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长命玉锁（1 / 1）
皇上、皇后笑盈盈地看着众人，珂柔的眼神扫过，停留在夏老太太身上。两个人眼神一对，龙浩然明显地觉得他的皇后娇躯一颤，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只觉得有些湿冷。
“柔儿，你怎么啦？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我没事。”
“你不舒服，我感觉到了，不如我们回宫吧。”
“不，然，我真的没事。”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心里，我感觉到了。”
“然……等下我再告诉你吧！”
“嗯。”
龙浩然没有心思再呆在叡王府了，该做的事情也做了，想听的话也听到了，此行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心爱的人儿脸色不太好，看似不舒服，只想把她搂在怀中，好好安慰。可是众目睽睽之下，牵牵手已经令人侧目了，再亲热的举动只怕不妥。
在众爱卿的恭送下，皇上挽着皇后的手，一同踏上龙撵。马车启动，帘子刚放下来，龙浩然一把将珂柔拥在胸前，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柔儿，怎么啦？你怎么一身都是冷汗？没什么不舒服吧？宿疾犯了？还是那个老太太？她是谁？我记得她好像是夏爱卿的高堂吧。”
“然……我没事。我从没有告诉过你我母亲的是谁，对吧？”
“你母亲？不是段旭东的夫人么？怎么啦？这和那个老太太有关系？”
“你这是顾及我的面子，我知道，你知道的，我母亲是个青楼女子。”
“青楼女子怎么啦？青楼中亦有玉洁冰清、淡雅如仙者，皇宫大院也有道貌岸然、卑鄙龌龊人。这不是你说的吗？你母亲肯定就是属于前者的。”
“然……谢谢你，我母亲是青楼女子不假，可她还有一个身份，我从没有告诉过别人，因为我不想说，也不屑说，也不愿意说，她，她是前朝大司农夏宏囷的女儿，也就是当今右丞相夏信泉的亲妹妹。唉……你说的没错，那个老太太是夏丞相的母亲，也是我母亲的母亲，真正论起辈分来，她就是我的外祖母，嫡亲的外祖母。”
“柔儿，你说什么？”
“然……记得那天在上谷，我劝降谷将军的时候，我跟他说的那个故事吗？”
“好像有点印象，那不是你编的吗？我一直以为那是你瞎编的。为了配合谷昱的那个什么月娥而编的，当时我还想，柔儿怎么那么厉害，随口的故事编得顺溜，还煽情。”
“然……那不是我编的，那是个真实的故事。三十几年前，夏老太太死活不让夏司农纳妾，那是个青楼女子，非但不肯让她进门，还把她给弄死了。那个女子的哥哥为了报复，把我娘从司农府拐出来，卖入青楼，为的就是老太太那句话--青楼女子出身低贱，怎配与她堂堂郡主同侍一夫。那人为了报复她，要她也尝尝自己女儿出自青楼的结局，要她看看堂堂的郡主的女儿照样也可以以卖笑为生。”
“柔儿……”
“我娘被卖入青楼只有三岁，一个三岁的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父母双亡，一直为自己的悲苦命运而伤怀，自死我娘也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后来，她认识了我爹，就是你的段大将军，可是也没能进得段家门，她离开段家的时候已经身怀六甲。你说，一个弱女子，带着身孕，无依无靠，上天无门，入地无路，她怎么办？只有一条路，她直直地走到一个悬崖，深不可测的悬崖，准备带着腹中的孩子一死了之，也省去了凡尘的伤痛和悲苦……”
“柔儿，你别吓我。幸好你现在还在我身边，当时你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是你吧？”
“然……是的，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就是是我。上天待我还是很厚道的。那天我娘遇见了我师娘，是师娘救了她，将她带回了清越庵，在庵中我娘度过了她生命中最平淡也是最平稳的六个月，直到我的出生。可是最终，她……她还是没能保住性命，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去。然……是我，是我害死了我娘，是我娘把生的希望留给了我……呜呜……然……我是个不孝的女儿……呜呜……”
“柔儿，胡说，你怎么害死你娘了？柔儿，你娘在天之灵在护佑你，她要你幸福、美满地度过一生。柔儿，我们会好好活着的，一定会的。”龙浩然温柔地抚慰着怀中的女子，龙撵不知不觉已经驶进了皇宫，马夫不等皇上的吩咐就直直地停在栖凤宫门口，好几个月了，皇上那儿都不去，除了栖凤宫还是栖凤宫。
龙浩然跳下马车，拦腰将珂柔抱起往内庭走去，这个小女人哭得稀里哗啦，她一直是坚强而乐观的，在龙浩然的印象中，除了踏雪坠崖那刻，还没有见他的珂柔哭得如此伤心过。他的心也被她的泪水浸得酸酸苦苦的。
“柔儿，你娘都不知道她是夏司农的女儿，你是怎么知道的？”看她哭得哽咽，龙浩然的心都被揉碎了，得想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
“然……我娘致死都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而我是幸运的，我从出生那刻起就成了逍遥宫的弟子。我师娘把我娘救回了清越庵，她难产死后就留下了我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我师父和师娘很喜欢我，就没让我爹将我带走，把我收留下来，三岁那年，我就正式拜师逍遥宫。然……你看，菩萨保佑我，老天还是对我很好的，我娘三岁被拐，卖入青楼，而我呢，三岁成了逍遥宫二宫主的弟子。师父后来多方查探我的身世，终于找到了那个拐卖我娘的人，也就一五一十地知道了所有的往事。”
“嗯，那个混蛋如今怎么啦？朕要拿他五马分尸，为柔儿出气。”龙浩然也就随口一说，如此恶人，既然撞到逍遥宫的手中，只怕早就给处理了，也等不到他来多此一举。
“那个恶人，柔儿我亲手处置了。”珂柔移步妆台，从盒中取出一个长命锁，举到龙浩然的眼前，“然……这个是我娘从小就戴在身上的，也是夏府唯一留给我娘的物什，那个恶人变卖了当时我娘身上所有的值钱事物，只留下了这一件。那也是因为将来他要让我娘和夏老太太相认的证据。”
龙浩然接过那个长命锁，那是由质地很好的上等翡翠所雕，精致而小巧，内藏机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所能拥有的。长命锁下还有一个小小的钥匙扣眼，显然，只要找的相配的钥匙还可以将机关打开。龙浩然顺手将这个长命锁收进袖袋中，“柔儿，这个东西我先帮你收着，我去找能开这个长命锁的钥匙，配成了对再还给你。呵呵，柔儿，这么说，你我还是亲戚了，你的外祖母是我父皇的堂姑，那你母亲就是我父皇的表妹，这么说来，你我除了夫妻之外，还是兄妹。哈哈哈……”
珂柔静静地依偎着他，她知道接下来是什么在等待着她，既然说了，就准备接受。如果不是嫁得天子，嫁于皇家，为了心爱人的颜面和门户观念，她最好永远也不想和夏家扯上关系。母亲一生悲苦，不可否认，始作俑者就是她自己的生母，从心底里珂柔还是非常排斥甚至痛恨自己的外祖母。龙浩然立自己为后，可以说也算是排除了万难，遭受了很多的非议，而自己出生青楼之后，始终是一个结，在那个门第观念极浓，尊卑观念极重的朝堂上，无疑是困扰皇室的一个死结。如今有机会能解开这个结，他是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