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新贵步宫檐（三）（1 / 1）

她一身大红绣衣，双眉如烟微微拢起，高挺的鼻梁嵌上一双如水晶般璀灿的凤眼，小而巧的红唇娇艳欲滴，整张脸似婴儿般纯净，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里百般呵护。云池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看似纤弱的少女竟然救了功夫过人的凌昌一命。当猛兽袭来时，她又是如何提起勇气以身为盾舍命相护？

事发当日云池人在里江，只听小松子说，凌昌到木兰围场猎鹿，突然不知自哪儿冒出一只大灰熊来，见人就扑。凌昌自视功夫过人，也不曾将灰熊放在眼里，哪知斗了半天一不小心反被它扑倒，正千钧待发之时，一道身影扑了过来，挡住了它锋利的镣牙。

“噫，我还以为是何绝代佳人，原来只不过是民间里的小家女子。”小松子先前只听说过此人，却没想到凌昌将其接进后宫。虽然小松子率先发表意见，不过能听见的也只有云池一人。

“君主这就有所不知，君上自来并不以貌取人，总是先德而行。这姑娘虽不是国色天香，但小家碧玉也是种美，岂不闻百花齐放才能春色满园么？独秀一枝美则美矣，却毫无欣赏的意境可言。”

云池浅笑着替她添了杯茶，忽然觉得君上身边的少女有些眼熟。细细一思，才想起她便是沁兰殿起舞之人。

“果不其然是姐姐，还是你想得深。”昭琴听见云池这么一说，笑着朝她点点头。

凌炎扫了一眼席间，见昭琴与小松子这一边有说有笑好不惬意，便随口问道：“昭仪人何故笑得如此开心？”

昭琴含笑答道：“云姐姐妙说春色满园才能百花齐放，故此深有感悟罢了。”

“好一个百花齐放，不知药丹花可开得了满园？”张良人脸朝着昭琴，眼睛却瞄向云池。

药丹乃北周山花，产自南江，花开粉红、淡紫二色，一年一花，一年一果，果实可入药。

昭琴见她突然插话，有些气她不知礼数，便道：“药丹虽是可药用之物，却也不适园内种植。它天性甚野，适于野外生长。”

“昭仪人的意思是它是低贱之物，不宜与牡丹等花魁同处于一室？”她眨着一双透亮的眼眸，疑惑地望着昭琴。

见凌昌脸色不对，云池忙向连语使了个眼色。

连语柔声笑道：“张良人眼光独到。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没什么可表示的，只能略表心意，愿你替天下人好好照顾君上。”

宫人托着一银盘近前。张良人拿起玉瑶瞄了一眼，眼角一闪，恭敬地起身回礼道：“多谢季贵妃赏赐，奴婢谨遵教诲。”

凌昌将她按回榻上，道：“如今勿须再自称奴婢。”

“臣妾谢君上厚爱。”

见话题被叉开，张良人便不再言语，只静静看着宫人们将各妃的视礼一一端于眼前。凡是有册的封嫔妃都要给新进宫的嫔妃准备一份见面礼，宫内称为“视礼”，这是北周宫里的祖制。

不多时，宴席散去，各自回宫不提。见昭琴出来，连语将她拉住，道：“平日里总说你机敏，怎的今时挑起这话儿来？”

昭琴知她暗指“药丹”，便道：“还不是被那张良人搅混的。”

“你有所不知，这药丹不仅仅是花名，而且还是前朝一位妃子的名讳。”连语低声解说。

“谁的？”见连语脸色凝重，她有些好奇一提其名便让君上变了脸色的女子到底何许人也。

“君上的母亲。以后最好别再提起这事儿来。”

连语挽着昭琴的手，借着宫人手中的灯火向住处移去。一路上，星光点点，将月下的影子剪得长长短短。鸟语虫鸣，在湖边，在宫楼，随着夜风徐徐而来，谱上一曲动人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