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病(1 / 1)
当殿后枯叶落满一地时,容越醒了。
连太医也不禁感叹此人生命力顽强,虽说有天下难求的疗伤圣品,但那人明明气息微弱,眼见就要不行了,居然能撑了大半个月等到费了九曲十八弯心思求的雪蝉子,却熟不知,每日里有人不惜耗费内力真气相渡才挨过这半月的。
当然,太医只懂医理,这些个中原因自不会察觉也没多少心思去揣测,对他们而言,更多的是一种死里逃生后的巨大幸福感,自那日皇上下旨,若那人不能活过来,在这和宣院里的无论是人还是物都得为那人陪葬起,就开始了终日惶惶不安,追究原因,怕死自然是当中最重要的一条,但倘若那人品性高洁、为世人敬仰倒也值了,但为这么一个受满朝非议且兼有佞臣之嫌的人陪葬,死了也是不值的,大大的不值。
虽然与那人没有过多的接触,虽然到目前为止那人也并未做出什么于社稷不利之事,说佞臣还为时尚早,但其人性情乖张、冷血无情,可是真真的摆在眼前。
从那人睁眼那一刻起,内侍们眼里突然如万花齐放般的光彩到现在的惶然不安,那人硬是可以看着跪了一地的太监侍女苦苦哀求,就是不肯再进一口药了,连同他的贴身侍婢也只是垂着手默立在一旁不多劝上一句。细细想来也是,一个不顾自己死活的人如果会在乎别人的死活,才是天大的怪事。
杜太医算来是第二次和这位打交道了,虽然第一次见的时候那人并不清醒,当他犹豫着是否该劝上几句时后背竟觉得如针芒在刺。
虽然已渐入深秋,但今日天气正好,天高云淡的,照的满屋子透亮,但他明显的看着一道狭长的阴影笼着而来,顿时觉得浑身阴恻恻的,在他哆嗦着正要行礼时,那人已大步迈了过来,不期然的一声脆响,侍女手上的连碗带药已被他尽数泼在了地上,更是吓的一屋子的变了颜色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那可是上好的天山雪莲熬的,这样的东西,即使是宫中也并不多见哪!
当然这句话杜太医也只能在心里哀叹了。
“你在气什么,怪朕伤了你么?君为臣纲,所以,就算朕要杀你也是天经地义,可朕现在却是救你。”言下之意是,朕可救可不救,若救你便是天大的恩宠。
人明明就是你伤的,却了象说得是理所当然,这句话若是普通人来说自然是非常的没道理,可换在一朝天子来顶多也只算是薄凉而已,谁让他手中握有至高无上权利。
当赵司景几乎咬碎了牙从从嘴里迸出这么一句时,锐利的眼神仿佛要穿透那斜靠在枕上的人,众人只觉得空气压抑紧张,连呼吸也就此凝滞了。
那人也只是转头淡淡一瞥,飘飘悠悠的说了一句不劳皇上费心后,便很快将头转了过去。
那样的无视和不屑,赵司景气的脸色铁青,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人,良久,才冷冷的牵了牵嘴角,对着众人道:“你们也不必费神了,身子是他自己的,要死要活也是他的事!”
这话听起来向是对内侍说的,但明眼的人却知道,若说费神,这十几天来,皇上日夜茶饭不思比谁都更要费神,众人也听得出赵司景的负气话,倘若那人真有个好歹,还不照样拿他们问罪。
众人自是不敢多语,安静的迫人的窒息感,恨不得此记得没了呼吸才是安全的,只听赵司景又冷冷道:“朕以为你醒来必然有很多疑问的呢,看来,倒是朕想多了。”
话说完,意味深长的扫了缩在床角那人一眼,转身离去,没走两步,衣袖竟被人死死拽住,他的眼里划过一抹计谋得逞似的诡笑,转过身来,看向那个面无血色,眼里却霍然雪亮的那个人时,除了眼底的寒意,却再无其它。
“求。。。。求你,求你告诉我,谁还活着。。。。。”那人一扫多时的漠然,艰难的开了口,两只手却死死拽着他宽大的袖摆,象是溺死前死死抓住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
求!他居然也会求,就连杀他的时候都强硬得不肯低一下头的人,现在,他居然就为了一句呢喃的话这么轻易说出口了。
自己等了那么久,等着他企求折服,现在真听到了却是寒到了心底,赵司景蓦的冷笑:“当然是林爱卿了,你们兄弟情深,他还活着,你却死了,岂不令人惋惜。”
他笑的残忍而邪恶,心里很清楚,他想知道的那人并不是林谦,如偿所愿的看到那人如风中飘落的枯叶涩涩发抖。
袖摆上那人的手指一根根的松开,带着支离破碎的绝望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自从那个青衣男子消失后,眼前的人从来就如一滩死水,再没有激起过半点涟漪,而现在,他心里说不上是愤怒绝望还是报复的快意,只觉得,心里压抑已久的郁愤之气几乎按奈不住。
快步的走向庭院,再呆下去,连掐死他的心都有了,顿下脚步,闭眼凝神半晌,才轻轻扫一下身后的关海一眼。
院中的湛红的枫叶落了一地,风吹来,零零落落的响起。
望着满目萧条,不觉得倍感寂寥凄凉,红叶轻轻飘落肩头而浑然不知。
身后贴身内侍江喜眼尖,以为主子见满院落叶心中不喜,心中暗骂斥责奴才们不尽心力,一边吩咐人打扫。
“不必了,反正他喜欢,留着吧。”轻轻飘来一句,江喜愕然。
少倾,关海已领着杜太医出来,不待赵司景开口,已躬身回禀道:“容大人身子已经有所好转,只要悉心调养,应无大碍,只是……”眼见赵司景一个凌厉眼神扫来,杜太医心中猛的跳了一下,知是对他摸凌两口的语气甚为不满,忙改口道:“大人现在虽身体虚弱,但可保性命无忧,只是,奇怪的是大人却有两股脉象,一脉象平稳有力,而另一股却似有似无,且来势汹汹,臣行医多年,这种事却还是头一次见。”
人的脉象又岂能有二,赵司景脸色一沉,问道:“那会如何?”
“大人的奇异的脉象并非是因此次受伤所致,臣记得第一次给容大人问诊的时候便有了,只是那时并不敢肯定,时日已过甚久,想来对身体无碍。”
赵司景听了,连日提着的心总算放下。
太医所说脉象,赵司景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容越出身魅门,此症定是与其门中各种奇邪内功有关,当下也不并甚在意。直到很久后,每每想起这一疏忽,仍悔恨不已......
...............................................................
很想尝试一下改变文风,看看效果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