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天牢(1 / 1)
“又臭又硬,真是绝配。”龙椅上的那人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终于刺痛他了,“拉下去!拉下去!”虽然明知自己即将付出沉重的代价,天娇依然无悔。不论是在二十世纪还是在这个溧灭的时空,自己都只是个小人物任人摆布,虽然满心渴求报仇,但知道这完全是痴心妄想,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与高高在上的皇帝和他身后庞大的力量,天娇继续疯狂地笑着,泪水混合着血水滚滚而下,点点滴滴地洒在金鸾殿上。
当脸上的伤痕让终于天娇感觉到痛楚时,她已经被卸下满头珠翠换上囚服到了天牢了,贴肉藏着的铁中岳给她的小刀被搜走了,不过银票和面具由于她是缝在肚兜里的,禁婆没发现。
以前看过好多关于天牢的电视剧,现在发现没有一部能如实地反映了天牢的阴暗和牢固。进牢门开始就一直向下,所以说天牢实际是一座地牢,走道里每隔一段距离就燃着一盏油灯,看来这些油灯是不分昼夜都燃着的,昏黄的灯光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呛鼻的油烟味,押送天娇的卫兵和守门的狱卒、禁婆在灯光下看上去就象是阎罗殿的小鬼一样青面青神的。
一进门,一股潮湿的霉臭气和着一种人身上的馊臭气就扑面而来,让天娇好一阵干呕。得赶快适应这里,谁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呆上多久啊。天娇打量四周看来从这天牢中逃出去的可能几乎为零。牢门上篏着粗如儿臂的铁栅栏,墙壁是由巨大的青石堆砌而成的,墙缝之间缝隙极小,用糯米汁粘合,摸上去湿漉漉的,有些地方的青苔还长得茂盛。天娇的待遇还很高,一个人住一间单独的牢房,房里一张床,一张椅子,一张桌子,这大概算是上宾的待遇了吧?
血已经不大流了,脸上火辣辣地痛,天娇感觉到自己右边脸已经高高地肿起。牢里没有镜子,天娇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但是想也可以想到,离恨给她的绝世美貌现在也报销了。在椅子上坐下来,她暂时不敢去碰那张床,远远地就看到有些小黑点在跳动,它们这些跳蚤有好久没有吸食人血了?
晚饭送来了,是一碗黄黑黄黑的糙米饭,看着就没有一点胃口。“还是吃一点吧,能活下去才能有希望呀,你还这么年轻。”送饭来的禁婆摇着头叹息。天娇的事在她来以后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天牢,大多数人还是很同情她的,人们虽然不敢公开帮助她,但都没有人来刻意难为她,锄强扶弱嘛,虽然不敢锄强,对天娇的境遇人们还是很恻然。
想不到在天牢里一会儿,她就有了访客。
也先国的王子乌旺达带着一个胡子长长的挎着一个药箱的大夫走了进来,天娇坐在那儿不说话也不动,睁着大眼睛盯着乌旺达,自己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也不怕他使坏。他脸上隐隐地有一点羞惭,“来看看你,你的伤口如果不处理,在这种地方会溃烂。”那大夫一言不发,皱眉看了看天娇的伤口,“打一盆干净的水来。”他们一定使了很多钱,禁婆屁颠屁颠地跑得非快。
清凉的水让发烫的脸感觉很舒服,大夫把血污洗干净后,又从药箱里掏出一瓶绿色的药汁,一点一点地抺上去,天娇立马就觉得脸好像没那么肿了。再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银盒子,用两个类似于现代医院使用镊子的东西,拣出一长串白色的泛着银光的丝绦,大夫将天娇向两边翻开的皮肤使劲地压回原处。好痛,汗水从额头噌噌地冒出来流下去,天娇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儿,她的手捏住桌角,让冷硬的木头几乎篏入肉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疼痛有了更强的忍耐力。“你真是个坚强、坚贞的女人,想不到这爪洼国还有你这种女人,我很佩服你,”乌旺达说,这时大夫将丝绦放在天娇的伤口上,这东西有极强的粘性,将两边的皮肤拉在了一起。“这是大雪山的冰蚕丝,得来不易。以后你的脸上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的。”那大夫一边摇头一边说。颇有些为这冰蚕丝惋惜的意思。
大夫走了,天娇没有想向乌旺达王子道谢的意思,虽然在这整件事情中,他既不是主使者也不是陷害者,但没有他事情也许就不是这样了,就是跟铁中岳一起共赴黄泉也许都比现在幸福。
乌旺达王子没有立即要走的意思,牢房里也没他可坐的地方,他来回踱了几步说:“本来你非死不可,不过我向你们国君求情,准你作为长平公主的陪嫁侍女随同回也先国,一个月后我们会动身。”原来事情又回到起点,长平公主没了替嫁的人,也只有尽公主的义务嫁这王子,作她的侍女,让她折磨至死吗?天娇苦笑,听他继续说:“其实我是真的十分仰慕小姐,你的学识、机敏、烈性、坚贞都是万中无一的,如果你愿意……”天娇打断他的话,“我不会喜欢你的,这无关你好不好,只是你出现的时间、地点、所处的环境都不对,我是个心已经死去的活死人,对感情不会再有什么要求和想法,不过要是有你这种朋友,我是会自豪的。”“你现在的感觉我捉摸不透,不过感情的事很难说,心是不会死的,在人没死之前,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乌旺达走后许久,天娇都在想他最后所说的那句话,人没死,心就不会死是这样的吗?
还有人会来吧,天娇心里隐约地觉得,虽然这是天牢,义父义母他们和柳如烟的人力物力都不可能使他们能进来探监。因此当那个头戴苙帽,身穿长袍的灰衫人进来时,天娇毫不惊讶。她静静地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他也一言不发地看着天娇,到这里来,对他来说一定是十分危险的,不过看他的行事他一定有问鼎之心。
做妾做婢都认了吧,看着他那双魅惑的丹凤眼,想起一年多前第一次见他的情形,天娇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才十七岁,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太需要安定的生活了,这应该不关爱情。
周映天像猫一样轻捷地走过来,天娇站起身,当他在距离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的时候,她自动自发地走上前去,伸出手抱住他的腰,将头贴上他的胸膛,听那强健的心脏咚咚地急跳着,感到他腰身的肌肉的坚硬,突然有些很心安的感觉。他有些吃惊,当天娇抱他时,他的手举在空中,先不敢搂抱天娇,过了好一会,他才正常起来,将天娇抱得很紧很紧。
“我已经是这种样子了,你还会要我吗?”天娇仰头问他,“我一直要你,从第一次看见你开始,不管你是不是满脸大麻子,斗鸡眼、朝天鼻。”两个人都想起初初见面时的情形。“那你会帮我报仇吗?”“当然。”他用嘴轻轻地触碰天娇脸上划伤附近,声音中带着痛楚说:“都怪我,没将你保护好,让你受这样的伤害。”这时,禁婆过来催促:“公子爷,你该走了,不然一会被人发现就坏了。”“你再忍忍,我一定会来救你的。”周映天用力握握天娇的手,将一样东西塞进天娇的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跟着禁婆进来的采兰将一只食篮拎进牢房,取出一些精致的清淡小菜和粥点,“公子爷说,小姐脸受了伤,这些天吃流食比较好。还有婢子也就在这里服侍和保护小姐。”天娇愕住,自己在做牢吔,可以有丫环跟着?
也不知道周映天到底使了多少钱,一会儿有人送进来不少的东西将牢房里的东西都掉换了。天娇坐在那里摸着他临走里塞在她手里的东西,这是一个小小的玉马,晶莹剔透,触手生温,以前常见他挂在腰间。所有的烦恼和气恨在这一刻好像已经烟消云散,其实自己的处境也没什么好大的变化,但是他说会来救她的,什么都不必自己担当了,有他顶着,天娇的嘴角出现了一个恍恍惚惚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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