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家变(1 / 1)
依然是熟悉的家,却出奇的安静,唯门檐悬挂的白绫素缟格外刺目。
容越的身子片刻间僵硬,清楚的听到心底里一个绝望的声音。
我来晚了!他不在了!
心几乎要跳出来了,他跌撞的朝厅堂奔去,不管下人一路略带哭受腔的呼喊。
“少爷…….”
“少爷,你可回来了…….”
哭泣声传来,他猛的停下了脚步,随同护送的侍卫张庸几乎要撞在他的身上。
这才发现,容越的脸色刹白如纸,身子擅抖个不停,一手扶在墙上,闭目驻足良久,才缓缓走向厅堂。
一人白衣素袍立于厅堂之上,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了。
他还好好的活着!
容越的悠的闪过跳动的光亮,眼中有毫不掩饰的狂喜。
紧绷的心弦一怔松,显些跌倒在地。
那么?
他的视线投向在牌位上,疑惑远胜于悲伤。
竟然是师傅?
“她怎么会…….”
容越有些惶然开口,同时紧抓住钟子期的手,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里面有着太多内容,还来不及读懂,身子便已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云州城主府
三天后,赵司景没有等到容越的归来,等来是他派去的侍卫张庸和容越那个不凡的侍卫。
张庸无奈回禀,容家主母过逝,容越悲不自胜,已病倒在床,而皇上以三天为限,只好先行回来禀告。
当林城领着钟子期出现在赵司景面前,将来意禀明,赵司景那近乎阴冷的脸让在场的人看着都有些怯怯。
容越所请之事,一为容越母亲病逝,回乡守孝三年;二为侍中一职,说难堪其任,日夜惶恐不安,故而请辞。
赵司景听完,表面冷峻不语,心中掀起惊天骇浪。
他逃开了!再也见不着他了!
赵司景冷然良久,语气不善:“你家主人可真是孝子啊。”
众人难测圣意,禁若寒禅。
唯钟子期不卑不亢,朗声道:皇上谬赞了,皇上提倡百善以孝为先,更是以身作则,以子之礼侍奉姨娘,为天下人作了表率,人人都说皇上是明君。老主母生前,主人未能侍奉左右,如今徒增抱憾,若论孝行却不及皇上一二分。
此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令人动容,却暗示赵司景若不允,便是枉顾人伦亲情于不顾,便是昏君。
然在赵司景看来,守孝是假,却是容越明明有意避之,当着一屋子伴驾南巡的臣子的面,本不到半点反驳的理由。
然而,这一次,赵司景不置可否,一句容后再议就此作罢。
适夜,那折子还被赵司景紧紧握在手里,已经皱成一团,又忍不住摊开再看,仿佛那人诡笑冷漠的面容倾刻浮现在字时行间。
看着,蓦的挥手将奏折摔了出去,隐忍多时的怒气在此刻在暴发,冲着一屋侍从怒吼道:“都给朕滚出去!”
接下只听得一屋子“砰”的一声巨响,却无人敢上前。
“没心没肺的东西,他的心让狗吃了吗?…….”
“朕早该杀了他的…….”
听着传来怒吼声,可以想象屋内的狂风暴雨,侍从心知皇上定是气疯了,连帝王之仪都不顾,更是吓的脸上无半分颜色,大气不敢喘,却不知皇帝怒意为谁?
关海垂手立在门外,又忧又惧,不知如何是好,皇上所骂之人,他最为了解,深知皇上平日压抑的苦楚,却不知如何劝解。
而唯一能劝解之人,却在不远处的回廊下,懒洋洋半倚着,仰望天边流光溢彩,翩若出尘,天地间光华难夺其清逸飘然。
连天子龙威都不能惊其半分,熟不知天子震怒正是他一手挑起的。
一边是怒火中烧,一边悠然若水,关海不由苦笑,此间二人,世上怕是绝无仅有。
良久,屋内声音渐歇,静谧非常。
林谦这才抬脚进了屋,回头之时,淡声吩咐,“去唤太医来。”十五日后,皇帝伤已大好,返京。
朝堂之上,此事再次被人提起。
这一次不是别人,而是当朝丞相应胜,容越奏折交由当朝丞相亲自呈奏,此事自是无法再避。
奏疏中尽述为母子相依为命的骨肉之情,为子不孝之罪责,望皇上乞怜云云,言辞凄切,感人肺腑,令闻者泫然欲泣。
朝中官员一向不屑容越三分邪气,举止乖张的行事作风,而这一次却令人凭添了一丝好感,再者,为母守孝,此乃人间伦常,而辞官一事,容越以介商贾入朝为官,又居宫中,朝中非议颇多,此时提及辞官,众人更是求之不得,纷纷向帝进言准其所奏之事。
赵司景虽心中不舍,无奈之下也得准其三年,为母守孝,但保留侍中一职。
自此之后,容越二字很长一段时间再无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