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从树而降（1 / 1）

十月的清晨已有些凉意，晶莹的露珠沾湿了鞋和裤脚。寒意再深几分，就要换到室内练习了。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小赖远远望望自已晨练的那个山坡，觉得自已的眼光的确独到。学校的周围有好些山包，自已选的这个地方，视野宽广。坡不大，从四周有人上来，老远就可以看到来人。而坡上长了几棵郁郁葱葱的大树，还有些长长的疏疏的草丛和小树丛。在草丛的遮掩下，坡上的动静又不易被远处的人看到。

清晨里田野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的清新，草的味道，野花的温馨。小赖脱下校服外套，解下背心中的内衣，在大树旁铺好垫子。练了这么久，小赖的很多姿势已做得十分优美，微微的汗渗湿了薄溥的背心。不知是不是练了一段时间瑜珈的关系，小赖本来不错的柔韧性更加舒展了。长腿在宽松的校裤中遮掩了，低胸的短背心却遮不住纤细有力的腰肢和饱满挺翘的浑圆。虽然身上只有件小背心，在这个地方却不担心被人看见。

练了半个小时各种动作，小赖到树下草丛遮掩处坐披着毛巾脱下背心，擦了汗抬头扭了扭脖子拿起内衣准备穿上。抬头的眼神却顿时僵住了，高高的树上，竟然似乎有个人。小赖那一秒中又省悟起自已的衣服似乎就是一条小毛巾，一时瞪着眼睛张大嘴正酝酿不知要发出多少分贝的叫声为好。而树上的人见势不秒，这一叫还了得。空旷的四周只怕要回声四五遍传到方圆几里，说时慢，那时快，一大团身影跳了下来，落在地上立马一手顺势抄了小赖的腰一手捂住了小赖的嘴。本来还在犹豫的小赖被这一变化惊的不容分想，正提起一口丹田之气，在那一刹那看清了这人不是别人，却是林惜杨。

第二次，二对眼睛一眨不眨的对望着，不知过了几秒还是几十秒，小赖只觉运上的气叫不出去无处发泄，不知一番怎样又惊又酸又甜又苦又羞又恼的滋味在心头翻腾，只得对着那捂着的手狠狠咬下一口。林惜杨一边疼着嗖了一口气，一边眉眼间却带着好笑，他忍着，松开小赖，甩着手站到一旁。一会，拾起地上的校服，又走过来，丢在小赖身上。

小赖愣愣的站着，脑中仍似一片空白。林惜杨看了看小赖，一时也无话好说，他挠了挠头，转身跑下了山坡。跑出几步，一回望，看着仍在原地发呆的小赖，想想边后退边小声叫道：“别哭啊，小赖，我会负责的。”

山没来人没去，两人却在山上撞上了。树上为何会掉下一个林哥哥，小赖很久以后问过惜杨，回答是被敲了一个栗子。

早上捱到快上课小赖才走进教室。走近座位，林惜杨抬起头，小赖也不回避他的目光，惜杨的笑意在眼中一闪，闪得小赖终于还是红了脸，低头不再看他，心里寻思林同学那句要负责的话，将是个如何说起。

几天下来，相安无事，只是每天上课下课走来走去的十几个照面，惜杨都会给小赖一个二秒钟以上的带着微笑的注目礼，小赖每次瞪着眼睛回他一眼，心想，看来林帅哥倒也说话算话，对一般人不太正眼看多几眼的，现在每天“赏赐”十几个笑脸过来，感觉倒象有了暗暗的带着小秘密的默契。每天惜杨的话倒是多了起来。

“小赖，明后天我去打比赛，笔记重点题目你给我记一下。”

“你不是都拿去复印的吗。”

“复印多浪费啊”理直气状一个栗子敲过来。

有时候又是，

“小赖，我打球了，饭盒洗一下”

“唉唉别跑，吃完不能马上运动。。。”人早不见了。

再或，

“小赖，衣服撕了个口子，缝好点噢”

“缝缝缝，缝好了反面给你绣上坏蛋二个字”小赖咬牙。

一周后，下课时，惜杨附身在小赖身边嘀咕了一句：“十点在操场边等我，有东西给你。”照例不等小赖反映就扬长而去。小赖想，哼哼，不是想着又差遣什么就好。

晚上的操场，半熄的路灯。小赖想，林同学约会的地方挺有个性。周围空荡荡的，说亮不亮说暗不暗的光线，时不时几个路过的同学老师，会送什么呢，有点小小的兴奋。快到十点，林惜杨出现，一抬手，“给。”一个小盒子直接塞到小赖手中。没及猜测，小赖直接打开了盖子，“咦，表，电子表？”是的，是一只非常小巧精致的电子表。

“为什么送表给我”

“表心意啊”

“噢，我以为一表三千里呢，为什么送电子的呀”

“准啊，林氏时间。嗯，早点回去休息吧”

“噢”

林同学好象是到操场来跑步的，只是顺便给小赖一个小玩意。将盒子给了小赖，说了二句话，林惜杨就跑了。小赖心想，林惜杨还真是不一般啊。

表的时间已经调好了，林氏时间比北京时间快了整整十分钟，小赖的生活习惯从此也总是走在时间前的十分钟。

第一次用上林氏表是月考英语。下课时，小赖循例趴在座位上，惜杨破例没有外出，趁着教室中没几个人，惜杨拿笔捅了捅小赖，

赖：“嗯？”

林：“给”

赖：“嗯。嗯？像皮？”

惜杨比划着：“猪头向上是A，左B右C倒D，收卷前30分种发信号，每6秒发一次，只要前20道单选的答案。”

小赖呆了呆，省悟过来，“死惜杨，作弊啊”，把猪头像皮瞄准某人发射。

“我闪。”惜杨一脸无辜，跳到一边“咒我干嘛，对对答案而矣，来，练习一下。”抵不住惜杨的眼神，小赖觉得自已被催眠了。看着电子表，瞄着随便写下的一串ABDDBBD。。，小赖一手撑着腮帮子一边转着像皮，心想，原来心意心意心里是打的这个主意呢。一会，“叮”又被惜杨敲了一下，惜杨附身抄走原始码，一边对，一边在小赖耳边嘀咕：“小赖，一个像皮也能被你转得这么百无聊赖漫不经心出神入画。。。OK，全对，通过”。小赖回过神来，揪住惜杨的袖子：“林惜杨，你是不是过两天还准备拿本密码书过来让我的答的答的的答吧。”

“哈哈。。”某人干笑，某人悻悻。

小赖和惜杨的渐渐热络，逃不过群众的眼睛，这天上午放学下课，青楠叫住了小赖，“小赖，我们一起走。”一路青楠左一句右一句的和小赖聊着，走到无人的地方，小赖停下脚步“青楠，你是不是有话说”。 青楠退后一点，看着小赖，点点头：“小赖，你不是不知道林惜杨，他三教九流的，你帮着他做这做那，大家都在看你笑话呢。”

小赖听罢不说话，呆了半晌，向青楠点点头：“嗯，知道了”顿顿又微笑道：“他或许不象你们想的那样。。。冷暖自知，还是谢谢你，青楠。” 青楠看着小赖的笑意，一跺脚：“赖小花，你，我还不知道你么，好自为之吧。”

小赖和惜杨的舞弊，天衣无缝；小赖的英语，继续稳坐三甲，想要第一并不难，小赖未尽全力，觉得没必要，让青楠高兴高兴有何关系。惜杨的英语，继续坐稳七十分，想要更“上”并不难，惜杨说，及格万岁，免得哪天没得做戏时差距太大，而且答案只是拿来研究一下，不能尽信。小赖嗤，说：“你故意做错两道便罢了，还考虑什么尽信不尽信。”

惜杨点头，说：“那好吧，以后就全靠你了，你把，那个什么物理数学的也包了吧。”

小赖晕：“那两科是我最差的，还不如你呢，你要来做啥。”惜杨不说话，一个大栗子敲过来。小赖边躲边说：“惜杨惜杨，我算是发现了，每次你不想回答我或是答不上时，就会来这招。”

说归说，小赖拿着这两课真的使上了劲，小赖觉得在那种紧张的气氛下，胸有成竹的发着信号，林某人在后面目不转睛的盯着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小赖从来不觉得考个高分有多值得高兴，但现在，从中得到无穷乐趣。小赖想起青楠的话，心想，至少，现在的我，不是快乐又上进吗。

小赖的综合成绩终于在“舞弊”的刺激下猛的上了一个台阶，期中一排队，上了十来名。成绩一出来，青楠学委把小赖又请出来谈个小心。青楠说，有你的，赖小花，真不赖，别人觉得委屈的事，你做的乐在其中；都以为你必要分心了，你倒来了劲了，这次的进步奖非你莫属了，写个总结吧，明天交给老师。

小赖的一点点变化，看在林惜扬眼里。顺乎大环境，成绩是首要的，好学生，总是会得到老师额外的喜欢和宽容，一个班上的总成绩前十名和三十名，终归是不一样的。惜杨知道，和自已扯在一起，如果没有好成绩挡着，势必在劫难逃。而自信与乐观，总是需要借助一些东西。一个从小在生理心理上获得适当的满足，在温暖中长大的人，总是更容易有乐观的态度，而再充满自信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受到挫折失败，也难免慢慢失去信心，情绪消沉，如果再无处发泄，便会自觉不自觉的冷淡，无动于衷。惜杨想着之前小赖在班上的落漠，并非不能做到却无心全力尽取，心想，这小妞有心结，慢慢一个个来诱导吧。惜杨又想，不过，这傻妞倒也单纯而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