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参与政事(三)(1 / 1)
凤国新政令选拔人才的初次殿试,必定是盛大而且万人期待的。
这次初试选在凤翔宫前的广场上,这是一块宽广的广场,有士兵列队两旁,中间是搭起的高高看台,两旁分列群臣,空出帝王和左右二相的位置。
所有的人民都可以站在广场旁边旁听,那就意味着这次参与殿试的才子们,不仅要回答帝王的提问,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受人民的询问。
破天荒的,殿试竟然离开了贵族,离开了王宫,而是在广场之中举行。
由此,亦可以看出新帝的决心。
人们早早的在广场四周散开了,今天所有商铺关门,所有人都穿上了新衣,犹如过节一样,随着自己看好的才子来到广场,一同等候。
到了时辰,一驾帝辇从凤翔宫宫门中出,后随有宫女执各种器物跟随而出,皇家威严尽显,其后才是几辆映有皇族纹章的马车。
凤清越一头长发已经纶了起来,头戴冠冕,玉帘垂下,红凤飞舞在纯白的袍服上,显得十分高贵。
这位年轻的皇帝,年仅二十,却容貌清秀,双目明亮有神,身体健康,在凤国历史中,少有的年轻而有为的皇帝。
更难得的是,他现在依然无后无妃,引得不少贵族少女的侧目以待。
自他踏出帝辇的那一刻,在场的少女无不被他那俊秀的面容吸引,一颗芳心顿时飞了过去。
凤清越站在广场入口,仰首环视了四周一圈,果然见人山人海,那些等待的才子们早就恭敬的等候着,列队坐下,他微微一笑,是那般睨视天下的傲气,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吸引许多人为他拼命。
这是属于年轻帝王的时代,而这位新帝更是已经决心做一位真正的帝王。
其后,是身着相服的右相凤逐月和公主苏夜晨出现。
凤逐月一头银发同样被帽子扣了起来,一身白底红凤纹的相服,裙带飘逸,显得他十分美丽,这是显示着他双重身份的穿着,红白是凤族之色,宰相服袍的样式,是朝政之中的官服,而这一切,都在那绝世的容眼之下,成为了陪衬。
国人中相传,凤逐月拥有此世上最绝俗的容貌,而他一头银发,似月光洒下,而他本人透露的气质,却是宛如天边之明月,清雅淡然,却美得让人心生敬畏。
与清越相比,凤逐月已经是个成熟男人,自然举手投足,都显示出成熟男人的魅力,这使得那些观望的妇人们纷纷心动。
只可惜,隔得太远,许多人无法真正看到凤逐月的容貌,只是已经被他浑身散发的犹如神祗般神圣的光芒所折服。
与凤逐月不同,传闻苏夜晨是莲公主的养女,但是她同样在诸国中有名。
西昭一战,星山一战,她与幽冥宫主的关系,都成为众人乐道的话题,而此刻,她内着红纱衣,外面套一件红凤纹的白色短袍,一条金色的腰带束出她纤细的腰,两条红纹白底的宽带自腰前垂下,下面则是红纱长裙,却不是直垂而下,略收出优美的扇形,衬出她的优美身段。脚踩一双银色鞋子,却是怪异,但显得她十分高雅。一头黑发虽然简单的扎成了马尾,却簪上了金色的王冠,提示着她公主的身份。
她气息内敛,容貌不俗,站在凤逐月身边,竟一点也不显突兀,反而与凤逐月相映成辉,若以月来形容凤逐月,夜晨自然是似那最深沉的黑暗,带给人心底以宁静的感觉,似乎只要在她的身边,一颗浮躁的心就会安定下来。
只是那惊鸿的一瞥,便让人深刻铭记于心。
此刻她面带微笑,与凤逐月说了些什么,众人是听不见的,却见那向来淡雅的凤逐月嘴角竟勾起了一抹很淡的笑。
帝王入场,所有人立刻行大礼跪拜,而凤清越亦让他们起身。
步入高台王座之前,凤清越转身面对民众,却未坐下,而是接过苏夜晨递来的酒杯,神情严肃,而所有人皆安静的看着他,不敢出声。
凤清越高举酒杯,神色中带了一丝悲痛,他朗声说道:“此凤国初次招纳新才之殿试,吾凤氏一族,承接天命,在此南溟之地繁盛六百年,然而飞来横祸,凤族以及衷心追随者,皆在这场灾变中逝去,仅以此酒,祭奠那些逝去的族人以及老臣们……孤,必将善待那些遗孤。”
听得帝王开篇之语,是对过去的那场灾难的追掉惋惜,所有人都低垂了头,心中溢满悲伤。
凤清越倾洒了第一杯酒,做为对逝去者的送别。
接过第二杯酒,凤清越的视线落到广场四周的人们身上,左边扫到右边,目光又在这一批新臣子身上停留半晌,然后道:“幸得有诸位辅助,让凤清越铭感在内,此一杯酒,是对诸位国民以及在座臣子的感谢,凤国之国土,不是为凤族而存在,乃是为世代生活在此地的人们存在,凤国之繁荣,不是凤族之繁荣,而是所有凤国子民的繁荣,此一杯,孤仅愿凤国子民,能长久幸福的生活下去……”
此话一出,所有臣子都立刻的跪了下来,无不为这年轻的帝王感动,他那王者的威仪在此刻尽显,让人可以为他舍弃生命。
臣子一跪,四周所有围观的民众都跪了下来,凤清越一番话,没有咬文嚼字,而是通俗的白话,即使目不识丁的汉子,亦能听懂其中的含义,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这位年轻的帝王,让他们心里都产生了一股自豪感,所有的不安于疑虑,都在此刻打消。
凤清越目光清明,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眼中的诚恳。
他洒下第二杯酒,瞬间俘虏了民众的心。
若是放在现代社会,未必会有这样的效果,但是这是个民以君为天的时代,所有人都认为君王是最不可侵犯的存在,他神圣,掌握了所有的生杀大权,而此刻,却说出这样的话语,怎不叫人心服。
清越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所有人又重新站了起来,但是已经与跪下前不一样了,每双看向凤清越的眼睛里都沾染上了一种色彩,不是来自君权的渲染,而是来自清越的个人魅力。
第三杯酒,却是为了此次参与殿试的才子能人们。
他重重的看了那些才子们一眼,眼中充满期待。
饶是在职场经历了几年的于天蓝,也不得不佩服清越,他已经掌握了一个管理者的技巧,只是,他所管理的对象,是一个国家。
和羽夜晰站在四周的民众里,于天蓝环视周遭,竟无一例外的从人们的眼中看到感动。
殿试开始,才子们各有约一刻钟的时间,简述自己的政见与抱负,而官员们亦可以询问细节之处,而清越始终在听,却无什么新奇之处,有年轻人的干劲,只是多少被这个世界的固有观念所禁锢。
但是偶有出彩之处,清越亦会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凤逐月倒是对几个人另眼相看,几次提问。
清啼位于皇族专用位置,却专心的做着记录,这是清越让他做的事情,给每个人写下评论和意见。
却不是真要看清啼的意见,只是清越想借此考考他而已。
而这次殿试中,却另有一个疑问盘旋在臣子们的脑中。
按理,帝王身后两座,是左右二相之位,凤逐月本是右相,坐在那里并不奇怪,只是这次苏夜晨也坐在了那里,让人不得不猜测,清越是否有意把左相之位让给苏夜晨来坐。
只是历来没有女子参政的例子。
却是有疑问在心,而无人敢提问。
因为连右相的凤逐月也是默许了的。
论资历,群臣中再也找不到比凤逐月更有资格的人来提问的。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各种政见都出现在清越耳中,这些意见同样被四周的民众听去,有的时候,民众们听了纷纷摇头,有的时候,又点头,有的时候,却开始了议论。
种种反应看在清越眼底,他却始终不表露自己的意见,但对有的才子,却是多看了两眼。
苏夜晨从侧面看到的清越,已经脱离了幼时的记忆,成长为一名有担当的青年,虽然同龄人还在大学中放肆的享受青春,但是他已经开始了帝王之道上的成长。
这是她一直视若亲弟弟的青年,而这一刻,他已经成为这个国家名副其实的帝王。
而帝王之路,却是艰辛无比,他的道路,不会孤单,像现代的政治家一样,她将会成为他背后的力量,成为他的智囊团,这是现代政治与古代帝王政治的不同之处。
拥有一个可信可靠的团队,一起来实现让这个国家繁盛的愿望。
因为,这是凤逐月的国家,因为,这是星瑟和灵泽想保护下来的世界。
风从广场的一侧吹过,吹起夜晨垂在脸侧的长发,她决定了留下来,也是决定了实现和清越的约定,虽然有很多事情还不懂,但是只要决心去做,就开始做吧。
因为,你们在这里。
所以,我也会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同甘共苦,一起看着这个世界和平而安宁的继续下去。
人群之中,各种人物埋藏其中,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前来观看此一幕。
“看来凤国新帝果真很有意思呢。”那高大的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光芒,直直的盯着高台之上的凤清越。
“陛下?呃,主爷?”身边做仆人打扮的瘦小男子立刻诧异的问道。
“盘旋在这个国家之上的陈旧之风,也许真的会被这年轻的鸟而掀起的风所代替。”男子自顾自说着,声音虽下,却也不免落尽有心人耳中,只是周围的人似乎都沉醉在场上一问一答的奇妙氛围里。
“但是,我们毕竟是敌对……”瘦小男子不安的说道。
“没有永远的敌人,亦没有永远的朋友,国与国之间,缔结盟约,凭借的是什么呢?”男子笑,却是转身走开。
“主爷!”瘦小男子立刻追了上去。
身后两个女子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的跟了上去。
看来对方身份不简单,居然隐藏身份来了凤国,听语气,似乎大有来头。
没有多想,羽夜晰和于天蓝立刻挤出人群,那男子身形高大,比周遭凤国人高了一个头不止,很容易找。
两人一路追过去,前方却是一个转角,本身对这些小巷道不熟悉,但是羽夜晰和于天蓝却仍然跟了上去。
两个岔路口。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一人一边。
于天蓝拐过一个转角后,却突然被伸出来的一双大手捞了过去,她心一惊,发现这竟是一个偏僻的死巷,而自己眼下竟被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堵在了巷子里,那双结实的手臂把她困在他和墙壁之间。
她慌忙抬头,却看见一双深蓝色的眸子里。
“你在找我?”正是被她所追踪的男子,此刻十分悠闲的困住了她,高目深鼻,面部线条刚毅,看起来并不是南方之人,反而有些像长在艰苦环境中的汉子。
于天蓝按住自己被惊吓的心,立刻回以对方一个妩媚而充满诱惑笑容:“对啊。”
如此直接的回答,反而让对方吓了一跳。
那男子打量着她的衣着举止,似被这大方的女子弄得有些糊涂,分明凤国女子没有如此豪放,这女子却生得婉约柔弱的容貌,胆子忒大,竟敢独身追逐一个男人。
“因为小女子仰慕大爷的风范,所以才忍不住跟上,好打听打听大爷的名号。”于天蓝睁眼说瞎话,说话语调拿捏得软软的,让人听了就觉得舒服。
听得她如此回答,那男子一双浓眉竟然皱了起来,看她却不似风尘女子,怎么竟如此做作?但另一种心思一起,竟觉得眼前的女子不同一般,起了兴趣。
“我是……”玩性一起,凑进女子耳边,说出一个名字。
于天蓝睁大了眼睛,粗重而灼热的气被吹进耳边,让她十分不适应,想她竟也有被吓到的一天?
“既然如此,你便跟着我吧。”也不去询问她的身份,男子起了玩心,竟将她打横扛起在肩上。
“大爷,您要做什么?”颤抖着问。
“你不是仰慕我吗?从此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
“咦……啊?……”心里暗骂着,但是仍装出娇弱的样子,偷偷取下手上的戒指,扔到地上,希望羽夜晰能找到这条线索,来不及做更多小动作,却感觉到眼前一黑,被人点住了穴道,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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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天蓝心里继续骂道。
“所以,于天蓝那女人很可能是被不知名的异国人士给拐走了?”莲公主府中,夜晨一边听羽夜晰的分析,一边悠闲的削着苹果。
“会不会有危险?”羽夜晰语气中虽然很急,但是瓣了个橘子往身边的血潋口里送。
可怜的血潋在经历过现代思想的洗礼后,明显不再拘谨于礼教之中,很自然的张口咬住她递来的橘子。
还有许多水果,是这个世界没有或者没有普及的,是被夜晨带过来的,同时跟来的,还有于天蓝装在手提袋里的小狗溜溜,可怜的小家伙,被困在手袋里一天一夜,最后才被良心发现的羽夜晰解救出来。
仔细检查了下于天蓝带来的行李,衣服十多套,连溜溜的行李也收拾好了,果然是早有预谋,亏他们还提前一天离开。
“这只尾戒是十一拿来的,于天蓝丢在巷子里。”夜晨削好了苹果,分成八股,摆放在盘子里,“我已经叫十一追踪上去了。”
“所以她不会有危险咯?”羽夜晰点头,小狗溜溜可怜兮兮的在她脚下转悠,这是一只金色的小狗,于天蓝养的,很活泼也很顽皮,但是却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活该。”清越毫不同情的说道,“还以为这里和原来的世界一样,该去吃点苦头。”
羽夜晰悄悄吐吐舌头,瞄了血潋一眼,后者什么也没说,但是眼中明显有责备的意思。
“清越,这衣服很合身呀,看来夜晨的眼光不错,挑得很合适。”羽夜晰连忙转移话题,对穿着白体恤牛仔裤的清越说道,后者正半躺在椅子上咬着一颗大苹果,还很恶劣的逗弄着溜溜,让它两脚站立,随着苹果起舞。
累了一天,晚上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休息,在自己人面前,清越向来随意,何况是一起长大的一群人,在众人面前要穿长袍,到了莲公主府,立刻换上了夜晨从原来世界带来的日常衣服。
“凤逐月你都不穿的哦。”羽夜晰转一眼,看着依旧白袍白纱的凤逐月,一头银发已经被夜晨用簪子绾了起来,此刻夜晨坐在他身边,却是换上了水蓝色的连身裙。
“我家逐月会害羞。”夜晨笑笑,把羽夜晰意图挑拨的念头给打压了下去。
“可是,你们那边,真的都这么穿?”仍处在震惊状态的凤清啼不安的压着自己的袍服,生怕自己会被拖去换上这种怪异的露胸露腿的衣服。
清越看着清啼,却是微笑。
虽然是兄弟,却是在不同的环境下长大,清啼吃了许多苦,所以对他总是有些怜惜的。
“我家血潋适应力比较强。”羽夜晰得意的宣布道。
血潋冷冷的盯了她一眼,不答话。
却是换来夜晨的冷笑。
空气中传来一阵波动,是有人进入结界的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