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心深月叶桥(1 / 1)
见川夜回来,云池忙上前问道:“怎样?”
“他也不知道。”川夜自袖内掏出一只小瓶子递到她手上,“不过,他给了这个,说能定住你与君主的肉体,防止腐烂。”
云池看了小瓶子一眼,低了眼似乎有些失望。川夜笑着拿过小瓶子进了屋内,将药丸塞进云池与莲已的口中,长长吁了口气,眉间终于松驰下来。
“身体暂时是保住了,可这魂该如何找回?”青袖见床上二人似是睡着了一般,不免有些惊讶周无的神通广大。
“若要她们起死回生,接下来,我们便要去一个地方。”川夜眉梢一紧,瞅向云池,扬手一抛,一个绢袋便落入她怀中。
周无先生因江旭言之死而心生记恨,却也狠不下心看着云池就此死去,便指出一条明路。京周万里之外有座南仙山,因早年有人在此升仙而成名,其山中有一位隐世的道人,号空尘子,道术高深,潜行修仙数十年,最擅鬼仙之道,只要找到此人她俩便有救了。
云池解开绢袋,见里面是一张张明黄符,心中感慨良多,不免叹了声气。川夜抬手便敲在她头上,道:“你这个叹气若养成习惯可不好,听了就让人丧气。”
天近黄昏,成阳府饭桌之上众人皆沉默不语。
牡三年少,心无城府,道:“你们干嘛都不讲话,真是闷死人了。”
川夜眼眸一转,笑道:“今夜之后,再见便是数日了,还望各自珍重。”说着举杯自饮了一口。
听见他这话云池心中难受,也不知君主的鬼魂是到了地府还是游荡在外。
念罗道:“说的也是,我们应该好好乐一番才是。牡三,你给我们吹一段曲子。”
箫声如涓涓流水而出,在屋内回荡,穿过门窗在夜空里划出一道幽雅的声线,将悲伤的思绪冲散。正船至桥头神思恍然,忽地音色一转,柳暗花明,跌进另一番欢愉的境界,众人只觉神清气爽,心思惬意。
饭毕,众人散去自不提,云池正欲进房,川夜走了过来,道:“这房里躺着两具尸体,你就不怕啊。”
云池斜了他一眼,道:“看来你前世是乌鸦不假。”
川夜挑挑眉,揶揄道:“云池,你真是一点儿都不有趣。你这么一本正经的,男人是不是会喜欢的。”
“你这话一点儿都不有趣。”这话正说到心坎儿上,云池脸色稍稍一沉,转身便走。
川夜追了上来,笑道:“哎呀,动气了?”
“离我远点儿。”她眼也不抬地往前走。
“啧,鬼生气我还是头一回见。”厚脸皮地紧跟着她绕过青竹行至月叶小桥。
云池凭栏而依,双眸瞅着水中的一弯新月,脸色暗如夜色。川夜适才的一番话的确另她有些动气,她知道自己既无姿色又无风情,这话搁别人嘴里还好,可自他口中吐出来却真是不痛快。
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小小的希望,川夜平时虽有些轻浮,但绝非低俗之人,眼光自然是独特的,女人的姿色与风情在他眼里或许是个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呵。”她自嘲地笑了笑,将自己在他心底自以为是的小小独特掏出来粉碎得一干二净。男人终是如此,要么江山,要么美人,无论是凌昌还是川夜,她永远也也不是谁心底的女人。
“怎么了?”见她面色沉重,川夜关心地望过来。
他眼底闪着些许温柔,断断续续,零零星星,似一副拼凑的图画。凌昌以前在看她时也有着同样的眼神,可自娶她以后忽然间不知不觉就变了,变得更加深不可测,耐人寻思。再过多久,川夜这双眼里的点点温柔也会因为某些事而一去不返,消失贻尽?
想到此处不免悲伤,父亲、师傅,从未见过的娘亲每个人都先后离开,从今往后她的心底还能依靠谁来温暖,难道只能活在回忆里方可走完这一世尘情?滚滚红尘,究竟为谁而留恋,爱恨纠结难分难解,情不禁,心难宁。
“川夜,以后……”抬起的手在欲碰上他的脸颊时停住,望进眼底,心开始止不住地微微颤粟,心里千言万语却终是出不了口。
“现在就好,别管什么以后。”川夜微笑着握起她冰冷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低头贴上了她冰冷的唇。
“若真如此,我便要你们死得好看。”
凌昌的话在耳畔响起,云池一个激凌轻轻推开他,后退数步,低声道:“夜深了,你该歇息去。”
暗夜里,看不清川夜脸上的表情,风一波一波地吹起,抚摸着他一惯束在脑后似马尾般的长发,虽是轻舞却也叫人眼花缭乱。月叶小桥在风里静静地伫立着,两两相望,只觉风声四起,花落满园,月撒人间。稍倾,云池低了眉梢,转过身子往厢房而去。
夜色流转,星辰隐退,太阳自东面缓缓而起,带着些许温暖将夜晚抹去,不留一丝痕迹。湖里三三两两几片落叶禁不住水的美丽,披着一身翠绿掀起数圈涟漪。
翌日,成阳府前,青袖双眼通红,依依不舍。
云池笑着握了握她的手,道:“我走了,你自己要万事小心些。”转眸看了乔修几眼,继而向念罗微微一笑,便弯身入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