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醉酒（1 / 1）
铁中岳的坟上长青草了，这些天娇去上坟时看到，摒退跟随的人，天娇坐在坟前，痴痴地看着这些绿绒绒的嫩芽呈现出无穷的生机，感叹小草生命的顽强，可他怎么这么样就逝去了，一个会说会笑会舞剑会在她不高兴时逗她开心，有危险时站在她身前的人就这样凭空地没了，天娇总是想不明白。很多时候在半夜梦回时，天娇总在仔细倾听他的声音；在早晨睁眼前总热切祈祷能看到他的笑脸；不经意间搜寻有点象他的身影，禁不住自己的心跳。再无数次地告诉自己，铁中岳死了，清醒些，那个爱你的人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头了。
有一个背影远去好久好久，消逝在泪眼模糊里永远没回头，任凭寒风吹落我沉默的祈求
有一段真情过去好久好久，留下心底不能愈合的伤口，让我久久没有真正的笑容
天娇默默地念着几句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句子，扶着墓碑起身，脚有些麻了，不远处的采兰和采莲飞奔过来扶她。
现在距铁中岳过世已经有两个月了吧，时间过得真快。真的是亲人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托体同山阿。
柳如烟要嫁了，时间就订在当天，天娇其实很不想去，怕触景伤情，但从情意角度来讲，自己的养母有了归宿，又不得不去道贺。
与现代人的婚宴相比，天娇觉得古人的婚宴更喜庆。洞房从里到外一色眩目的大红，大红裖子、大红龙凤被子、大红鸳鸯枕头、大红的床幔……红红的双喜字贴满了新房，连茶盅、果盘都没放过，红色都象要燃烧起来了。最喜气洋洋的还是两个新人：柳如烟全身大红，红红的盖头顶在面前，端正地坐在床边，等新郎前来揭盖头，屋里屋外满是人，大人小孩都在起哄。
蓦地天娇想起那首歌：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眼，你的眼睛黑又大呀……
她忽然想哭，赶紧避到了外面，想起当天自己穿着大红的嫁衣跑出去，看到铁中岳的情形，他的血洒在她的礼服上，那只没了手指的手掌轻抚她的脸，最后凝固了的微笑，在她怀里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开席了，新郎一桌桌地意得志满地敬酒过来，天娇看到不远处有个胖胖的身影挺熟识地在低头喝闷酒。就走了过去，原来是以前天香楼的常客娄老爷，天娇记得好像以前他很喜欢柳如烟，不过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大把的银子都砸进了水里。现在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他，这心理与天娇倒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意味。
天娇坐下向他举杯，他侧着头看看天娇就一仰脖喝干，两人也不说话，就你一杯我一杯地相互劝着，喝得个不亦乐乎。天娇先还觉得那酒有些呛口剌喉，后来就什么感觉都没了，越喝越顺畅，越喝越痛快，后来，对端酒杯的娄老爷好像滑桌子底下去了，她还嗬嗬笑着对桌子底下干杯。
喝酒的感觉真好啊！一下子好像就什么烦恼也没了，心好像可以飞起来，人立即也变得轻飘飘的，要不是采莲采兰一边一个拉着她，自己会不会就此在这美好的夜空里慢慢飞上天去，揽一朵云雾回来。
终于回府了，刚进中门，天娇就忍不住，翻涌的醉意吐了一地，采兰采莲还以为她终于能够清醒些时，谁知被夜风一吹，她好像醉得更厉害了，不停地又哭又笑，还唱歌，左一段又一段二十世纪和在这个时代她所学到的歌曲，想到什么就唱什么，真是痛快呀。
好不容易将天娇弄上床去，谁知她不一会又蹦下来，“咯咯”傻笑个不停，她对采兰说：“你别晃，你怎么越晃就越多，有一个、两个、三个好多外你们了。”“公主，把醒酒汤喝了吧。”天娇手一挥，那碗汤就滚地上去了，晃悠悠晃悠悠地站起来，“喝酒，我们干杯，今天心情真不错呀，出去赏月吧。”“可是公主，今天是阴天没月亮呀。”“那你去吧月亮叫出来，快去，快去。”她猛推采兰，“月亮是叫不出来的。”“我就是要赏月嘛，人家要看月亮，你们欺负我，所有的人，你们大家都欺负我。”天娇忽然双手掩面，痛哭失声。
丫环们退下去了，天娇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哭泣，哭一会又开始笑。恍忽中有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站在身边默默地瞅着她，他的脸苍白而英挺，分成一个两个N多个，又合在一起，一张熟悉的面孔浮现在眼前，“中岳，中岳，你回来看我了吗？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她扑上去抱住他，紧紧地抱着不松手，感觉到他的身子明显地一僵，但她手脚交缠象无尾熊一样趴在他身上，“不许你走，你真狠心呀，留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很大的秘密。”她抬起一根指头在他面前晃晃，打了一个酒鬲，神秘地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来自二十世纪，是那个时代想自杀却乌龙牺牲掉的一抺游魂。”她嘻嘻地笑了好一阵，将眼泪鼻涕在他的衣服上一阵乱蹭，抚着他的脸，让手描绘脸上的轮廓，又说：“其实我很想回去，这里没有电风扇、空调、电脑，没有冰淇淋、雪糕……”哇，雪糕，哥本哈根的雪糕，现在不管怎样的大福大贵也吃不着了，天娇又稀里哗拉地哭起来“你喝醉了，说的是醉话，心里难受吧，乖乖睡一下下，醒了就好了。”他抱着她，拍着她的肩膀抚慰着说，象在哄着个孩子。“你让我睡觉我就睡觉，那我不是乱没面子的，这里的女人本来就没地位，岂不是让我与她们同流合污了，男女各顶半边天，毛老人家都是这么说的。”她挺不以为然地钓在他的手臂上，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说。“来这里高兴的事只有一件就是遇见了你，你这么帅，这么有气概，又懂武功，这么好……”她费力地想着形容词，“要是我以前的朋友知道，我有你这么个老公，一定让她们流口水，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天娇美滋滋地想象。“那你说，你们那里最好的是什么？”“最好的呀，太多了，从实用来说，就选枪吧，武功再高强的人遇上它也没用，一扣板机，轻功再好也鬲屁，不管用，这样你就不用死了，我们一起把那些黑衣人都干掉。套用一句童话的结束语，我们就一起幸福快乐地生活了。”可是，逻辑有些混乱，好像中岳已经死了，虽然他的手摸起来暖乎乎的，那血一下子沾在了她的脸，“不许你走，我不放你走，我一放手你就走了，你坟上现在都长草了。”天娇滑下身子，用两手扯着他的衣服下摆，坐在地上又哭起来，象一个吃不到糖的孩子。“不走，不走，我想一辈子都守你，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个时代去。”中岳是一诺千金的男子汉，他从来没骗过自己，好了，他又回来守着自己了，天娇的眼皮越来越沉重，醉意上涌，很快就坠入黑甜的睡梦。
那不是梦，温暖的触感仍在，早晨醒来时，天娇在床上躺着想了很久很久，他没走一会，那个男人是富安王周映天吧，一定是他。虽然自己不一定会为铁中岳守一辈子，但这个男人有妻有妾，却是自己不能招惹的。
还是赶紧找房子搬出去吧，虽然自己是个喜欢占便宜贪钱的女子，不过有时候占便宜就是吃亏，生活已经无数次地这样告诉自己，与他牵扯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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