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指责(1 / 1)
余杭容府门口,容越还未下马,便见有人迎了上来,那人便是花弄影,“大少爷,你可算回来了。”说这话的时候,虽说脸上带着笑,眉宇之间尽是焦忧之色,说话间,已伸手抓住了勒马的缰绳,全然不顾青儿一脸愠怒的表情,又顺手扔给了落在后头的青儿。
若是在平日里,容越必会与她笑闹几句,而此时他只是疾步往府中奔去,边走边问道:“子期在吗?”
“在,已经在等你了。”
一进后院,远远便看到听雨亭中凭栏而立的子期,正怔怔的望着湖中的水草,看样子,已在此等了些时候了。容越转身对花弄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子期一回头,正好迎上他有引没心没肺的笑容,有些恼怒又有些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在石桌旁找了一张凳子坐下,又默默的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坐儿,容越依旧无赖的冲着他笑着,依言坐下。
见两人如此模样,花弄影一颗提起的心总算放下了,论谁都能看出来,门主这阵子心情阴郁,多半是缘于容越,自己还担心容越受罚,现在又暗自笑自己瞎操心了,不管容越做出多出格的事,惹下再大的麻烦,只怕门主都不舍得骂上两句,想着这些,花弄影暗舒了一口气,默默的退了下去了。
“他没事了吗?”子期将目光落在远处,淡淡问道。
容越略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笑容都有些僵了,作势掸了掸衣襟上的尘土,才若无其事应了一句“哦.”
除此以外,他觉得再多说什么都是多余了,当日,他不顾众人反对独自留在了京城,冒着魅门暴露的危险救了林谦,此时对子期他觉得歉疚,又觉得有些无奈,只是不管如何,他都不能,也不会弃林谦于不顾。
“那就好,不管如何他都于你有恩。”子期又上下打量他一翻,复又叹道:“只要你没事就好。”
容越看着子期的眼里充满了感激,然而他的目光有些冷漠犀利,知他有话要说,只是见他如此沉得住气,容越索性也不作声,省得碰一鼻子灰,只得起身环看四周,一别半年了吧,府中景物依旧,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天地,只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慨,喃喃低语道:“多久没回来了,我还真有些想念这里。”
凝神等了半天,似乎并未有人回应,实在又耐不住性子,回头冲着子期笑了笑,“莫非是天快要塌下来了,竟让你迟疑半天也难于启齿?”
子期并不接话,双手抱于胸前,目光直直的落在他的脸上,怔怔看了半晌后才开口道:“我问你,二皇子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容越一愣,笑意瞬间散去,心头猛的一跳,问道:“你这么急着让我回来,就是问这事吗?”
“我只想问你是不是你做的?”子期坚决的话语中不容他一丝躲闪,说话的口吻是从来没有过的严厉。
“是,是我做的。”容越扬起头一副无畏的表情。
“为何非执意如此,你知道魅门最重什么的,我最恨什么!我答应过,只要天香豆蔻到手,便保他周全,可是你……”虽早已猜到二皇被抓一事与他有关,但听到容越亲口承认,他还是犹如被人从头到尾浇了一盆冷水,却没有浇不灭心头的怒火。
“你并没有违背诚诺,魅门也没有,但是魅门是魅门,容家是容家,我做完了魅门该做的事,我便是容家主人,这件事与魅门无关。”容越有些气急道,这件事于魅门于容家都有得处,魅门的秘密二皇子等人多少知道些许,难保那一天不会利用这些来要胁他们,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他实在不能理解,从来都不责怪他的子期,即使事先没有得到他的道肯,竟为了这样一件事对他大动肝火。
“我走的时候怎么嘱咐你的,可你又是怎么做的!”子期的疾言厉色,抛来的冷厉目光,眉宇间隐动着怒意已将容越心扔到了谷底,他往后退了两步,无法置信的望着子期,他想看得更清楚些,这个世上他最信任的人,他以为是他兄长的人,最了解他的人,为何会对他如此,不知不觉中,是有什么东西变了吗?
他喃喃道:“连你都怪我,都不明白我………”突然冷冷一笑,转身,大步离去。
直到那个气极而去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子期才收回目光,落入平静的湖水中,只剩下沉沉的叹息溶入了风里。
“你又何苦如此”过了许久,轻柔的声音蓦然间在身后响起,子期转过身去,竟然是紫衣,见他眉头轻蹙,默默不语,她又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好,只是你又能瞒到何时?”
正所谓关心则乱,这通气骂,正是应正了那句“爱之深,责之切”吧,容越你又岂会明白门主的这番苦心呢,想到这里,紫衣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笑意,心中不禁有些失落,只是这失落并不是为了容越,而是缘于心底的一丝丝妒意。
子期顿时警觉了起来,紧紧的盯着着她,正色道:“记住一件事,只要你我不说,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说着,又望着背景消失的方向,有些茫然道:“若有一天他知道真相的话,会恨不得杀了自己的。”
紫衣叹道:“你呀……”却又不知道如何说他如何,只是长久的看着他,才幽幽道:“他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我从来没把他当成是孩子。”子期摇头苦笑,已经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了,然而,眼中流露出的却与话语毫不相容的情感,一丝无奈中却又有一份宠溺,其实他很清楚紫衣的话语一语道破了他的心思,只是,说放手便能放手吗?两人相依相伴十年,他已经习惯守着他、护着他,容越已经成了生命的一部分,只怕今生都难以割舍了。
紫衣的手拢在袖内,摇了摇头,似乎并不认同,不动声色的挪了几步,恰好挡住了他离去的路,缓缓道:“以他的心智,想瞒他难,他最恨别人的欺瞒,更何况是你呢?”
等待良久,他似乎却并不答话,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两人又静默了一会,她突然长长叹息一声:“现在我们有不少弟子落在朝廷的手里了,只怕有些分楼会保不住了。”
“有得必有失,既然保不住还不如我们自己散了它,只是这事不要让越儿知道。”他嘴角轻撇,轻描淡写道,只是眉宇间越发显得阴沉了,说是散了,只是以一种让世人误以为只是天灾人祸的方式毁了它,各楼中真正的魅门弟子甚少,论为牺牲品的只是那些毫不知情的风尘女子罢了,
他沉吟半片刻,又道:“至于丝雨苑,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毕竟那是我们几年苦心经营的心血。”
“这您大可放心,丝雨苑不同于它楼,里面的人都是经过我精心训练的,不会有差错的。”紫衣淡淡道,谁会想到丝雨苑的主人竟会是魅门的护法呢,谁又能想到江湖上人人喊打喊杀的魅门门主竟是容府的护卫呢,毕竟这世上知晓魅门门主身份的人并没有几个。
“哦,还有一件事,我要尽快查到衣若水的消息。”说话间人已朝沿着浮桥朝岸边走去,走了一半,又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子,有些黯然道:“若是有空,去看看他吧,你说的话他还是愿意听的。”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紫衣有些迷茫的眼中只剩下在风中翻飞的青丝,这个人留给她的永远只是决绝的背影………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