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千重宫阙(三)(1 / 1)
大荒。
“六翼,金色光芒,给人以神圣之感,法术以光为主,综合这几点,让我们很难不去思考,在暗之一族过往的历史中,曾出现过的人……”红袂一点一点的分析,他尽量忽视身后那几人传来的杀人目光,也很不小心很不故意的吊着他们的胃口。
清影点头,叹气。
同样身为半个暗之一族人的十二和灵泽,对于这一族的历史所知可以说少的可怜,当然原因也在于清影平素不喜欢和他们说些过去的故事。
“连我都以为他们已经被埋葬在过往的时光中,没想到暗之一族灭族后,他们还存在着,并且比以前更厉害。”清影自语道,她拍拍王座,让十二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看着这个青年,不免会想起星瑟。
从某个方面来说,十二也算是星瑟的孩子,一半暗之一族的血与一半的神血。
清影不可避免的喜欢着十二,把十二当作自己的徒孙来对待。
六界之主,或多或少,都和星瑟有着关系,比如清影是星瑟的师父,比如十二是她一手教养的孩子,又比如红袂是她的女婿——当然,这也是红袂很郁闷的一件事情,也因此,除了人界和魔界,其他四界形成了共同进退的局面。
十二静静的坐在清影身边,清影身上已经渐渐褪去了暗之一族的气息,渐渐修行成新的一族,然而她依然拥有着与星瑟相似的气质,留在清影身边,会让十二找回一丝熟悉的感觉。
“暗之一族的历史,主人向来说得模糊,因为太久远的事情,与这里的联系实在太少,也没有去回忆的必要,但是,现在出现的事情是,过去的历史,过去的遗忘者,已经找到了我们。”晚昼摇着扇子,神色凝重,跟在星瑟身边许久,他知道的又比其他人多一些。
“那人能从奶奶和十二的手中轻易带走九哥,实力高深,我无法想象,我们这里,能做到此的,也仅有灵泽陛下。”晚昼接着分析道。
清影点头,赞同他的意见,她看着晚昼,道:“晚昼,我知道你已经想起,你不曾作为幽冥使者时的记忆,你所猜测的,也接近事实……但,我只怕我们现在要应对的场面会更加棘手。”
“究竟,是怎样的事情?”凤追云听的一头雾水,一看周围的人,也是同样的表情。
“事情,要从很久远以前,关于暗之一族的历史,从星瑟告诉你们的历史,灭族的那一刻,还要往前追溯许多万年……”
在一个被称为“安多拉”的世界之中,居住着上古的人类一族,这一族精通各种法术以及各种制造技艺,他们称自己为“宇宙之子”,因为他们的诞生,比起其他的世界的生物来说,实在是很早,早到已经不可追溯。
这是暗之一族的前身,一个和平且繁荣的世界,他们喜好探索宇宙的秘密,并且不断的改造四周的环境以作出各种舒适的环境让自己居住。
他们喜欢四处旅行,探索世界之外的世界。
他们认为世界由不同性质的能量构成,沉迷于专研乐趣的他们不停的研究,并以六这个数字为尊,因为他们认为宇宙最初的,是六种不同的能量,但是具体的形式,却不能知道。
统治着繁荣世界的领导者是自称为万帝晨光的君主,他美貌且自信,睿智而擅长领导子民,这使得许多人都疯狂的爱慕着他。
与帝王不同的是,一直监视着世界运行,制裁不当行为的暗月祭祀。
行走在暗影之中的祭祀们是这个世界的另一股精英力量,他们和围绕在王宫中的晨光家族的精英力量相抗衡,彼此牵制。
当人们越来越沉迷于追求宇宙的极限时,他们产生了一个疯狂而奇异的想法,这个世界,是不是有神的存在?
任何一个民族的发展,在初期都脱离不了神话的存在,神话,是人对自然奇异现象最初始的探究,也是人类社会思想的综合。
在这个人类族群中,他们同样对充满浪漫气息的上古神话感兴趣,虽然也有不少人抛弃了对神的信仰,反而更相信自己手中掌握的力量。
但是无论如何,在这个掌握了成熟技术的族群中,依靠神话来重新创造一位“神”,成了一个莫大的挑战。
因为从来没有遇见神,所以来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神,这个神,必定比他们更伟大,可以掌管天下,拥有无上的智慧,拥有无上的力量。
万帝晨光对此最感兴趣,他自认是一个优秀的人,可以比拟一位神祗,他同样自信,自己的光辉,有了神的衬映,会更加璀璨。
这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因为反对创造“神”的,也大有人在。
王族的精英们对于帝王的计划总是支持的,不断的魔力注入,通过移魂,将自己的知识与思想融合进了力量的核心。
后来的人,很难相信,那样疯狂的计划会实现。
然而,暗影祭祀们发现了王族的计划,他们预感到,任意的创造一个力量超越自己的生物,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到如今,谁也不知道,哪方面才是正确的,只知道,暗影祭祀们已经做了摧毁这个计划的准备,他们疏散了自己的亲人,也通知了其他愿意追随他们的人。
决战开始了,安多拉世界中的两支最强的精英力量相遇,决战异常壮烈。
创造“神”的计划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万帝晨光对阵之时曾说过,在圣光之中,金色光芒灿烂之时,六翼的神祗,会降临。
没人知道,那神祗是否降临,因为暗影祭祀和王族的决战已经进行到了一个人们无法想象的地步。
他们居住的世界发生了剧烈的大爆炸,这爆炸的力量直接撕裂了空间,让他们的家园所在地被卷入了强烈的时空风暴中。
伟大的帝王带着精英团消失在时空风暴,暗影祭祀们活着的也所剩无几,他们撑着剧烈的伤痛,带着为数不多的族人迁徙流浪在宇宙中,寻找可以安居的地方。
而繁盛的安多拉世界就此消失,暗影祭祀们在经历长久的流浪之后,终于通过时空的裂缝到达了一个荒芜的世界,被称为“影辉”的世界。
在这里,他们修养生息,他们称自己为“暗之一族”,用以祭祀以前的身份和那场惨烈的战斗。
为了避免发生以前的事情,暗之一族对于身体上的苦修和精神上的要求极其严厉,他们修生养性,对于万事万物,都秉持一个“度”。
这也造成了后来暗之一族对于创造生物之事的严谨态度。
时光流逝,暗之一族的生命越来越长,一代一代的传承,让他们感兴趣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们舍弃了原来在安多拉的技术,潜心专研法术,观察宇宙中能量的流动与平衡,寻找其中的奥秘。
而鬼术师一族,就在这其中诞生。
收服“邪剑”——宇宙负能量负面情绪聚集而成之物,几乎倾尽了暗之一族的全力,同时也让他们的寿命打了折扣。
这个族群,卑微的生活着。
然而某种天性却让旧事上演,他们重新开始了对造物的研究,这次的研究更谨慎了些。
只是仍然失败。
“关于造物的研究,似乎成了暗之一族天生的兴趣,通过压抑的方法,并不能让他们忽视心底的渴望。”晚昼道。
“很奇怪啊?为什么人类会有这种想法,尊重自然,遵循宇宙之理,和平的生活,不是更好吗?”红袂挠头,对着璎珞说道。
璎珞同样摇头,表示不理解这种行为。
但是晚昼明显能理解他们的行为:“因为好奇,是人的共性,当他们掌握了一项技术之后,他们会关心,下一次,更多一些,更深层一些,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也正是这种心态,让人类社会不断的发展进步。”
清影点头,赞同晚昼的意见,而晚昼成为使者之前生活的世界,确实和其他使者生活的世界不同,所以晚昼更明白,当人类所掌握的技术发展到极限后,人类所追求的是什么。
“另一个原因,也是暗之一族,数量减少,一种孤独感在人们的心中滋长。当时的长老和族长几乎是默认了这种行为。”
红袂的眼睛变得亮晶晶,他对上清影道:“他们不是最终选择了自毁吗?敢自我毁灭来保持宇宙能量平衡的一族,也会在意子嗣么?”
“虽然灭族,留下星瑟,也是私心的一种表现。”清影道,“虽然星瑟因为承接邪剑的缘故,已经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但是暗之一族,尚有血之洗礼这样的法术。”
“先不讨论灭族之事,红袂,听你们的叙述之中,提到六翼,神圣之光,莫非来袭击这里的是……?”灵泽打断这三人的讨论,他比较关心对方的身份。
“最坏的打算,当年的晨光家族活了下来,并且他们巧妙的将自己隐藏了起来,完成了计划的最后部分。”清影点头道,“他有什么能力,我并不清楚……与他的交手,可见他留情了许多,因为他一直在追问我一件东西的下落……”
“你是说,他在寻找某件物品?”
清影闭上眼,沉重地点头。
“碎片。”
从她的唇边吐出这个词语,让灵泽与十二都出现了疑惑的眼神。
“他追随着残留的波动而来,这也是让他不能放手攻击我的主要原因。”清影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含着算计的微笑出现在她的唇边,“无论如何,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那表示着那东西对他来说,十分重要,重要到,对掌握线索的我不敢轻举妄动的地步。”
“奶奶?”红袂问道,“我担心小九被捉之后,会引起他们的疑心,毕竟……使者们身上,多少都有着和‘碎片’相关的东西。”
“是的,当初星瑟和浊明联手所创的幽冥使者……”红袂的话提醒了清影,她环视了一眼身边的孩子们,点头道,“为今之计,只有请灵泽你来保护这些孩子。”
“我不明白……”灵泽出生道,“他们要找的‘碎片’不只和你,还和使者们有关系,所谓的‘碎片’究竟指的是什么?”
清影微微一愣,她看了灵泽半天,才说道:“你还不明白吗?灵泽?碎片,在你的身上……”
千重宫阙。
夜晨自认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让她心惊肉跳的场景,多少可怕的敌人,魔族,妖族,还是人类,或者是神族,先民,幽冥恶鬼,都不足以让她感觉到头皮发麻的感觉。
她现在只觉得血液在倒流,很想大叫着撤退,但是看到身边凤逐月那坚定的目光,她又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和大部分普通女生一样,夜晨只怕一类小生物——节肢动物……
节肢动物分布极光,是古老的生物,常见的包括蜘蛛,蜈蚣等等……
一只蜘蛛她会拿拖鞋丢,一只蜈蚣她会用杀毒剂……但是一堆比人还高,比人还多,密密麻麻不停的朝你涌过来,浑身黑油发亮,长肢挥舞的蜈蚣加蜘蛛加不知名的虫类在你们面前得意的挥舞附肢时,她只想逃啊……
宫阙的大门在这条光之走道的尽头,但是无数似乎从黑暗中出现,用幽绿光芒盯人的昆虫已经朝他们杀了过来。
没有多少反应时间,这些大型昆虫让夜晨的心理承受力接近崩溃边缘,她双手轮流飞出数十道风刀,空气被强大的力量推动,形成风刃与真空地带,如大刀切过,将巨型虫子们切成无数段。
但是这些虫子并不知道害怕,不断的朝他们靠近。
持续下去,必定力竭而亡。
看着成千上万的黑色油亮虫体移动,凤逐月也终于停手,他一双邪飞的细眉微蹙,纤长的手指停止了施法,银色的结界在三人周围升起,虫子被挡在了结界外,发出蜂鸣似的声音。
唐亦云同样疑惑的看着结界外的虫子,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虫子,也同时肯定,街上出现的虫子,正是来源于此。
关于千重宫阙的传说,东辰皇族里虽有流传,却不详细,只是说,这里是一个平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无边的黑暗,冷清华丽的宫殿,神秘的行止。
这一切,构成了由数百炼化师以心血和法力凝固成的千重宫阙。
炼化师,以自身力量炼化实物,然而通常以实物为载体,赋以法力来增强武器或者护甲的能力,高阶的炼化师则可以用自己的血炼化成实物。
这是从术师中分离出来的一支,一个高阶术师,不一定是个高阶炼化师,因为炼化师所需要的,不仅是超强的术法能力,还有一些特别的天赋。
然而最厉害的术师却是直接以自己的力量随心意而幻化成武器或者其他需要的东西,可随心意变幻莫测,这样的术师,世间极少。
眼前,正有一个。
夜晨。
她随手出现的冰蓝色长剑,是灌注了龙族水之力的炼化之剑,来自她自身的能量所成,随心而动,却到了让任何术师都羡慕的地步。
虽然看她使用术法并不如凤逐月那般随心所欲,但是时间一长,唐亦云却认为她必定超越现在的所有人。
如果这样的术师,可以为东辰所有,那真是太好了。
“太多,一直消耗下去,对我们相当不利。”凤逐月道,撑开的银光结界之外,虫子的数量越来越多,它们奋力的挤压结界,给凤逐月造成了一定的压力。
“我讨厌虫子,”夜晨咬牙皱眉说,她手中的力量一直在凝聚,“不然我出大招一次把它们解决了。”
唐亦云惊讶的看着她,想不出她为何这么激动。
“夜晨,别急,先保存实力。”慕筝出声提醒道,面对虫子,这位冰美人态度倒是镇定了许多。
“好吧。”夜晨点头,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别被这些恶心的虫子影响,这些虫子的生命力顽强得可怕,即使把他们切成碎片,也会从身体里生出许多小虫,简直像是无穷无尽似。
东辰瑶光之城。
“你说夜晨她去了那个危险的地方?”于天蓝大惊,一早没见到夜晨,她抓住羽夜晰问,得到答案后直接大吼。
“嗯。”羽夜晰早有先见之明的捂住了耳朵,点头道,见于天蓝震惊完毕,她放开耳朵,道,“她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呢。”
“那种虫子聚集的地方……”于天蓝不可置信的后退几步,一下跌坐在椅子里。
“拜托,你不要表现得那么夸张,这里没有其他人。”羽夜晰好整以暇的剥了水果放在嘴边。
“这个世界真是太危险了,怎么会这样?不是应该很和平,然后我们遇到了帅哥,展开一段罗曼史吗?怎么夜晨整天不是和一群老狐狸周璇就是要去危险的地方打打杀杀?虽然凤逐月是美男子没错,但是那男人应该保护着她啊……”
于天蓝受不了的狂叫道。
羽夜晰眯眼,寻了个离她很远的地方重新坐下。
“毛线。”她只说这两个字,不理会于天蓝的歇斯底里。
于天蓝一双美目眯了起来,看着仍然悠哉的羽夜晰,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抓住羽夜晰的脖子一阵猛摇。
“我还打毛线呢!”
“呃……放手,我脖子要被你摇断了。”羽夜晰无力的被于天蓝当成不倒翁,半天才吐出这一句话。
“你先给我解释,什么叫‘毛线’?”于天蓝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这两个人的生活背景,成长环境相差太多,导致有些俚语不能沟通。
“我是说你很‘扯淡’……”羽夜晰被于天蓝放开,得了自由,一边啃果子,一边翻白眼,“你爱情小说看多了,偶尔也看看玄幻小说,魔幻小说吧……穿越非得固定一个模式吗?”
“你……”于天蓝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事实就是这样,我们来了这里,在这里生活,是具有风险的,这里充满了连原住民都不了解的危机,清越和夜晨都陷在各自的难题中,我在这里,一直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努力。但是,对于你来说呢?于天蓝?”
“你什么意思?”于天蓝横了她一眼,却意外的发现羽夜晰的神色是少有的严肃,于是她收敛起轻狂的神色。
“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我们需要做些什么?你考虑过吗?”羽夜晰正色道。
“干嘛说这个?”于天蓝心虚。
“清越来到这里,他找回他丢失的一切,为他和他的母亲洗刷冤屈,为他和他的弟弟争取一个很好的生活环境,虽然我不曾见证过清越在这里的两年,但是我知道,他不是亮出自己的皇子身份,就可以得来太子的地位,如果他不是经过一番生死的较量,他不会成为今日凤国的新帝。我们所眼见的,都是他们外表的辉煌,然而作为他们身边的人,我不会只看到他们的风光而忽视他们为此所做的努力。”
“你……”虽然是好朋友,但是于天蓝和羽夜晰多少也有些摩擦,来自生活背景的不同,让这两个女子彼此都有一些让对方看不惯的行为,然而有夜晨在的时候,这些行为很容易被夜晨淡化。
“夜晨有她必须做的事情,而我,也有要做的事情。但是,天蓝,你呢?你只是任性的来了,任性的以为,这个世界如你所愿,但是,并不是那样子。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努力的为明天奋斗。你所接触的人,对这个世界会造成一定的影响。你保持着玩乐的态度来看待这个处处比我们那里落后的世界,同时也忽略他们的优点……你只是来这里游玩罢了……”
说这里时,羽夜晰长叹一口气。
“夜晰,你想说什么?”于天蓝皱眉。
羽夜晰只是沉默,她看着于天蓝。
这个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们两个,而现在她们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身边那个男人,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