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西昭之战（一）（1 / 1）
新年伊始，朝政中的事情较少，但是各种祭祀却多了起来，每天都有不同的祭祀，凤国祭祀向来由九夜宫负责，分散在全国九夜行宫的祭司和司仪们也要举行一些祈福的活动，包括向凤皇朱丹祈福和祭祀凤族祖先等一系列活动，因此新年之中，夜晨就没有看到凤逐月。
慕筝因为厌烦大家族中的一堆礼节，所以跑了出来，聚到夜晨府中，和她们一起过。
虽然凤清桐不愿意，但是身为九夜之少宫主，下任继承者，有凤逐月盯着，他也无暇乱跑来骚扰慕筝，总算让慕筝耳根清净了些。
幻荧不知因何事情彻底消失，连夜晨也寻不到他的踪迹，不过既然他身为幽冥宫主，自然有他要忙的事情，所以夜晨并未太在意。
倒是身为天下情报头子的君不见来见了夜晨。
彼时，夜晨和羽夜晰，慕筝，血潋四人正在庭院中享受阳光，一边聊天闲磕牙，说些有的没的。
君不见向来不走正门，即使夜晨已经搬进莲公主府，他也能找到，飞檐走壁之后，落到了夜晨面前，血潋因没有觉察到杀气，并未出手，凭着君不见腰中玉笛认出他的身份。
“芬国，于七天前突袭了西昭。”君不见一见面，就是这句话。
慕筝和血潋一愣，对此表示惊讶，夜晨羽夜晰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势，继续喝茶。
君不见捞过一只茶杯，翻开给自己灌了茶，举动随意，也看得出，他确实把眼前的人当成了自己人。
一饮而尽，他才终于问道：“夜晨姐，你不惊讶？”
夜晨盯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惊讶？”
“这两个人都不熟悉这里的情势。”慕筝淡淡地说道，解释了君不见的疑惑。
“这事和清越有关吗？”清越是凤国皇帝，除非其他国家打仗的事情与他有关，夜晨才有兴趣知道。
“你不知道？”君不见重新审视夜晨一眼，看到夜晨脸上确实是不知道，叹气，“你不象那么无知的女人。”
夜晨仰天叹气：“你要是跟我说美国又打伊拉克或者科索沃战争爆发，我一定很关注。但是我不知道，所以不要吊我胃口，尽量长话短说，给我解释清楚。”
羽夜晰一脸赞同的点头：“国际油价又长了？”
君不见以茶水在桌子上划出一副简略的地图，指着地图西南部分的三个区域说道：“从上到下，排列的顺序是西昭，莫，凤国。这三个国家向来约为联盟，其中一个有事，另两国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夜晨和羽夜晰点头。
君不见又指着北方的一片区域：“从左到右，是芬，蓉，涵龙，延伸到东边的是东莲。这四国同为供奉龙神的国家，人称北盟四国，它们是联合在一体的。”
夜晨和羽夜晰点头。
又指着地图中间道：“这是陨国，素来神秘，不与他国交往，不参与战事，然而陨国对凤国近来有敌意，原因不明。”
说到这里，意有所指地看了夜晨一眼。
羽夜晰点头：“因为夜晨把陨国皇帝推倒了。”
夜晨一巴掌PIA过去：“好大的蚊子。”
羽夜晰眼角含泪的朝血潋靠了过去，嘟着嘴说：“她欺负我。”
血潋聪明的不参与女人们的战争，退到了一边，转移注意力道：“北盟之中，芬和蓉是由大国分裂而成的两个小国，彼此之间虽有世仇，却听命于大国涵龙，以芬的势力根本不足以与西昭对抗，隶属芬国的白香宫虽然是暗势力的掌控者，却没有突出的人才，白香宫宫主秋恋雪表现平平，此次贸然进攻西昭，不知背后是否有涵龙的示意？”
“血兄所言甚是。”君不见拱手道，终于找回了一点感觉，“我所得情报，连涵龙之中，也不知道此事。”
“你的情报网还真厉害。”夜晨打趣的说道，突然看到慕筝，血潋，君不见都怒视着她。
“君不见的情报天下第一，诸国君主争破了头想网罗他。”血潋解释道。
果然，夜晨两眼放光：“原来如此，不见弟弟，不要怪姐姐怠慢了你。”
为什么，突然有一种老鼠被蛇盯上的感觉？君不见额上慢慢冒汗，一边悄悄移动身体，换到安全距离。
“西昭难道没有在边境布置防御？”羽夜晰突然问着，手指指向两国交界。
“诸国皆有自己的术师集团，他们效忠于国家，听令于各国皇帝或者各国统领术师之人。而各国亦会在国境线上布下封印，让它国术师除非有本国术师邀请，否则不能进入。而西昭的朱明宫宫主常独人虽然声名不及凤国九夜之凤逐月，但是亦是高阶术师之一。他所布下的防御封印，绝非秋恋雪那个女人所能破解。”君不见继续解释道。
“你是说，西昭朱明宫宫主出事，所以才让芬国掌握到了机会？”夜晨问道，她知道能够为一个国家布下防御结界之人，能力不会太差，更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除非那人身体状况有变。这也是为何九夜需要两位宫主的缘故，如果今天换成是凤逐月出事，防御封印就会由凤清桐来接手，不会让凤国的防御出现真空状态。她皱眉，确实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关于术师的事情，我们沐雨楼很难涉及，不过如果是西昭朱明宫出事，他们应当有后备力量，不至于被芬国打得这么狼狈。”君不见摇头，“从突袭到现在，仅七天时间，芬国术师已经逼近西昭王都，身后五万大军紧随其后。”
“不可能！”慕筝突然出声。
君不见和血潋都理解她的心情，因为当他们知道这个消息时，也十分的震惊。
“为什么？术师不是可以传送别人吗？如果有术师帮助传送大批的士兵？”羽夜晰分析道。
“确实不可能，”夜晨计算了一下，脑中闪过从星瑟那里收刮来的一些知识，“以现在人类术师的能力，能进行整个军队传送的人，并不多，凤逐月如果算一个，那么只有和他齐名的那两个人或许有同样的能力，而其他人，即使能传送，也不会超过十个。因为群体传送不仅消耗法力，也需要传送者有足够的力量进行这件事。”
“的确如此。所以，我们的疑问是，区区小国，芬国，何时有了这种力量。如果有能进行传送大批士兵的术师在，他为何要进行这种事情？”慕筝突然激动了起来。
“因为术师并不能成为大规模地面作战单位和控制单位，”夜晨慢声说到，“芬国以术师的力量开路，但是术师并不能控制场面，如果它是想要西昭的国土，就需要进驻士兵进行控制。就像美国对外的战争，先空战，切断被攻击之国的通讯设施，再施放假消息，地面部队配合空中部队降落，控制住当地的军事力量。”
“芬国有这样大的胃口？”羽夜晰疑问道。
夜晨瞄了她一眼：“你可以查查看西昭是不是有什么贵重的资源和矿产。”
羽夜晰这才明白过来。
“这件事，清越和凤逐月他们知道了吗？”夜晨转而看向君不见。
“如果西昭决定请求凤国的援助，就一定会通过术师之间的方式，联络上凤逐月，并请他的帮助。”君不见点头，“但是，西昭似乎并不打算请求凤国的援助，因为直到现在为止，消息并没有传出去，芬国这次把消息封锁得很好，按照正常的程序，还要过几天，其他国家才会知道这件事，只怕那时候西昭已经……”
“一旦西昭沦陷，下一个目标就会是凤国。”慕筝点出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果然夜晨眼中浮起严肃之色。
凤翔宫，凤国皇族之所在。
御书房之中，清越身着帝衣，红白两色，凤纹飞舞，衬得青年越发俊朗。
“是刚才来的消息？”清越看着站在旁边，双目微闭，神色淡然的银发男子，再次确认。
“七天时间，芬国术师团已经直逼西昭王都，大批士兵被传送到前线。朱明宫主布在国境的防御结界被人强行打破，眼下仅靠王城的古老结界在支撑。”凤逐月点头，回到，如果不是政事，他很少说这样多的话。
当凤逐月正在做日常修行之时，突然接到来自朱明宫主常独人的术法信息，这才知道西昭之存亡，迫在眉睫。
“芬国竟然会这么厉害？”清越皱眉，怎么也不明白，向来在诸国示弱的芬国白香宫突然冒出如此之厉害的术师团，“四叔，要传送整个军队到达西昭之王都，必定要耗费许多力量吧。普天之下，能做到的有几人？”
凤逐月思索了下，回到：“我，陆思茗，黑璇，幻荧。”
“是呢，就算是作为继承者的凤清桐都做不到。”清越更加疑惑，“黑璇的弟弟翠王，这些都是术师中的高手，但是都做不到传送五万人之众，……”清越苦笑一声，“如果不是幻荧和夜晨在一起，我几乎会怀疑这些人来自幽冥宫。”
凤逐月心中同样由此猜测，然而想到夜晨对幻荧的信任，那两人之间似乎有些超越他人的默契，心中不由得一紧，然而来不及做更多的想法，这种心情已经被眼下事情的急迫掩盖了过去。
“星山那边亦有不寻常的消息传来——有女子自称是幽冥之女神转世，星山那边已经展开了调查。”接到术师之中的情报，凤逐月又是一惊，不动声色地陈述给了清越。
清越果然眉毛一挑：“是谁胆子如此之大？”
凤逐月见过星瑟出现时的气魄，连他也不得不承认，星瑟身上的那种气势并不是常人所能具备的，那是种来自黑暗深渊的强大恐惧，是来自幽冥世界的诡异力量，同时，星瑟现身，龙帝，幻荧一同出现，还有谁能否认夜晨才是星瑟转世呢？
然而这个秘密也只有几个人才知道，星山那边的女子，明显是冒充的。
“星山之事，即使我们不动手，幻荧也不会坐视。”清越思索一番，决定还是把西昭之事优先考虑，“西昭与我们凤国向来是盟友，一旦西昭被芬国侵占，长期以来西昭输出给我们的蓝银矿石就会中断，而涵龙对西昭早有吞并之意……”
“如此，陛下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凤逐月神情一敛，问道。
如果凤逐月离开，陨国黑帝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果眼下幻荧在凤国，或许还看威慑一下，单凭夜晨，也未必能抵挡住黑帝真正的攻击……
然而，不能什么都靠着凤逐月，凤清桐这个少宫主必定要接受考验。
凤清越急速思索着，西昭那边受到的攻势之猛，从传送术师团的力量来看，一定有很厉害的人物在背后，无论他是谁，眼下都只有凤逐月可以出战。
“西莲王凤清啼在我国帝都内带领左翼军待命，四叔你和夜晨悄悄进入西昭，九夜宫中一切活动照旧，由凤清桐主持，所有术师依旧留守九夜。夜晨姐那边由我去说。”只派凤逐月和夜晨去西昭，表示清越是真的相信他们两人联手的力量，九夜中一切如常，陨国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举动。
通常能力再强大的术师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并不会直接从一个王城传送到另一个王城，因为两国关系再好，这样的行为也会视为无礼，更何况国与国之间，都有特殊的防御结界存在，也阻止了术师的传送。
但如果有紧急的事情发生，盟国之间术师得到许可，是可以进行直接传送，这意味着盟国之间的信任和最快的援助。
而芬国显然是了解这种事情，它并不打算让凤国与莫国插手过快，所以几乎是采用了闪电战的方式，强行突破西昭的防御结界。
有谁能想到，有人可以直接突破朱明宫主的结界，并进行大规模的传送。
一旦占领一个地方，芬国术师就建立新的结界，让莫和凤国的支援力量进不去，芬国的结界几乎是包围了西昭王都，将王城孤立了起来。
因此，这就需要动用到夜晨的特殊能力——任何结界对她来说都不是结界。
但是，这次芬国的术师团有多厉害呢？谁也不知道。
凤逐月施展完传送术后，不多时，夜晨耳边就传来人走动的声音和风声。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座灰色的城池，城外有很深很宽的护城河，看得出人工开凿的痕迹，不似栖凤都的两江汇聚，天然而成的屏障。
在天空也是灰色的，外面漂浮着一些着黛绿色披风的人，似乎是高阶术师。
这座城很大，因为夜晨顺着高深的城墙，看不到尽头，现在她和凤逐月混在进城的人之中，西昭在短短几天内被芬国连夺几城，目前芬国士兵更是步步紧逼，如果不是西昭王城仗着古老的防御结界维持着这座城池，芬国的术师只怕已经将这里化成了火海。
国土的沦丧并没有让西昭的士兵失去斗志，反而可以从他们脸上看到无尽的愤怒。
而位于王城的周边城镇的人们，因为家园被毁，因此连夜赶往王城，西昭皇帝风言蓝下令开放城门，让平民进入避难。
芬国的术师则在半空虎视眈眈，准备着下一波的进攻。
为了掩饰身份，凤逐月带着夜晨选择了西昭王城的郊外出现，一方面可以观察芬国术师的情况，一方面也可以了解到西昭人民的情况。
他穿了一件特制的斗篷，白色，银线绣出藤蔓缠绕的图案，看起来像旅行的术师，兜帽掩盖住他的容貌和头发，让人看不出他的样子。
夜晨跟在凤逐月身后，穿了同样的白色斗篷，但是她却没有挡住脸，过长的刘海侧分在额际，垂到耳边，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亮的双眼，一只银色簪子固定住上半部分头发，余下的发则垂下，那日星瑟现身，她的头发长了许多，于是修剪到了大腿处。
混在人群中，似乎很容易被人冲撞到，平民急着进程避难，然而士兵们总要盘查一番，避免芬国的探子进入。
“哎哟。”夜晨一声轻呼，被一个高壮的抱着孩子的汉子撞到。
那汉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反而一个劲的往前挤。
凤逐月听到她的呼声，微皱眉，手已经做出动作，他的斗篷露开一条缝，将夜晨纳了进去。
夜晨脸一红，被这细小而贴心的举动小小感动。
轮到他们进城时，士兵竟未盘查直接放他们进了去，不多时，就有一辆马车来到他们面前，为首的士兵朝凤逐月行礼后，让他们上了马车。
因此，夜晨来不及细看西昭王城内部就进了盖着黑厚帘子的马车。
西昭的冬天比凤国要冷些，因为西昭比凤国更靠近北方。
夜晨的手变得有些冷，进了马车，她忍不住对自己的手呵气。
马车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凤逐月和她并排坐着，看见她这样的动作，凤逐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拉过她的手，很自然地将手中热量传递给她。
完了，你对我这么好，我很难不对体贴温柔的美男子不动心啊。
夜晨心中嘀咕道。
待夜晨的手暖和，凤逐月放开了她的手，夜晨竟觉得有些遗憾，她转头看凤逐月，对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一定把我当成清越一样了吧，我对他来说，是他失踪已久的姐姐的养女呢。
虽然这个名号是清越瞎掰的。
夜晨想着，竟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嗯，其实还是有些喜欢凤逐月的吧。
可是，他不喜欢她呢。
她想着，手缩回了斗篷。
这次，我是真的喜欢他吗？还是因为他的容貌？还是因为他的体贴，希望有个人对我好，所以我才喜欢他？
对灵泽，似乎就是如此呢，因为灵泽对自己很好，所以不想失去他。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想法呢。
所以当灵泽说不见我时，我的难过是因为，再也找不到这样对我好的人？所以对灵泽表白时，是因为想他继续对自己好，所以才会表白？
夜晨，你怎么会如此自私呢？
她暗自埋怨道。
可是，我又不是圣人，喜欢美丽的人和事，是天性啊。
她微微叹了口气。
“怎么了？为什么叹气？”听得她叹气的声音，凤逐月忍不住出声询问，这女子向来是快乐的，不会如此失落，她又为哪桩失落呢？
夜晨摇头，她似乎有些感伤。
“凤逐月，你有没有过喜欢的女子？”她突然问到。
凤逐月一愣，立刻恢复了平静。
“没有，九夜宫主，不允许沾染爱恋，会影响修行。并且九夜宫主，向来没有成亲的例子。”他正经的回答道。
“如果可以成亲，你要什么样的女子当你的妻呢？”夜晨追问到。
“……”凤逐月没有回答，脑中闪过一张脸，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仍然沉默。
“冒犯了啊。”夜晨吐了吐舌头，决定不再追问，转头向另一边。
果然不会很难过，她的喜欢，还是停留在皮相之上吧？可是如果是因为皮相，她为什么不喜欢妖皇红袂呢？在星瑟的身体里时，遇到的那只妖，可有着与凤逐月媲美的脸呢。
难道还是因为红袂不是她欣赏的那一款？
夜晨掀起了黑色帘幕的一小角，看着这个城市的一角，虽然因战乱而成了避难所，但是这里秩序井然，没有慌乱，由此可以见这个城市的控制力和其统治者的能力。
这是个灰色的城市，没有凤国的色彩鲜明，也没有陨国的黑暗压抑，但是它的士兵却表现出不屈的精神，坦然面对危机。
如果有一天，凤国也遭此大难……
她心紧了一下，不愿意凤国也遇到这样的事情。
那是清越统治的国度，有着清越的抱负所在。
如果我有力量，就借给清越吧，用来守护他希望建造的美好国度。
这也是她，愿意来西昭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