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首章 祁安然(1 / 1)
我飘到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以后将被自己称为“我”的人。
十四岁的女孩,身体似乎还未发育,瘦小干瘪,五官也还没完全长开,整个人看上去也就十岁多点儿。
可能是长期关屋子里不见天日的缘故,女孩的皮肤白的几近透明,还隐隐泛着不健康的灰色。
黑发被打理地整整齐齐,长及腰际,不太多,却也暗淡无光。
说句实在的,要说我对这肉身完全满意,那绝对是违心之言。
女人大都重视外表,我亦然。
前世的我,虽说算不上什么绝色倾城,但闭月羞花那肯定也是跑不了的,再加上丰胸细腰翘臀长腿,走大街上那回头率没一百也得有九十!
现在呢……
套JJ上一文的名儿:“当美女长成丑女”= =|||
……
……………
……………………
得累,美女又怎么着?丑女又怎么样?
红颜会老色会衰,到头来不都得是鸡皮鹤发吗?
前世,除了美貌,我还有什么?
今世,除了美貌,我恐怕是应有尽有吧!
那这么一个小小的缺憾,忽略不记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女大十八变,指不定“我”长成了也能挂个清秀佳人的边呢!?
再者,那舆论媒体不都宣传说:这女人,内涵才是最重要的!
以前的我,没那机会也没那环境去培养内在美,只好死企白咧地强扒着外在美不放了。
如今,也让我逮着这机会、轮上这环境,那还不赶紧地也整个气质美人当当?
我这儿,正一边忙着做心理建设说服自己接受这平凡得过了点的容貌,一边大肆勾勒规划着未来的宏伟蓝图,冷不丁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真是好门哪,用料考究做工精细,推起来那可真半点声儿都没有,这搁古代可不容易!
我一边在脑子里感叹着,一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那个捧着叠白布向“我”走来的青衣少年。
是个帅哥!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俊秀!!
白净斯文,眉目柔和,粉黛未施,素面朝天。
十七八岁的年纪,中等的个子,适中的身材。
头发仅用一巴掌大的银冠束着,却丝毫不乱。
青色长袍上,除了一条同色的绣花腰带外再无装饰。
浑身上下,唯一的首饰也就是那副看似不太便宜的翡翠耳钉了。
还好还好,我还以为这女尊男卑世界里的男人们都喜欢涂脂抹粉、穿金戴银呢!
要是他乍一出现就浓装艳抹、满头珠翠的,那还不得把我给恶心死啊!
看来,“我”身边的这个还成,知道如今简约风格才是主流,加十分!
正暗自庆幸着在这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没给我带来什么太大的视觉冲击,可那少年接下来的一番举动却立马给了我个不小的心理冲击。
※※※※※※※※※※※※※※※※※※※※※※※
“公主,请容梓君为您沐浴更衣。”
少年躬身行完了礼,便走近大床,将手中的物事搁在了床边放置的圆凳上。
哦,原来“我”还是个公主啊~~~~~
果然是绝世好胎!
想我从前小到煮饭、洗衣、打扫、整理,大到搬家、装修、开店、经营,哪个不得我亲历亲为啊!
而如今呢,就连洗个澡换个衣服都还有专人伺候!
等等!!
沐浴?!
更衣 !!!!
就一闪神的功夫,“我”那上衣已经被脱得七七八八了。
这这这,这古人不都讲究什么“男女大防”吗?
怎么这小哥一上来就扒“我”衣服啊!
喂喂喂,男女授受不清你懂不懂啊?
脱?你还脱!!!
“我”就算穿再多也经不住您一层层的扒啊!
啊~~~你不能再脱了,肚兜都看见了!
赶紧把那差点没让我给瞪出来的眼珠子给收回去,一个猛虎扑羊我就照我那肉身俯冲而去。
睁眼睁眼,赶紧睁眼!
我以最快的速度撑开了眼皮,还没对准焦距呢,就已经感觉到一“狼手”正在解我的裤子了= =|||
条件反射的,一抬手我就甩了个巴掌过去。
“啪!”
拍击声清脆响亮,在这么安静一房里想忽略都不太可能。
刹那间,我和少年都被这预料之外的一巴掌给打蒙了。
只能俩俩相望、对视无言。
但毕竟,我比他多活了十来年,也算是个见过些世面的主,所以便率先反应过来打破了僵局。
不然,鬼知道我们俩还得“深情对视”多久= =|||
“那个,我不是有意的……”我小小声地解释着,虽说那是被非礼时的反射动作,但打人毕竟理亏,我估摸着还是该道个歉比较稳妥。
但,背不住人家不领我情啊!
“来,来人啊,”少年没理会我,径自动了动已经僵硬了的嘴唇,开始放声大喊,“来人哪!公主醒了!公主醒过来了!”
说实在的,这小子的举动并不完全在我的预计之内。
这不,我刚准备好的满肚子忏悔还没来得及往出蹦一字儿半字儿呢。
就这样,我呆呆地目送着少年端着他那还没缓过劲儿来的惊诧表情飞奔出去报信了。
算了,那小子抽什么疯都不关我事,我还是先检视下自己的情况要紧!
恩,肚兜已经被脱掉了,上半身清洁溜溜,不着寸缕。
果然是“太平公主”啊,这胸部几乎连一点儿起伏都没有,丢人哪~~~
裤子刚被解了一半,现在基本上还算挂我身上,但只要我稍一动作,立马就能改低腰裤= =|||
得,啥也别说了,怎么着也得先把衣服给穿上啊!
你问我为什么?
你想啊,一出生起连昏了十四年从没醒过的植物人突然间就睁眼了就说话了还打人了,多大一新闻哪,整一侏罗纪恐龙复活!
用膝盖想也知道待会儿会有多少人来参观访问!
不穿衣服?
您真当我是新生儿哪!
毕竟是个十多岁的身子了,就算他们不在乎,我可还要脸呢!
但是这衣服,脱下来永远比穿上去容易!
肚兜……
来不及慢慢系带子了,再说也遮不了多少肉,省了!
中衣……
谁告诉我这玩意儿哪前哪后,怎么穿啊?
裤带……
靠,谁发明的这东西,又不是裹脚布,咋那么长啊!?
听着外面乒林乓榔、兵荒马乱的声音由小及大由近及远又渐渐收小渐渐拉近,我就知道我那期待已久的观众们要登场了!
没法子,只好最大限度地利用现有资源了!
我把床上那条所谓的天蚕丝被抖开,躺上面滚了几圈,把自己给裹成了条蚕宝宝= =|||
但这么平躺着不利于我待会儿和群众们交流沟通啊。
于是,我又扭动着身子拱到床边靠着床柱缩好。
唉,即使没有镜子,我也能大致想象出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整一被人强上未遂的小媳妇= =|||
靠的!您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
我这儿刚摆好POSE呢,大队人马就杀进来了。
“安儿~~~~”一华服贵妇/夫扑上来抱住我就大哭。
………………
由于她/他刚唤那声儿调太高,扑地又太快太猛以至于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其穿着打扮、有无喉结,所以一时间,我也吃不太准这到底是男是女,是雌是雄?
而紧接着作为背景音响起的,就是满屋子乱飞的各种呼号、哭声了= =|||
MD,重金属都没你们这么摇滚的,想害姑奶奶得神经衰弱还是咋滴!
我本就把自己裹得跟个蚕蛹似的,现在又被人紧紧地箍在怀里,就连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脑袋瓜子都被某人牢牢地按在她/他自个儿的肩膀上。
简而言之,我现在就象是中了孙猴子的定身咒般丝毫动弹不得。
在不知该如何开口要他们收声的情况下,我也只能靠闭眼张嘴吐气来抵御噪音了。
许久之后,终于有还没哭傻了的想起来要劝慰这贵妇/夫了。
“王爷请保重身子,公主刚醒,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听声音是刚刚那个非礼我的少年,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梓君!
“是啊,老爷,身子要紧!”
老爷?
那这应该是“贵夫”了!?
“老爷,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啊,您怎么就……”贵夫身后一中年男子没劝两句又攥着帕子开始抹眼泪了。
……您别说,看一男人哭得那么梨花带雨的,还真寒!
“是啊,咱们盼了那么多年,求了那么多年,总算是老天开眼,女皇洪福庇佑,六小姐终于是醒过来了!”
这和老天开没开眼没关系,跟你家女皇有没有福气更是八杆子都打不着!
这都是我以前行善积德的后果!
不然,你们现在就该为这六小姐办丧事了。
“老爷,六小姐刚醒,不能累着啊!”
总算有个脑子还清楚的上前扶开那倒我身上许久未离的贵夫了。
至此,我终于能好好打量这满屋子的男男女女了。
那贵夫皮肤白晰细致,龙眉凤目,黑发中搀杂着少许白丝,眼角也有些浅浅的细纹。
唔,看上去也有些岁数了,大概快奔四了吧,我暗自猜测着。
只见他头戴羊脂玉冠,发髻上斜插着两根同色的玉雕凤簪;身着绛紫长袍,上绣鸾凤和鸣,图案复杂精致,巧夺天工;耳戴南珠,腰佩翠珏,两手上共戴了三只碧玉镯子、五只宝石戒指。
总而言之一句话,有钱人哪~~~~~~
而他身后,从刚进门那会儿起便紧随着四个中年男子,容貌都属上乘,虽穿着各异,但佩饰却都在一个档次上,估计身份也都相当吧。
还有那个自称“梓君”的少年,现正跟这四个中年男子的斜后方站着呢,低眉敛目,垂首而待,一动不动,连眼角都不扫我一下,与屋里那群恨不得把我印眼珠子里的人们形成强烈对比。
至于其余各色人等,男女皆有,但可能因身份较低,站得也比较远,所以我也就不费这功夫去研究了。
扫描完毕,回神!
“安儿,”贵夫注意到我抬眼看他,便勉强收住泪水,坐至床边搂着我轻抚,“十四年了,你娘和我遍寻天下灵药、求遍满天神佛,终于,也守到你这清醒之日了!感谢上苍!菩萨保佑!祖宗有灵啊!”
就象古装片里那皇帝随便说句什么下面便立马一片“皇上圣明”一样,屋里紧跟着便响起了一阵念经颂佛声。
背景音刚落,贵夫小吸一口气又待开讲,我忙不叠地出声阻止他。
开玩笑,难道听他历数这十几年来的辛酸过往吗?
他这才刚念开场白,等他讲完了,估摸着我没被他念疯也被后面那起子人给逼疯了!
“爹。”我轻轻地唤了声。
刚才那些个中年男子叫他“老爷”称我“六小姐”,那我们的关系应该是父女没错吧。
但我没想到的是,只这一声,就把他那刚收住的眼泪又给招决堤了= =|||
天啊,这打哪儿找来的男版林黛玉啊!
我赶紧地转移话题。
再哭下去,他那眼睛肯定得废!
“爹,我叫安儿是吗?”抖,这特纯真特无邪的声音真是我发出来的!?
爹点点头:“你姓祁名安然,祁 — 安 — 然。当年你出生时就不哭不笑也不睁眼,御医们全都束手无策。于是皇姐赐你国姓又亲为你赐名,就是祈望着你能安然无恙,平安长大!”
我也跟着点了点头,默读了一遍。
“祁 — 安 — 然”吗?
这,就是我今生的代号了?