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1 / 1）

镜苍说罢狠狠地砸下杯子，继续道：“后来我们长大了，因为商横比许多王子还要出色，而且名义上还是我的侍从，于是父王在很多事情上都非常倚重他，那个时候，刚好正是百姓发起叛乱的时候，作为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我和绯苍，当然就被父王委以重任，商横那时，自然也是与我们一道，我以他为军师，很快便镇压了大部分的叛军，因为战场上杀戮太多，而那时绯苍是个很敏感的男孩，我与商横都不想他的心里难受，于是便把他安置在大后方，所有罪孽，都只由我们两人承担，本来我是不愿商横也与我同赴战场的，毕竟他也见不惯血和泪的人，可他执意要跟着我，并且设计留在了我的身边，那个时候，在战场之上，根本就是贵族一面倒的大屠杀，没有力量的百姓毫无反抗之力，尽管如此，与其苟且活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上，倒不如拼死一战，无论胜利还是失败，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解脱，那少数还保有知觉的百姓，才是幻界中活得最痛苦的人。于是，商横便产生了要救赎他们的念头，可那个时候，我们都还不成熟，也不懂得什么叫人心难测，那些叛军利用商横，套得大量的情报，竟研究出徒手对付贵族的方法，于是我们这方一时间损失惨重，我在捉来的战俘中拷问出这一情报以后，很多人就抢着要把这个消息捎回领地，为了保护商横，我就毫不犹豫地杀掉了所有的战俘，和知情的士兵与贵族，反正那时候战死了，待遇要比一个高等的贵族还要好，所以多少内部不和的王公贵族，心里整日整夜地盼着在战场上的亲戚能够早点死去，给自己留点好处，我这么做，自然也就没有人反对。那个时候，商横亲眼看着由于自己的一时糊涂，导致了双方的人员都大量死亡，心里非常难受，但他却依旧坚持要救赎那些尚有意识的百姓，可叛军的领导层那时只是把商横当作是战场上的一颗棋子，用完即弃，他们的目标也并没有很崇高到哪里去，他们当时只是想利用贵族的力量到现界去，因为在幻界他们虽然毫无力量，可是到了现界，他们却还是可以拥有比现界的人们优秀许多的力量，利用这种力量，他们就可以站在现界的顶端，但问题是，他们不知道，通往现界的门，只有在战争开始时才会开启，他们以为只要能利用贵族的力量，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到现界去，但当他们发现商横做不到的时候，便无情地背叛了他，并且反咬一口说他是骗子，那时候情况也越来越糟糕，叛军利用贵族的身体试图提炼出我们所拥有的力量，以此来打开通往现界的门，但他们的身体根本不能承受这种力量，于是很多士兵都开始发疯，无奈之下，我只能下令把他们全都杀掉，商横把那一切都归结他自己身上，说要去说服叛军的首领，我这边一直替他押着各种情报，这时差不多也到了极限，无端出现贵族兵士大量死亡，领地那边任谁都会怀疑，就在商横去找叛军首领的时候，父王也派来了调查的专员，这种情况，他当然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专员当时是支持四王子的，这次好不容易捉住了我们的痛脚，当然要趁机狠狠打击我们，父王闻讯大怒，要我们迅速平定叛乱，把叛军全数消灭，但那时，战况对叛军来说十分不利，商横的出现恰好挽救了他们，他们本以为只要向我们投降，自己就能够保命，可当商横领着他们回来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却只有我们的屠杀……”镜苍说罢深深吐了口气，满脸痛苦。

我伸过手去轻轻抚着他的背，他便抬头对我虚弱一笑：“我至今仍不后悔的，便是没有把绯苍带到前线，而我至今依然非常后悔的，便是在前线留下了商横。”

再次叹了口气，镜苍继续说道：“那场战争让父王再次产生了商横祸害论的念头，他在军令中指出，为表商横的忠诚，必须让他亲自率军把叛军全数消灭，我直到现在也并没有告诉他这个真相，那天我率领大军当着商横的面把过来投诚的叛军全都杀掉，从此，商横便没有再与我有过多的交流。他直到今日，想必还恨我当年为什么要把投降的叛军全都杀死，所以他并不相信我的改革，他一直认为，像我这种不珍惜别人生命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利用改革来使人们过上幸福的生活，所以，那以后，他毫不犹豫地便投身与我对立的保守派，试图从内部循序渐进地进行改革，慢慢改变幻界的状况。”

“所以你才不要跟商横和好？因为一旦要和好，那么他势必会知道那些人是因为自己才死的……”我低头看着那漆黑的浓茶，心里却始终都无法平静，镜苍为了商横和绯苍而把那次战争的罪责全都担负起来，可他，真的能承受得了吗？

“不，即使他不知道，他还是一直为那件事而自责，他一直认为，若他那个时候没有把人带过来，而是先让他们呆在营地内，就不会发生那种悲剧了，所以他很自责，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要毁灭幻界的怪物，而因为这个怪物的错，无数人在那场战争中残被屠杀，所以他要寻死，他希望得到救赎，当然，最理想的状态就是，他得到救赎的同时，杀人的恶魔也同时得到惩罚。”镜苍朝着茶杯幽幽吐气，那飘忽的眼神慢慢收拢了回来，可那段纠结的往事，却无法随着他的回神而得以平息，若商横真的抱着这种想法，那么他势必会在成王仪式上动些手脚，那天他无意之间向我提出的问题，恐怕也是对我们的一种打击和暗算。不想让他继续讨厌镜苍，可也不能让他知道真相，我收拾好桌上的茶具，随着镜苍慢慢地踱回房间，却再也没有提起，到商横家去的事情了……

SOVEREIGN4.成王大典

那夜过后，镜苍却是更加地忙碌，成王大典的举行迫在眉睫，而许多准备却尚未就绪，保守党派的破坏，中间人士的不合作，都使得成王大典的准备寸步难行，但无论领地内的贵族愿不愿意，镜苍成王，已是事实，即使典礼的布置和排场不够，但只要力量到手，对我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镜苍会尽力去使成王大典看起来办得完美，也只是为了留住王家最后的辉煌而已，那些大臣始终都不明白，若是我们不高兴了，那么在大典当天，只需要我们两人参加便足够了。

趴在桌上时不时偷偷瞄商横几眼，心中尽是镜苍那夜的故事，一步步接近当年幻界贵族闻之色变的叛变，却发现原来镜苍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坚强和残忍，他其实也有许多的苦衷，可是每个人都为了治疗自己的伤痛，而把所有的罪孽归咎在他的身上，镜苍选择了默默背负所有的骂名和罪恶，坚持他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细想起来，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有负于他。

“明日便是成王大典，希望你牢记仪式的所有流程，因为仪式里涉及十三主神与时辰的问题，所以是不能预先彩排的，倘若明天稍有差池，那么日后将会成为镜苍的话柄。”商横朝我扔去一叠厚厚的计划书，我随手翻开看了几眼，其实那么简单的几个仪式，非要被他们弄得那么庄重和紧张，还搞出一叠什么计划书，完全是浪费劳动力，不过呢，他们平日也没什么事情干，所以难得的大典，他们也准备得格外的用心，无论是要建设新的幻界的人们还是想要从中作梗的贵族。

“我才不相信你们幻界那些贵族在镜苍得到力量成王以后还敢说他坏话，哼哼。”斜眼瞄瞄商横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而后转身便往外走：“总之，好好准备便是。”

成王大典的前一天，为了保证新任幻王力量的纯净，我与镜苍必须被隔离开来，各自渡过大典的前夜，趁着镜苍无法接近我，我终于得以在房间内布置我所喜爱的各种的手办和玩偶，并且偷偷实现了我在幻界里一直不得尝试的奢侈梦想，那就是玩游戏。果然，只要通过力量的帮助，即使身在幻界，我依旧可以连通现界的网络，哇哈哈哈哈……今夜终于没有镜苍的约束，可以尽情玩个痛快了！

这么想着，当我摘下耳机按下关机键时，天已微亮，昨夜竟不知不觉玩了个通宵，长期无法游戏的怨念真是可怕，而如今离开电脑，心中竟还有丝丝眷恋与回味，我叹了口气，无奈地与电脑作别，收起房间内的所有布置，便一头栽到床上，闭上眼睛稍作休息。

清晨在侍女的叫唤声中依依不舍地离开床铺，彻夜游戏带来的不良影响终于开始发作，合着眼睛洗漱与吃过早饭，侍女们便围着我开始摆弄那繁复精致的礼服，当腰带无情地勒紧了我的肚子的时候，我终于能体会到古时候女人们的痛苦，好不容易着装完毕，由于礼服的裙摆过于冗长，加上里外加起来共有四层衣服，所以我只能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慢前进，大典的会场在离房间不远的祖庙里，可光我从步出房间到登上礼车这段短短的路程，已花费了不知多少时间，难以想象，古时候的人们是怎么穿着这种衣服便捷地走来走去的。

礼车以两匹雪白的骏马拉动，伴随着白马“踢踏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我很快便到达了举行大典的会场，好不容易能在车上争取到时间小睡一下，若是等会被镜苍发现我昨晚彻夜游戏，不知道他究竟会作何反应。

不敢多想，我随着侍从的指引慢慢步向殿内，幻界王族的祖庙与四周的建筑无甚区别，平日经过的时候，我完全意识不到原来这内里还大有乾坤，步进殿内用眼角的余光把四下扫视了一圈，这里虽说是祖庙，却没有供奉祖先的牌位或是碑文，大殿两旁分列着六个主神，而镜苍与我所代表的主神贝列斯特的塑像，则被置于大殿正中之处，宣示着他将在未来拥有管治两界的资格，镜苍与商横站在了其中某个主神的雕像之下，似乎还在商量着些什么，穿上正装的镜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显得更有威严，那几层衣服披在他的身上，却并没有使他显得特别的臃肿，相反，本就高大的他穿上这身礼服时，自身的贵族气息浑然天成，不露自威，无论任谁看了，都会惧他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