没说下去。
“没有！我只是去做侍卫，你以为我去做什么！”葛青不禁有点恼了。
“我不信，我看看！”多铎说着就要来解葛青的衣扣。
葛青急忙躲开，“我走了！”说着转身跑出大帐。
帐外，内侍垂首而立。
“麻烦您了，我们走吧！”葛青道。
内侍谦卑的一笑，“大汗亲自吩咐的，咱们可不敢怠慢。您不知道，就这一会子，大汗已经找了您几次了，像是有要紧的事情，赶紧走吧。”
葛青答应一声紧随内侍而去。
多铎站在帐内掀开帘子的一角，望着远远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汗帐内，皇太极正在用晚饭。
他见葛青进来，问道：“去找十四还是十五了？”
“回大汗，去了十五爷那里。”葛青躬身答道。
皇太极放下马奶酒，眯着眼睛看着葛青：“哦？探病去了？”
“ 是！”
“你们倒是主仆情深！”皇太极起身转到书桌前面，“把这个射上大凌城头。”说着递给了葛青一卷羊皮手卷。
葛青拿了手卷领命而去。
皇太极在背后道：“多带几个个侍卫，别靠得太近。我给你腰牌也带着。”
“是！”葛青回身施礼。
皇太极又顿了一顿道：“回头告诉多铎，伤要是没好就别到处乱跑，汗帐外壕沟里听说埋了不少铁蒺藜，伤着了不好。你也一样，有空就歇着点。”
葛青听了，心突突突的跳了起来，原来什么都瞒不过他。
“去吧！”皇太极挥挥手。
“是！”葛青这才转出汗帐。
到得帐外，葛青找到侍卫营的管事，亮出腰牌要了骏马和十个人，往大凌河城方向驰去。
一队巡夜的士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葛青亮出腰牌，为首的在马上施礼正要放他们过去，远远传来一声，“前面什么人？”
只见一人一骑飞驰而来。
多尔衮正是今天当值，他穿了天青色的战袍，跨下白马，肩背铁弓，夜色中整个人越发英挺。
葛青见是多尔衮，不得不躬身行礼，道：“十四爷。”
多尔衮挥挥手，“罢了，这么晚去哪里？”
“领了大汗谕旨要把这个射上城头。”葛青答道。
多尔衮看了看她身后的十个人，拨转马头，道：“走！”一马当先朝大凌城方向跑去。
葛青一愣随即跟上。
第八章 围猎（上）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到大凌城下，葛青不敢靠近，只在离城门五百米左右停下，把羊皮手卷绑在羽箭上拿过身后侍卫的木弓，挽弓搭箭，只听“啪”的一声，木弓竟然折断了。
身后侍卫又递过来一张，葛青依旧挽弓搭箭，“啪”竟然又断了。
一旁的多尔衮拿过绑了羊皮手卷的羽箭双腿一夹，跨下白马飞驰而去。
他到得城下取下背上铁弓，“嗖”一声把箭射上去，冲着城上兵士大喝“这是大金汗给祖大寿的手书！”夜风把他的声音远远送过去。
“多尔衮！”大凌城上的一名守卫竟然认出了他，顿时城上羽箭连珠射下。
多尔衮这才大笑着拨转马头疾驰而回。
葛青在这边看得心惊胆寒，手心满是冷汗。
“走！”多尔衮快马驰近跟前。
葛青没有动，只是冷眼看着他。
多尔衮勒住马头，转头道“你还想在这里过夜不成？”
葛青还是没有动，瞪着他。
半晌，吐出一句“有没有受伤？”
多尔衮粲然一笑，探过身子把葛青拎到自己马上，不顾身后侍卫的诧异，疾驰而去。
“你干什么……放我下去！” 葛青大呼，清凉的夜风直灌进口里。
多尔衮并不理会她，催马上了一个山坡，这才勒住马头，自己跳下马，躺在草地上。
他双手枕着头，仰望夜空，“你看，多漂亮。”
葛青在马上不屑地抬头，却被眼前的夜空惊呆了，“真漂亮！”她脱口而出。
“那就下来看，这里看着更舒服！”多尔衮拔了一根草茎放在嘴里咬着。
葛青滑下马背，走到他旁边坐下。
“我小时候，额娘最喜欢拉着我看星星，”多尔衮幽幽地说，“我还记得每次她都会叫人准备我喜欢的吃的东西，一边看星星一边吃东西，那个时候，我最喜欢赖在额娘怀里……不过父汗说，男人不能老是缠着额娘，他不喜欢看到额娘抱着我们，也不喜欢抱着我们，他说，草原上的男人要纵马驰骋疆场要建功立业，这才是好男儿！”
葛青看着他消瘦的脸庞，长叹一声，“所以你才这么拼命？”
“大不了就是马革裹尸，总比一辈子寄人篱下强的多！”
葛青摇摇头，“有人和我说，这个世上没有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活着就是希望。你不会每一次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你不为自己想，也想想多铎，他为了你会不顾一切……因为在他的眼里你是他的一切。”
“自以为是的女人！”多尔衮抛过来一句，“不知道多铎喜欢你什么，相貌和身材哪一样比得上我们家里的那些女人！”
“你！”葛青气结。
猝不及防被多尔衮一把拽住，躺了下来。
“嘘！别说话，看星星。”多尔衮在葛青耳边柔声说道，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葛青安静下来，看着璀璨的夜空，又想起了那个一身茶香的白衣男子，想起了他温润如玉的手，想起了他温暖的眼神……
你还好吗？
云娘还好吗？
携美人，倦游桃花深处……
你是不是如愿了呢？
你还记得青儿吗？
眼泪从葛青的眼角流下来，过去了，一切都过了，在他把真正的明月玦交到葛青手上的时候，他将忘记一切，所有的一切……
葛青闭上眼睛，不愿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